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已經退了,我們要不要趁這機會一口氣沖到陰地關?”
元十三縣久從軍旅,遇事果決。一鼓作氣,乘勢而動固然是兵家之上。
但是慶云卻在此時提出了異議,“兇獸沒有退,它們只是在暗處觀望。我們如果遠離火湖,依然可能再次遭到攻擊。”
方才發動襲擊的獸群足有十來只,以那異獸的速度和兇狠程度,人力絕對不可能與之正面抗衡。
慶云使盡了渾身解數,也只不過為暅之爭取了三擊掌的時間,饒是如此,也是險象環生。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
元純陀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這,這種方盒子和那古雷火還有多少?”
“還有多少?”,暅之苦笑著搖頭,“這霹靂霎雫盒制作可不容易。若非師傅啟動霹靂五石改良鎮國神劍,我也無法湊齊這許多原料。古往今來,世上也就這么兩盒,全用光了。”
“大夏古雷火也沒有了。這次我身上的家當幼,已經被糟蹋了七七八八,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劉必金多雖然知道自己此行終究不會吃虧,但是眼看虧損了那么多稀世珍品,說不肉痛也是自欺欺人。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元純陀聽說退敵神器均已用盡,頓時沒了主意。
“那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去白澤碑看看吧。”,元十三縣建議道。
白澤碑盡在眼前,距離古雷火湖不算太遠。
那些兇獸在火湖邊吃了癟,仍然如驚弓之鳥,心存忌憚,未必敢發動攻擊。
的確沒有更好的方案了。
慶云護著暅之走到最前,走到山崖近處,白澤圖騰為火光所擾,反而看不真切。
“有辦法上岸嗎?”,慶云問道。
暅之點了點頭。他身上還留著一些五石法塑劍所用的礬鹵。礬鹵與草木灰相混,能瞬間涌出許多氣體泡沫,遇火不燃。這種泡沫的滅火效果非常好,未費吹灰之力,就在鳥糞火海間辟開了一條道路。
對岸的崖壁上,幽光點點。那些龍首貓身的生物遠遠地盯著眾人,似乎對這片懸崖頗為忌憚,不敢靠近。
白澤神獸的圖騰足有三丈見方,半懸絕壁。
“這圖騰似乎出自人為。”,任神通拋出了一句看似多余的結論。
他的四個兒子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瞪著老爹,但是古有倫理綱常,他們可不敢直接去懟老爹。
余人則不認為任神通這句話是多余的。
這樣的懸空圖騰既是人為,就一定有人曾經攀爬絕壁,摩崖臨畫。
古人當然不可能借助暅之的發明,他們是如何完成如此壯舉的呢?
“會不會是上古之時,水面比現在高,有人浮舟作畫?”,楊大眼猜測道。
“不可能。河道若是抬升到這個高度,水量之大何遜西海,這不大可能。更何況,即便是浮舟作畫,三丈高的頂部也難觸及。”,暅之分析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從上面倒吊下來畫的。”,元純陀以為自己找到了正確答桉,拊掌笑道。
暅之抬頭上顧,“這么高的懸崖,平日還有烏頭鸛聚集,從上面吊下來,還要隨時調整高度……也不太現實。”
慶云忽然想到了白山黑水,岳氏隱修的絕壁。
晉中是唐堯故治,而岳氏正是堯官四岳之首。
所謂四岳之官,會不會……
慶云緩步走到崖前,舉掌橫拍。
雄渾的降龍掌力拍在堅實的崖壁上……只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元十三縣和任昉相互望了一眼,完全不懂這貨到底想要干什么。
暅之笑而不語,他是在場唯一了解慶云的人,自然已經洞悉了慶云的目的。
“他在干嘛?”,元純陀見慶云一掌拍出后并未收掌,雙目緊閉撐著石壁,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忍不住詢問。
“在把脈。”,暅之戲謔道。
“把脈?”
慶云的確是在把脈,他用手掌感受著山體的回饋。
片刻后,他長吁一口氣,自信滿滿,“此處山壁果然有古怪,里面是鑿空的。高處的石塊可能只是遮掩,其內自有玄機。”
“我們可不是來探險的,河對面那些長牙貓還在看著呢!我們要想辦法脫困啊!”,元純陀聽了慶云的話,氣可不大一處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探洞尋寶?
“長郡主莫急。五弟的發現,的確能助我們脫困。這猰貐食人的傳說自帝堯時期就已經存在。可是人類還能在這種地方摹畫圖騰,說明這個區域是先人開辟的安全區。既然是安全區,一定有防御,補給,說不定,還有通往外界的密道。多半也是因為有人由此脫困,才會傳出這白澤碑的靈異。”,暅之耐心解釋道。
聽說有希望脫困,眾人頓時一片雀躍。
只有慶云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
“怎么了?”,暅之問道。
“有什么東西在靠近。不是那些兇獸。那東西自我們暗渡汾水關以后就一直遠遠地綴著,我本還以為是錯覺,現在他卻是要現身了么?”
慶云雙眉揚起,順著火海中的道路望向河岸。
一聲低沉的獸鳴響起,似狼似犬似虎似豹。
河對岸獸群那些幽冷的眸子在同一時間停止了移動,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感受到那些龍首怪獸如臨大敵的氣氛,慶云知道發出這聲獸鳴的動物更加難惹。
任昉示意四子結陣防御。
元十三縣也舉起了手臂,傷心小箭已在弦。
“諸位不要緊張。白澤經過馴養,不會輕易傷人。”
人聲,居然有人聲!
白澤,居然是白澤?
瑞獸白澤?
一頭人面狼身的神秘生物緩緩自火幕中現出身形。
那神獸通體潔白,顯然是有人時常打理,尤其是那一排銀白色的頸后鬃毛,直沖頂門,遠遠望去就像是生了一支銀角,好不威風。
跟隨神獸出現的,還有一名白衣人,手持玉笛,風度翩翩。
“你在追蹤我們?”
慶云并沒有被對方仙風道骨的外表迷惑。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既然是一路從汾水關跟來此處,那就絕對是敵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