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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一場夏天的驟雨過后,整個洛城如洗,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味道,太陽正從東方緩緩升起,金色的輝芒灑滿大地。
霄魂客棧,那面被打破的墻,如今幾個穿著灰衣服的泥瓦匠正搬來磚塊慢慢修補,因為需要仔細修補,畢竟開門做生意,不可能留一個明顯的修補痕跡,所以就需要慢工出細活。
霄魂客棧本來也就無法營業,因為如今沒了廚子沒了打雜,這生意本來就沒法做了。
而霄魂客棧關門,霄魂客棧對面的雜貨鋪卻打開門做起了生意。
這是一個不大的鋪面,卻勝在干凈整潔,所謂雜貨鋪,就是只要有人買的東西,這里都賣。
其實也就等于說后世的便利店。
于是針頭線腦,瓜果蔬菜,零食瓜子,醬醋油煙,小小的鋪子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也就引來了客人如織。
不過與尋常雜貨鋪不同,這些客人如織,但并不是尋常的大媽軍團,而是一個個糟漢子擠在門口,只想買一瓶醋一瓶醬油,或者一袋鹽一罐葵花籽油。
無他,只是因為老板娘太好看了。
寧夏站在雜貨鋪的柜臺錢,笑容平靜而職業,她是屬于能夠露出八顆牙齒來微笑的女子,一顰一笑無懈可擊,聲音柔柔,目光淺淺,報價,賣貨,收錢,結賬,即使來人再多,她也有條不紊,不慌不忙。
她身后則站著一身樸素白衣的黑發少女,商九歌抿著嘴,幫著寧夏打醬油裝醋,這些工作對于商九歌來說,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少女并不介意。
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客人才漸漸散去,商九歌坐在雜貨鋪的板凳上,靜靜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少女的雙手依舊潔白細嫩,甚至說連握劍的老繭都不曾留下,但是商九歌黑如點漆的眼睛中卻有著一絲的迷茫。
往常這個少女從來沒有迷茫之意。
寧夏的傷勢好了一些,她也逐漸熟悉了目前的狀態。
從最初那走路都沒法走,到現在差不多能夠進行一些常規日常活動,商九歌就像一個學步的兒童,重新適應這個慢下來的世界。
而現在這樣來雜貨鋪幫忙,就是何萍的要求。
因為這樣更加精細一點的拿貨倒醬油,更能夠鍛煉商九歌的動作精準,讓她進一步鍛煉。
當然——拿劍這個少女短期內是拿不了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其實商九歌自己,是一點都不介意當這樣的小工的,尤其是可以學東西的前提下。
“寧夏。”商九歌抬頭看向面前坐在對面的西域女子。
兩個人就坐在這有些狹小的雜貨鋪中,周圍的柴米油鹽,水果饅頭,針頭線腦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將她兩個人環繞。
寧夏嗯了一聲。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商九歌問道。
寧夏笑了笑:“我以為你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為什么?”商九歌反問。
“因為你不像問這種問題的人啊。”寧夏輕輕說道。
她其實背傷未愈,不過一些基礎的動作還是能做的,兩個病號現在相依為命地工作,不由就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兩天的相處之下,其實寧夏對于商九歌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畢竟商大哥那么爽利的一個人。
“我只是不容易產生好奇心罷了。”商九歌搖搖頭說道:“現在,我對你有點好奇。”
“這個世界的好奇心本來就是越少越好。”寧夏看著商九歌說道:“我為什么會留在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留下來了。”
“也是。”商九歌點了點頭:“那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嗎?”
“我不敢相信這個問題是你問的。”寧夏看著商九歌,有些無奈地說道。
因為寧夏對于商九歌有點了解了,這個少女從來都不是那么細致的人。
“我們應該說一點話?”商九歌笑著反問道:“我現在不想無聊地坐在這里發呆。”
“事實上,我很擅長發呆,但是有時候,我也不介意和人說話。”
“以及我感覺你挺有趣的。”
商九歌從來都是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來自己的理由,現在只有兩個人坐在這里,當然也只好說一點閑話,就算她們都是江湖上可能鼎鼎大名的華山女俠,魔教妖女。
但是現在既然坐在雜貨鋪賣東西,那么就彼此之間說一點閑話也沒啥。
“我沒有什么打算。”寧夏搖頭說道:“其實我原本都不感覺自己會活下來。”
“方別給了我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那么我就活活看。”
“僅此而已。”這個西域妖女帶著些許惆悵說道。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商九歌搖了搖頭。
少女嘴唇帶著淡淡的血色,眸色卻是漆黑,即使現在商九歌根本拿不了劍,但是她依舊鋒利地像是一把劍。
“我之所以選擇會留在這里,因為我感覺這里會對我有幫助。”
商九歌這樣靜靜說道。
“幫助?”寧夏看著商九歌問道。
“幫助。”商九歌點了點頭說道:“何萍很強不是嗎?”
“雖然我師兄也很強了,但是何萍的強卻和他完全不一樣。”
“我感覺我和何萍是一路人,現在看來,我們確實是一路人。”
“既然這樣,我就可以學到更強的劍,變得更強。”
寧夏聽著商九歌靜靜的話,看著這個坐在雜貨鋪中的華山小師姑:“變強有什么意義呢?”
“變強就可以看到更遠的風景。”商九歌靜靜說道:“可以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我需要變得更強,我也想要變得更強。”
“聽起來真不像是一個女子說出來的話。”寧夏笑了笑說道。
“有區別嗎?”商九歌看著寧夏說道。
“當然有。”寧夏說道:“江湖榜前十中,女子只有兩位。”
“那么以后就會有三個了。”商九歌平靜說道:“我始終堅信,武功好壞,和男女沒有什么區別。”
寧夏笑了笑:“畢竟你是華山商九歌。”
“和這個沒關系。”商九歌搖頭說道。
而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來到了雜貨鋪柜臺前,用手輕輕敲了敲柜臺。
“我聽說,商九歌就在這里?”
寧夏和商九歌,同時抬眼望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