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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信我(大章)

  黑夜之中月色漸漸滑落,薛鈴看著盛君千的臉龐,側頭:“等等什么?”

  “你覺得她值得信任嗎?”盛君千看著這條軟梯,靜靜說道。

  薛鈴有點被氣笑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才問這個問題,你是不是有點問的太晚了?”

  “如今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盛君千此時表情格外地冷靜:“正是因為箭在弦上,所以才要確定究竟要將箭矢指向何處。”

  “究竟向著哪邊而發。”

  “你什么意思?”薛鈴看著盛君千說道。

  她突然感覺盛君千說的有點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盛君千看著薛鈴:“薛崇和霍螢之間,你感覺誰更值得信任?”

  “薛崇和霍螢之間?”薛鈴不由愣住了,因為這個基本上沒法比較好吧。

  薛崇神神秘秘的,說的話都是藏頭露尾,而霍螢從頭到尾說的那個故事,薛鈴和盛君千即使相信不到十成,但是八成還是足夠的。

  因為霍螢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那就是霍螢很明顯不會撒謊,或者說非常不喜歡撒謊。

  就是那種冷淡直率隨時隨地可以噎死人的那種感覺。

  “霍螢。”薛鈴坦誠說道。

  “是的,霍螢。”盛君千看著薛鈴點了點頭:“那么薛崇的約定怎么算?”

  “薛崇的約定不是幫他取那一僧一道的心頭血嗎?”薛鈴看向盛君千:“并且至少我們現在能夠確定,青云道人和酒和尚并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薛崇的說法和霍螢的說法中還是有一定的出入的。”盛君千淡淡說道:“你還記得嗎?”

  “薛崇說的是他需要天不老來提升修為。”

  “當時我們信以為真,乃至深信不疑。”

  “但是現在來看,薛崇的說法很明顯是有著一定的問題。”

  “那就是,單純的天不老,并不能幫助人白日飛升。”

  “按照霍螢的說法,至少說要配置成清凈琉璃方才能夠徹底發揮天不老的藥效。”

  薛鈴看著盛君千,她心中已經感覺到了微妙的不對。

  “你的意思是……”

  “這就是我的意思。”盛君千靜靜說道:“你認為薛崇自己有清凈琉璃方嗎”

  “或者說,薛崇有配置清凈琉璃方的能力嗎?”

  薛鈴有點說不出話來,她輕輕咬住嘴唇:“但是我感覺薛崇并不算什么壞人。”

  作為一個高大爽朗的山東大漢,薛鈴對他就沒有太大的方案,而就當初相遇的時候,從最初的充滿敵意,到最終他向薛鈴盛君千分享了關于天不老的信息,從這點來看,薛崇對于薛鈴他們還是有幫助的。

  “我懷疑,薛崇和那一僧一道的關系,遠遠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簡單。”盛君千看著薛鈴繼續說道。

  薛鈴對于這句話,有些無言以對,無法反駁。

  “那我們該怎么辦?”薛鈴不由問道。

  盛君千笑了笑:“你是蜂翅,怎么輪到你來問我怎么辦了?”

  “不是一向是蜂翅負責下判斷,蜂針負責執行的嗎?”

  薛鈴有些吶然。

  被明面嘲諷了是真的很不爽。

  她捏了捏腰間薛崇送給自己的玉佩,如果說就這樣把薛崇打成陰謀家的話,自然有些唐突莽撞。

  但是薛崇的表現,很多事情在和霍螢所說的那些對比之后,又顯得格外可疑。

  “為什么現在才對我說這些?”薛鈴看著盛君千說道:“已經是眼下這個時刻了。”

  對,眼下這個時刻,他們已經站在了這個懸崖邊上,需要九死一生下去尋找天不老。

  “就是因為已經是現在這個時刻了。”盛君千聳聳肩說道:“之前一直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也是因為眼下這種情況,接下來就沒有說這個的機會了。”

  “如何抉擇?”盛君千看著薛鈴問道。

  薛鈴不知道。

  情報不足。

  尤其是在之前已經答應了薛崇的前提下,現在提前毀約心里總有些過不去。

  “按照原計劃行事。”薛鈴一瞬間下了決斷。

  “天不老要拿,那一僧一道能殺盡量殺,心頭血也要取。”薛鈴這段話說的有些斬釘截鐵:“當然。”

  “在回去給薛崇交付任務的時候。”

  “他必須將那些他沒有告訴我們的事情和盤托出。”

