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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瞞天過海得強助 揚湯止沸問何圖(上)

  老道士雖然平日閑散,是個財迷,但真做起事來絕對是一絲不茍,對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他左手提劍在自己右肩上用力扎了下去,頓時血如泉涌。

  當然,這一劍出手自有分寸,定是避開了主要血管。老道士將劍撇在地上,順勢就倒在房間門口。

  房內元純陀已經得了老道指點,也拉開衣柜,棄了長劍,委頓在地哭地是梨花帶雨。

  沒過多久張夫人和呂茍兒就到了,他們來時穿過觀后密林,自然知道暗哨已經遭了毒手。

  那兩名暗哨自然也非俗手,他們經驗老到極善隱藏,沒想到居然被人無聲無息地干掉,連示警都未發出一聲,可見夜襲之人絕不簡單。

  “何事如此驚惶!”

  這間宅子他們剛才已經搜過,因此呂茍兒直接就奔者元十三縣的房間來了。

  他的想法和方才慶云一樣,不管發生什么變故,這傷號肯定是跑不了。

  老者倒地不起,俏姑娘哭天喊地,顯然是一對兒苦主。

  元純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只說是有七八位兇人方才忽然闖進了宅子,在家中亂搜一通,老仆人與他們爭執,也被打傷。

  張夫人心細,他覺得夜闖赤松觀的這些兇徒完全沒有必要搶劫民宅啊,于是特意問了細節,家中所失何物。

  元純陀胸中早有腹稿,說那些兇人搶了幾件冪磾服飾便走了。

  這一解釋瞬間道理就通了。

  夜襲人定是已經截走了刁沖。平城乃是大魏故都,防范自然嚴密,想要將人帶出此地,少不得還要一番偷梁換柱。

  冪磾服飾自然是最好的遮掩。

  兩人正在問話間,門外陸陸續續也來了人,地保,不良人,這些負責地方治安的基層小吏也被驚動。

  胡商劉必金多按照慶云的吩咐去開了門,將所有人都引去“第一現場”。

  十多個人七嘴八舌的問問題,樓下還有四個小孩不停的哭鬧,這時候問話的效率啊又低了不少。

  所以每當那些不良人再想要確認元純陀究竟是冪磾部哪位大人手下的時候,都被元純陀岔開接了別人的問題。

  嘰嘰喳喳了半晌,最后所有人終于意見一致,想要聽聽元純陀到底是哪位大人的班底,門外悉悉索索又有了動靜。

  “老黑,小紅,這里有出事了嗎?可是三郎的仇家尋到了此處?”

  一個蒼老但不失中氣的聲音先一步傳了過來。

  房中的役人瞬間都不吭聲了。

  這人他們認識,大軍師府上老管家,傅萬年。

  大軍師傅永,那可是穆泰身邊的紅人。

  穆陸兩家經營西北,能成與洛陽對峙之勢,其中多半都有傅軍師的謀劃。

  平城雖屬大魏,但誰都知道眼下姓穆啊。

  此處人家若是在傅軍師手下做事,那他們剛才的態度是不是有些,不夠恭謹?

  若是他們在傅軍師面前……不,根本不需要傅軍師,就算是眼前的老管家,那也絕不是他們這些小吏惹得起的角色。

  元純陀聽得來人口氣,似乎是想要幫己方解圍的,她也識得進退,索性閉口不言。

  圍著她的那些人也不敢再咄咄逼人,所有人都靜靜地等著那位老管家上樓。

  萬籟重寂,老管家吃力地爬著木樓梯,均勻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沒有人催促,沒有人抱怨,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地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老管家不慌不忙來到近前,一樣就瞧見了躺倒在地上的李詭祖,立即問道,“人不要緊吧?”

  元純陀擺了擺手,“只是些皮外傷,無大礙。”

  “三郎可還好?”

  “并未驚動,只是尚未醒轉。”

  “嗯,那就好,那就好。”,老管家和元純陀寒暄了幾句,這才抬起頭掃視其余在場之人,“歐呦,府上小事竟然驚動了這許多仙師公人,對不住,對不住!今夜小老兒來的匆忙,未及準備,還請諸位公人恕罪。不過大家可以通過名號,日后自有茶水孝敬。”

  這些個地保,不良人那都是會來事的。

  收軍師府的孝敬,這開的是什么玩笑!

  一干公人連連擺手,其中一名年紀長些的不良人出列陪笑,“傅先生說的是哪里話來,今日之事如何結案,我們自當遵照傅先生的囑咐。”

  老管家微笑頷首,又望向了張夫人與呂茍兒。

  赤松觀的人并不需要仰官宦家奴的鼻息,張夫人的口氣就沒那么客氣,“今夜赤松觀遭賊,我們恰好聽到此間有響動,便追了過來。此間之事可能與賊人有關,我等須得問個究竟。”

  老關鍵點了點頭,“嗯,理所應當,那我就一并回答了吧。床上躺著的那名傷者,是傅軍師手下義士,為了探知附近一處蠕蠕馬賊虛實,受了重傷。那些蠕蠕賊子在江湖上頗有些影響力,召集令了一批亡命徒,誓要取他性命。于是軍師特意在城中新購民宅,想讓他躲一段時間,避避風頭。這里離軍師府也不遠,便于照應,因此我聽到這里有異狀便立即趕了過來。老黑和小紅也都練過武功,今夜賊子居然能將他們打傷,想來也是江湖人物。但是他們沒有對三郎下手,多半與蠕蠕賊子無關。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了。不良人那邊,可以以此結案,如果方便的話,此處安全還要麻煩幾位多多照拂。至于赤松觀惹到了誰,那就請自己去查吧,今夜明顯是我們的人被你們牽連,我并不需要給你們什么交待,送客。”

  說到后面,老管家的語氣頗有幾分不善。話里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這伙賊子是赤松觀引來的,逃跑的時候誤傷了軍師府的人,要給交待也應該是赤松觀給軍事府一個交待。

  這故事編得滴水不漏,道理上更不虧。

  不但把元純陀一行人的身份洗得清清白白,還讓日后赤松觀無顏再來此處撒野……

  不愧是軍師府,做事有點門道啊。

  張夫人碰了一個軟釘子,不愿自找沒趣,向呂茍兒招呼一聲,先后揚長而去。

  一眾公人也在一陣唯唯諾諾聲中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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