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高,實在是高。
就在那嚴順被袁彬及江福等人動手抓捕的同時,在宣府、萬全左衛、萬全右衛、懷來衛、懷安衛,一共抓捕一共一名鎮守太監,四名守備太監,而楊能與衛銘童、楊信與錢鐘各自領心腹家兵或者是大內ì衛前往一處,以備任何突發事故。
不過最終并沒有讓朱祁鎮失望。鎮守太監和守備太監及其黨羽,皆盡一舉成擒。而朱祁鎮暗中進行的這一舉動,讓宣府上上下下都不由得一陣膽寒,怎么也想不到,太上皇不聲不響的,居然就突然這么一伸手,將那些在宣府權勢渲天的宦官盡數成擒。
雖然膽寒,不過,他們的內心更多的是拍手叫好,連聲稱快,畢竟,這些宦官沉苛一氣,在宣府,啥好事也沒干過,可壞事卻一件也沒拉下,宣府邊鎮的百姓對這些宦官可謂是畏之如虎狼一般。
別說是普通的百姓,便是宣府文武,又有幾個不敢不賣這些jiān宦的帳的?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楊大都督,也不是人人都是羅大巡撫。所以,這些宦官被擒之后,宣府諸文武不但沒有人愿意站也來為他們吱上一聲,反而都在暗中地加緊搜羅這些宦官往日里所犯之過錯,以期望能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而他們的這一舉動,倒從另外一個方面證明了內臣外放的制度到底有多么不得人心,也間接地讓朱祁鎮更容易將此案辦成鐵案,絕無翻盤的機會。
“查收到的白銀計七十八萬一千四百余兩之巨,黃金也有五萬三千二百四十余兩,另外還有金yù古玩若干……”
“各守備太監在宣府城內均有居所宅院,核查下來,為這些宦官為役者,在冊邊軍士卒一千零七十三人,另有宣府精壯兩千三百余人,這些人中,大部份都是那些閑漢和地痞無賴助紂為虐。”
“至于他們所侵占的田地,總計兩千三百二十余頃,皆是上好的良田……”
朱祁鎮陰沉著臉安坐于榻上,聽著那袁彬對著手中一本頗厚的冊子念個不停,足足過去了約柱香的功夫,才堪堪讀完。
“袁彬,我大明稅賦一年多少銀子?”朱祁鎮摸了摸自己因為皺得太久而發酸的眉頭,沉聲問道。
“正統十三年,收入中銀兩百八十七萬九千七百余兩,所收田賦為二千萬石左右,不過地方需留存一千萬石,供給宗室約六百七十萬石,還有供給官吏的開支……”
“不用說了,呵呵,好嘛,僅僅這五名宣府的宦官,在不過數年的光景里,就撈到了將近我大明一年一半的稅賦。這本事,可是比咱們那些官員能干百倍。”朱祁鎮雖然是笑著說的這話,可是聽到了在場諸人的耳中,卻都覺得有些愕然,都有些揣揣不安,弄不明白朱祁鎮這話是在罵那些宦官呢,還是罵那些治民官吏。
還好朱祁鎮沒有繼續發表這種非正常言論,將那份帳本jiā給了錢鐘讓他收起之后言道:“宣府的文武官員的反應如何?”
袁彬笑著道:“回陛下,如今各方雖然沒有明著表態,不過,ī下里,倒是紛紛jiā口稱贊上皇陛下英明果決,又為宣府做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呵呵,是嗎?只希望到時候他們別背地里罵娘就好。嗯,那些古玩yù器,且先放著,著人去尋這方面的商人來鑒定,估算一下價值到底值多少。”“另外,原本從郭府搜到的那三十萬兩銀子,已經先jiā給了哈銘繼續在宣府及周邊之地大肆掃貨。現如今查抄到了這些金銀,且放著,朕有大用。”朱祁鎮摸了摸下巴估算道。
僅僅過了三天不到的時間,宣府城外那個原本被荒棄的軍營里已然是熱鬧喧天,可以駐扎五千兵馬的軍營,如今正在那些被押到了這里的那些宦官家仆們的辛勞努力之下,已然搭起了不少的簡陋棚子,以遮風擋雨,畢竟現如今是夏天,所以,先搭先草棚子暫時居住,倒沒惹出什么破事。
那些宦官家仆們雖然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可是如今,看到那些看押他們的可不是善良百姓,而是特地ōu調來的宣府邊軍之中的精銳,在幾次因為食宿問題而發生了一些小糾紛,而導致三十七人當場問斬之后,這些宦官家仆自然知道該老老實實做事,低低調調做人。
反正這些家奴中絕大部份都是精壯結實的漢子,給自己搭好了棚子之后,便開始在監工們的指揮之下,開始熱火朝天地建設起了這座已經被瓦刺人搗毀的兵營,盡早使其恢復舊觀。
而至于那些被從宦官家宅之中解救出來的邊軍將士們,卻也轉移到了此地,不過他們的待遇自然是要比那些家奴好上不少,但就是因為這一點,讓所有人都感覺猜不透朱祁鎮這位太上皇的用意,他到底想要干嗎?