  盛君千靜靜聽著薛鈴說的這些話,不由聳了聳肩:“無論如何。”

  “聽你的。”

  “我親愛的蜂翅。”

  這樣說著,盛君千自己來到軟梯前,一步一步向下爬去。

  薛鈴站在原地,看著頭頂上的半月,一時間心情有些微妙。

  當蜂翅——真的要比自己想象中要累得多。

  尤其是在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定海神針的時候。

  這樣想著,薛鈴也最后一個爬下了軟梯,向著深不見底的谷底攀登而下。

  這些軟梯是用很堅硬的繩索編制而成,但是又不是簡單地懸掛在崖壁上因為整體上,山口的崖壁是向內凹陷的,如果只掛一條軟梯下去,那么只能夠晃晃悠悠地蕩秋千。

  而霍螢則用一根根鋼釬,將軟梯牢牢固定在了懸崖上面,整個人在軟梯上向下攀登的時候,整體的感覺就好像大半身體都懸在空中,只有牢牢抓住軟梯才不會失足墜落。

  但是如果想想當初霍螢是如何將這個軟梯完成的,內心就不由產生了敬佩之心。

  畢竟——霍螢才十六歲,這是一個無論回想確認過多少次都感覺不可思議的年齡。

  巖壁很涼,回蕩在山谷中的風更涼。

  薛鈴很快進入了那山口中縈繞的迷霧之中,那些純白的霧氣涼絲絲地纏繞在自己身邊,整體感覺就好像如墜夢境。

  薛鈴感覺自己雙手都有些濕噠噠起來,而腳下則是萬丈深淵。

  如果一失足的話,那就真的是千古恨了。

  還好我不是那么怕高。薛鈴心中有些自嘲地說道。

  而正在這個時候,在云霧之中,薛鈴突然聽到了莫名的振翅聲音。

  那聲音強健有力,而隨即,在薛鈴的視野中,她已經看到霧氣中已經有白色的影子向著自己撲了過來。

  那影子迅如疾電,等來到面前的時候,薛鈴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只青色的蒼鷹。

  它在空中迅疾振翅滑翔,然后張開利爪,向著自己抓來。

  怎么還有這種東西!薛鈴驚了個呆。

  她此時正懸在空中,基本和靶子一樣,不要說與之戰斗了,就算是躲閃都千難萬難。

  正在薛鈴這樣思索著的時候,蒼鷹已經撲到了薛鈴面前,只見其銳利的鷹爪直接毫不遲疑地抓向薛鈴的脖子,想要將少女白嫩的脖頸上留下幾個血汪汪的骷髏。

  薛鈴嘆了口氣,繼續向下慢慢爬去,而這個時候脖子已經被如同鉗子一般的鷹爪抓住。

  只聽到幾聲清脆如同骨骼斷裂的聲音,鷹爪在觸及薛鈴脖子的那一瞬間,就無法深入少女的皮膚絲毫,就好像在抓一塊鋼鐵。

  而蒼鷹又是那么勢在必得竭盡全力。

  所以此消彼長之下,最終的結果就是蒼鷹的兩只鷹爪盡數從中間崩斷,從傷口中流出淋漓鮮血,蒼鷹痛苦地尖叫著,同時振翅重新飛入了云霧中。

  薛鈴長松了一口氣。

  每當這個時候,就不自覺開始夸贊起皮厚的各種好處。

  而正在這個時候,下方傳來了細如風聲的聲音:“你驚動了神鷹?”

  霍螢的聲音。

  “神鷹?”薛鈴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道。

  而正在這個時候,云霧之中突然傳出來成群的鷹鳴,似乎蘊含著隱約的憤怒。

  薛鈴有點驚呆了——明明是你們攻擊我結果沒有討得好,怎么現在變成我做錯了事情?

  出反傷甲有錯嗎?

  而就在這樣思索著的時候,在薛鈴的視野中,已經有數十只蒼鷹在空中展翅翱翔,然后向著自己筆直撞擊而來。

  是的,似乎在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之后,它們確定薛鈴是一塊硬骨頭,不再嘗試使用鷹爪攻擊,而是直接利用在空中的速度以及鋒利的鷹喙,要把自己化作暗器,直接將薛鈴從崖壁上撞落下來。

  薛鈴瞬間有些慌了神:“我該怎么辦?”

