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討去之后,咱們這太子宮啊,可是比過去更冷情了。”周妃徐徐地嘆了一口氣低聲言道。聽到了這話,萬貞兒也不禁有些默然,緩緩地支撐著坐身了起來“上聲地安慰周妃道:“姐姐,這樣也未嘗不是好事,閑雜人少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也能多有幾分保障,您說是嗎?”
“這倒也是‘至出了那事,姐姐整夜整夜的揪心呢,哼,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人,連自己的………周妃恨恨地小聲嘀咕道,不過最后一截話‘在看到萬貞兒微微搖頭之后,只能悻悻地咽了回去。
掩飾地笑道:“呵呵,瞧姐姐這張嘴,哎‘妹妹你怎么起來了?這些日子‘你的身子可還沒好,多休息才是。”
萬貞兒輕笑著解釋道:“謝謝姐姐關心了,其實余毒前些日子就已經清了,只是身子還不能像往常一般利索,又多躺了幾日罷了,這兩天,我也常在屋子里邊走動,已經好多了,要不是姐姐來的時候,小妹正在牛休,肯定會起身相迎的。”
“那就好‘總算是皇天保佑,妹妹你可真得快些好起采,這太子宮里邊,沒了你還真不行,這些日子,都快亂了套了,知道嗎?”周妃臉上又不禁浮現起了嬌酣的笑容、握著那萬貞兒的手言道。
‘、知道了姐姐,您放心吧,明白”上妹就會來接手。”萬貞兒用力地點了點頭答允道,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宦官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連臉上的汗水也顧不上擦就拜倒在屋前:“娘娘,娘娘,萬歲爺有旨意來了,您快去接吧。”
“萬歲爺有旨?!”聽到了這話,周妃的臉色不由得一白,不禁有些惶亂地望向身邊的萬貞兒。萬貞兒緩緩地站起了身來,朝著那名小宦官低聲喝道:“萬歲爺有什么旨意,遣來的是哪位公公宣旨?都來了些什么人?”
“回萬司典(司典,女官名),小的不知道是什么旨意,不過遣來的是太皇太后身邊常過采咱們這邊看望太子的吳公公,跟著晏公公一塊來的,還有好些的大內侍衛。對了,吳公公心情很好,說是來給太子殿下和娘娘報喜訊來了。”
聽到了這‘周妃的表情越發地疑惑,倒是那萬貞兒心頭一松,既然是吳公公,而且還說是喜訊,那肯定不會是什么壞事。”姐姐,咱們快去吧,別讓吳公公等急了。”
“那行,咱們就過去吧。”周妃點了點頭‘由那小宦官當先引路,與那萬貞兒一同朝著太子宮的前殿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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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子可以去宣府見太上皇了?”周妃的手不禁掩在了檀口前,瞪圓了杏眼,看著那笑意吟吟的吳公公將圣旨交到了強撐著病體侍候在自己身邊的萬貞兒手上。不禁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問道。
“回娘娘,確是如此,不過,此事切切耽擱不得‘以防天子心意有變。所以‘太皇太后特地遣老奴前來宣旨,還望娘娘速速準備。”吳公公臉上的喜色仍舊,可是那焦灼之色也不少。
聽得此言,周妃這才恍然。”公公說的是,可是,這都需要準備什么?”
“娘娘,天子心意莫測,什么也孫準備了,就只著人拾一些衣物便可,只要離了京‘什么都可以再想辦法。”萬貞兒雖然病體未愈,可并沒有影響到她的思維能力,吳公公既然說出這番話來,必然是說明天子是在萬般無奈,或者說是極不情愿的情況下頒布的旨意,所以‘越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好,因為誰也不能保證當今天子事后后悔而引起什么變故。
“可是……,周妃聽到了萬貞兒,仍舊有些猶豫‘倒是那知道厲害的吳公公趕緊又道:“娘娘,您還是聽萬女官的話,速速帶太子離京,若是遲了,必生變故,到時候,想走也來不及了。”
萬貞兒也點了點頭,朝著那有點六神無主的周妃言道:“沒錯,娘娘您現在就帶著太子隨吳公公離開,其他的什么也別想了,太皇太后必然已經做好了安排才對。”
“那好,可是我怕這一路上忙不過來,貞兒妹妹,你跟我一起去,好嗎?”周妃點了點頭,不過帶著絲期盼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萬貞兒的身上。
萬貞兒本欲拒絕,畢竟太子宮中肯定需要有人留下來收拾首尾,但是,腦海里邊此列閃過了那朱祁鎮的面容,不禁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看到萬貞兒沒有拒絕,周妃明顯松了口氣。”那太好了,咱們現在就去……。”