而在這期間,在朱祁鎮的行宮之內,巡撫羅亨信,知府馬正達,宣府鎮總兵江福,宣府鎮錦衣衛千戶尹左初,宣府鎮按察分司趙自謂等人朕席會審那五名宦官及其重要爪牙,足足審理了近五天的時間,詢問了由錦衣衛和差役從宣府邊鎮各地帶來的人證近千人,一份份證據確鑿的供狀按印畫押之后收存起來。
直到了第五天深夜,雖然已經身體和心理都已是疲憊不堪,但是心情卻頗為亢奮的諸人領著兩名抬著供狀的差役,前往求見朱祁鎮。
“陛下,臣等終不負上皇陛下之重托,至今日夜間審結嚴順等五名宦官貪腐國帑,欺壓良善,強取豪奪,役使邊軍為奴,勾結商販暗中走ī鹽鐵輸往草原等諸案,共有案卷一千三百余件,皆是證據確鑿,人證物證皆明的,嚴順等人皆已畫押認罪。”
看著那厚厚地,足可以給人當椅子坐的供狀,再看看這五位文武官員那一臉的憔悴。朱祁鎮站起了身來,向著五人微微頷首笑道:“辛苦諸們愛卿了。”
“能為國除jiān宦,乃臣之應盡之責,豈敢言辛苦。”羅亨信臉上的黑眼圈份外地明顯,顯得嘶啞的嗓音里透出來的激動,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
朱祁鎮笑了笑,步上了前去,拿起了最上面的案卷粗略地翻看了一番,一面問道:“案卷一共抄錄了幾份?”
“照陛下您的吩咐,一共遣了十八名吏員,共計抄錄了九份。”羅亨信答道。“上皇陛下,為何要抄錄如此之多?”
“因為有用,有大用。”朱祁鎮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案卷。“其中一份,朕要拿去刊印,讓宣府邊鎮,讓整個大明都知道,這些鎮守太監和守備太監,在宣府,到底干了多少敗壞朝庭聲譽,禍lun宣府軍民,勾結不法,暗通外敵的大罪”
“陛下,這么做,與常例不合吧?畢竟,這五名宦官,終究是內臣,若是鬧得天下皆知,天家的顏面和萬歲的威儀……”江福不由得心頭一跳,站了出來有些猶豫地道。
朱祁鎮看了江福一眼,對于這位膽子向來不大的江大總兵,朱祁鎮決定還是解釋一下的好,省得他們胡思lun想。“這五名宦官,止一人,為當今萬歲所遣,其者,皆是朕過往派遣至宣府之地的。既然是朕所犯之過,那就由朕還宣府軍民一個公道。”
聽到了朱祁鎮之言,諸人都不由得啞口無言,朱祁鎮等于是在告訴他們,哥這是自己在ōu自己的臉,哥自己都好意思,你們還有啥不好意思的。
而朱祁鎮卻還沒有說完。“朕要讓當今天子對宣府處置這五名jiān宦之事無話可說,讓朝庭百官閉嘴。”朱祁鎮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到這五位的耳中,卻都不由得從心頭冒起了絲絲寒意,這才恍然,如果將這五名宦官的罪行公之于天下,那么,誰也不敢冒出頭來替這五名宦官吱一聲。
畢竟,里通外國的大罪,誅九族都不為過。更何況,這里一千余份的案卷,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有人證有物證的,每一樁按大明律,都是足以掉一回腦袋的。一千三百余年,這些jiān宦就算是每個人都是九頭蛇也不夠砍的。
而朱祁鎮這位太上皇最多也就落人任人不明的小過,但是現如今,他卻以雷霆之手段,為國清除這些害蟲。這種知錯能改的行舉,反而更能獲得文官和百姓們的贊喻和敬佩。
羅亨信不由得在袖中暗暗沖朱祁鎮翹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上皇陛下若能如此做,實乃我大明江山社稷之福。老臣覺得,除了刊行之外,從明日起,便著令差役,將這些案卷傳閱我宣府各州縣,令各州縣張貼公示,以撫我宣府邊鎮之民心軍心。”羅亨信轉了轉眼珠子之后,臉上的喜è更深,趕緊又進言道。
“嗯,羅老愛卿此策大善,那就要勞煩你等再辛苦一些了。”朱祁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羅亨信的建議。
“另外,朕還有一事要勞煩于尹愛卿,一會你也拿走一份,由你們錦衣衛的渠道直送京師,還有趙卿,你也拿走一份,直送刑部。至于另外一份的話,由江福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