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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娘的心脈盡損。
那只鉛錐現在釘在她身體里,還能保她月余壽命。
一旦取出,恐怕生機立絕。
但是鉛錐貫穿血脈,終將導致癰潰,亦非長久之道。
為今之際,只有用大補之方吊命。
以充沛的元氣對抗癰瘡的形成,
能拖得一日,算一日吧。”
蕭鋒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但聽崔叡親口說出,還是悵然若失,
“真的,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呃如果非要尋些希望的話……
久聞神醫全元起,乃當世第一神醫,有生機再造只能。
但人力終有時窮,要想與癰疽對抗,
首先要找到極寒之地減少膿血散播的速度,
其次要得天材地寶接續生機,
再請得全神醫出手,
竟天時地利人和,或可一試。”
蕭鋒聽說還有一線機會,急忙追問道,
“何謂極寒之地?
何謂天材地寶?”
崔叡耐心解釋道:
“時已入冬,渤海之彼已是千里冰封。
聽說其地有神山徒太,山頂四季積雪。
此時神山之巔,便可算是極寒之地了。
徒太山中產老參,有逾千年者采日月之精,近乎通靈,此之謂天材地寶。
這些都是雜書所記,事實是否如此,崔某也難以確定。”
“徒太傳說并非虛妄,
那正是我們此行迎回神劍的目的地,大白山。
我曾經在那里與采參人同住月余,
雖然未曾親眼見過千年老參王,
但是五六百年參齡的卻還見過一些。”
一人高冠博帶,從院外踱了進來,正是酈道元,酈侯爺。
他頓了頓,又說道,
“我剛從呼延雙鞭那里過來,
他帶人排摸過易京城外的沼地。
那錦衲王果然留了接應。
根據四周散落的一些證物來看,
協助錦衲王逃走的極有可能是高麗人。
虎牢刺駕案中,就有高麗人的參與,本來就想趁此行敲打他們一番。
現在他們又協助錦衲王脫困,想來高麗國中定有勢力與天宗有染。
我看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北上吧。
剛才我聽說要救王姑娘,還需全神醫出手。
崔彧文若此時應該正和全神醫在一起,不如就勞煩崔氏派人去打個招呼,
勸他們一同北上吧。”
宗羅云死,慶云和蕭鋒這幾日魂不守舍,沒有心思與各方聯絡。
這幾日的安排,全賴酈侯爺一人。
他早已經叫齊宗婆非和一樂名人,備好車馬,做好了北上準備。
崔叡隨即點了點頭,
“酈侯爺說的是。
盡早北上對控制王姑娘的病情大有裨益。
至于瓠姑娘,如無必要的話,可以將他留在崔府。
等到慶宗主返程的時候,必定交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瓠姑娘。”
大家很快建立了一致,
可是就在蕭鋒,慶云去房中抬王姑娘的時候,又出了些小插曲。
瓠采亭雖然虛弱,但神智尚算清醒。
她聽說慶云要去高麗,便執意要求同往。
雖然她的家鄉盤瓠國還在高麗之南,
但是斯國已毀,高麗這兩個字已經足以喚醒她的思鄉之情了。
慶云幾番勸慰,瓠采亭抵死不依,最后認慫的只能是慶云。
于是崔家又備來一輛大車,一行七人,分作兩車北上。
蕭鋒,一樂名人,宗婆非與王韶明同車。
蕭鋒依著崔叡吩咐的法子,親自揮劍將王韶明身上鉛錐穿出身體的頭尾部分斬去,
再由一樂名人施火遁將創面燒結,減少生瘡化膿的可能。
略作處理之后,王韶明頓時感覺精神了許多,一路上一直拉著蕭鋒回憶南朝往事。
蕭鋒本不健談,但他知道眼前花信少女時日無多,自然是百般遷就。
二人這一路撒著狗糧,倒讓一樂名人與宗婆非老大不自在,只能一起擠在車頭趕車。
慶云,瓠采亭與酈道元這邊氣氛就更為詭異了。
“錦衲王為什么會抓殷色可?”
慶云趁瓠采亭剛剛入睡,與酈道元開始復盤易京攻防。
哪知瓠采亭聽到殷色可的名字,立刻睜開了眼睛,一秒入戲,
“五弟,你有沒有想過,殷姑娘可能也是天宗的人?而且她的身份還不低。”
“四姐為什么會這么想?”
“錦衲王捉了殷姑娘,又說過不會傷她。
以殷姑娘的身份,有什么值得錦衲王如此重視的?
我聽酈侯爺之前提到孫騰的口供,
錦衲王入易京,似乎目標既不是元兇,也不是你,
而恰恰都是為了圍繞殷姑娘做了一番布置。
你說這是為什么?”
“這……”,慶云一時無語。
“還有!殷姑娘率先入易京臥底。
外寨的案子,應該都是她親自做的。
可是內寨呢?
且不說她根本沒有機會混入內寨,
就算有,她又怎么可能殺掉丁四,己六,是賁子這樣的高手?”
慶云本來隱隱約約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他不愿意向這個方向深究,從來沒有將所有的證據串聯在一起。
此時仔細想來,元兇與殷色可一戰時,殷色可一句奇怪的暗語就能讓元兇停止殺手,
顯然她的身份不可能只是普通檀宗弟子這么簡單。
可惜蓋師叔已經死了,他是最了解殷色可過往的人。
“如果殷師妹真的是天宗,你待怎地?”
瓠采亭追問道。
慶云吁了一口氣,
“四姐本也是保義秘諜。
那時我們一齊上斬蛇山莊,四姐其實是另有使命,專程去探聽元兇消息的吧?”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四姐不要誤會。
你的身份,我在嵩山時便已知曉。
是胡保義告訴我的。
后來在虎牢關,華陽先生也看出了些許端倪。
他曾經為此警告我。
當時我說,四姐雖然隱藏身份,但是對我是絕對沒有惡意的。
如果你真有其他心思的話,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現在想來,殷師妹的身份的確可疑。
但還是那句話,我不認為她對我們是懷有歹意的。
天宗是一個組織,
殷師妹是一個人,
是我們的同伴。
在一個龐大的組織里,不可能每個人的想法都是相同的。
比如說王姑娘,她不也是天宗的人嗎?
但我覺得她更像是蕭王爺的人。”
慶云隨口開了一個不太高明的玩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中的邏輯問題。
可是作為女子,瓠采亭卻非常敏感,她柳眉倒豎,怒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殷姑娘更像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