“娘娘您莫著急,來人,速速去請太子殿下前來,其他人等,各司其職,不許亂嚼舌頭‘安心做你們的事,明白嗎!”萬貞兒拍了拍那周妃的弄背,揚眉輕喝后,簡簡單單地吩咐了幾句,原本不知所措的諸人猶如被按住了開關一般飛快地動作了起來旁邊的吳公公看到了這一幕,不禁嘴角溢出了一絲欣賞與寬慰的笑容,微微頷首。不愧是太皇太后欣賞和看重的人‘光是這份決斷,還有她在這么段的時間之內,將整個太子宮打理得井井有條,人人皆敬,足見其能,其才。
這樣的女子,怪不得才十九歲,太皇太后就予了她司典之位,不單是因為她是太皇太后的心腹,要是知道女官的官階雖然不高,但是,宮中宮女何止千百,能夠以少女之姿而脫穎而出,萬貞兒也算得上是個中翹楚了。
不大會的功夫,皇太子朱見深被便抱了過采,周妃、萬貞兒,太子殿下及四五名心腹宮女宦官便在那吳公公和那數名侍衛的引領之下,疾步地向著那紫禁城外行去。
吳公公年紀雖長,但是腿腳仍舊利索‘帶著這一行,拐過雕廊畫棟,越過長徑古閣直抵那西華門靜。只為乃是奉旨而行,守門的侍衛禁軍皆不敢阻,著人打開了這道宮門。
隨著那幾個禁軍的用力,緊閉的西華門緩緩地敞開,一道明媚的陽光,將那隨著常年緊閉的西華門打開而被震動揚起的積塵,由如那一蔟蔟跳動的光點,就像是那陽光點燃的火星般燦爛。
站在黑暗的門洞里,看到了這一幕情景的萬貞兒,不禁有瞇起了明眸,心里升起了一絲想要吹呼雀躍的沖動。那是光芒‘那是屬于幽深昏暗的,掩埋著無數尸骨的紫禁城外的燦爛,更代表著,十數年來,再一次能夠,呼吸到那不帶著一絲陰謀與勾心斗角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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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爺,這,這實在是,太皇太后怎么能如此偏心?”興安帶著一臉地惋惜言道。話音未落,便看到了那王誠沖自己瞪了一眼,再看那朱祁鈺那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臉龐,興安趕緊灰溜溜地閉上了嘴巴子,悻悻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站定。
在這間偏閣里,除了朱祁鈺之外,便是一群他最信任的心腹宦官,今天,王文等人的表情,實在是讓他失望到了極點。一開始,就沒有站出來為自己說話,而之后太皇太后的到來,更是讓他們畏之如猛虎。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朱祁鈺心里邊一片瓦涼,是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愿意聽從自己這位當今天子的意志,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偏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才是大明的天子。
‘、他們,讓朕實在是痛心。讓朕寒心哪…”朱祁鈺疲憊地斜靠在那臥榻上,雖然初秋的氣候,依然炎熱如夏,可是,坐在那墊著薄氈的臥榻上的朱祁鈺卻老覺得有一股子透骨的寒涼,老在他的身上鉆。
“萬歲爺,太皇太后此番,看著實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王閣老他們不是不想站出采,而是明白,事已至此‘的確是阻攔不住了。”年紀最輕的心腹宦官王勤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言道。
“那你的意思是,他們就該明哲保身不成?如此,將朕過往對他們的信任和提拔置于何地?“聽到了還有人為王文等人說話,朱祁鈺的火氣忍不住騰騰地竄了起來,若不是這些宦官都是自己最貼心的,而且甚至還有不少都是陪著自己長大的伴伴,朱祁鈺早就一茶杯甩過去。
“萬歲爺,老奴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就算是王閣老等頂撞了太皇太后,也于事無補。現如今,所要做的,不是想著已經發生的事情,而是該再想其他辦法,看能不能解掉萬歲爺心中的煩惱罷了。”那王勤卻沒有退讓,反而陰陰地笑了笑低聲言道。
看那張永的表情,朱祁鈺心頭的怒火也不由得一頓,收攝起了心神問道:“伴伴你有什么主意?”
“陛下,京師至宣府遠隔千里,這途中‘誰也說不準會發生點什么……“,王勤臉上的陰狠之色,襯得他臉上的皺紋也猶如斑駁扭曲的老樹皮一般猙獰。
“…”閣外的秋蟬還在有氣無力地嘶鳴著,所有人都瞅著這位表情猙獰的王勤‘不過沒有敬佩,也沒有贊嘆,有的‘只是無盡的鄙視。
“你這個…”張永,作為他們這群自幼陪伴在朱祁鈺身邊的宦官之首,讓王勤這話給哽的,差點當著那朱祁鈺的面罵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