  她運氣向著下方喊道。

  “松手,跳下來!”霍螢這樣回答薛鈴。

  薛鈴聽著霍螢這個回答,不由臉色有點難看。

  對方的企圖也不過是把自己撞下去,自己松手那不就是為了防止敵人把我殺死所以我果斷自殺讓敵人陰謀無法得逞的典型嗎?

  怎么想都有點太蠢了吧。

  不過就在薛鈴這樣思考著的時候,第一只蒼鷹已經低頭撞在了薛鈴的身上,這是一發單純的動能彈,將薛鈴的身體撞得瞬間有些歪斜。

  疼倒是不疼,就是怕!

  很怕!

  “快跳!”霍螢的聲音再次焦急傳來。

  “相信我!”

  她這樣說著。

  薛鈴一咬牙,眼看就算留在軟梯上,自己也要被這些蒼鷹給活活撞下去,恐怕要更慘,此時,也只有相信霍螢,才有機會絕地求生。

  這樣想著,薛鈴松開了雙手,整個人瞬間在云霧繚繞的山谷中自由落體。

  而空中的蒼鷹并沒有因為薛鈴主動自殺就放棄追擊,它們繼續爭先恐后地在空中盤旋,興奮地鳴叫,然后一次次下掠,想要將薛鈴的身體在空中徹底地玩弄。

  而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雪亮的刀光自崖壁中發出,斬向空中敢于進攻薛鈴的蒼鷹,那些蒼鷹登時就在空中被平滑切成兩半,鮮血從身體中炸開,就好像一朵朵在白云中綻開的血腥煙花。

  但是即使解決了蒼鷹,但是薛鈴仍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下墜地越來越快,而正在這個時候,一條柔軟的緞帶飛出纏住薛鈴的腰,然后緞帶那頭用力一拉,薛鈴就筆直飛向懸崖,隨后她感覺自己落在了一個有些溫暖的懷抱中。

  少女嚇得夠嗆,回頭一看,才發現抱住自己的是霍螢。

  此時他們正在崖壁上的一個山洞中,可以看到山洞頂端就是軟梯的盡頭。

  很明顯,這里就是正常的重點。

  薛鈴從霍螢的懷中跳了下來,順便解開了腰間的綢帶,還給霍螢:“那些究竟是什么東西?”

  “神鷹。”霍螢靜靜說道:“原本是瓦罐寺豢養用來抵御盜賊的經過特殊訓練的蒼鷹。”

  “但是現在,盜賊變成我們了是吧。”薛鈴苦著臉說道:“以及你們沒有受到攻擊嗎?”

  “受到了。”盛君千在一旁開口說道:“不過還好我跳的快。”

  這樣說著,盛君千給薛鈴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只見上面衣服已經被抓破,露出了血淋淋的幾道抓痕。

  不過還好,看起來只是皮外傷,并不影響行動。

  “你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們。”薛鈴看著霍螢說道。

  “告訴有用嗎?”霍螢靜靜說道:“提前告訴你,到時候讓你跳下來你就會真的跳嗎?”

  薛鈴啞然。

  當然不會跳了,我又不傻。

  除非走投無路,誰愿意跳呢?

  就好像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又有誰愿意當舔狗呢?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做不到。

  “總之我們活下來了。”盛君千淡淡說道,有些打圓場的意味。

  他看著霍螢:“你們當初為了守護這瓦罐寺的后山,做了不少準備啊。”

  “為別人做嫁衣罷了。”霍螢靜靜說道。

  這樣說著,她山洞深處走去。

  這個山谷最早是火山口,然后變成了天池,天池期間在山體中形成了大量的溶洞,而現在他們所在的山洞,就是溶洞中最靠上的一個。

  不得不說,霍螢對于這個山谷的了解遠超他人,如果是薛鈴和盛君千兩個人來盜藥,真的會是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霍螢在這些溶洞中靈活地不斷下跳,一點點向著谷底前進,盛君千看著霍螢的背影,不由開口問道:“下面還有什么布置沒有?”

  霍螢在溶洞中站住,抬頭看著盛君千:“當然有。”

  其實溶洞中已經黑暗至極,就算武功高強,也很難在黑暗中視物。

  但是霍螢卻不知道何時在身上灑下一些熒光粉末,此時整個人在黑暗中散發著藍幽幽的熒光,并且每一次落足,身上的螢火粉末都會灑落在落足點,給薛鈴和盛君千標注出下一步的落腳點。

  可以說是最好的信標。

  “那我們該怎么辦?”薛鈴不由問道。

  “相信我。”霍螢靜靜說道,然后繼續向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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