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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東邊,是咱們建州女直唯一的機會

  第三百六十七章東邊,是咱們建州女直唯一的機會兀那山城雖然稱之為城,其實只不過是一座用石頭和巨木拼湊磊徹而成的大寨子,而退守至此的建州女直,攏共加到了一塊,也不過只有八千余人,就這八千被石亨所率的明軍連戰連敗,給趕得狼狽逃竄,最終連老巢都給丟了,只能逃到了這里暫且茍且殘存的敗軍士卒,此刻,悲劇和絕望的情緒在這八千名建州女直士卒的頭頂盤旋,哀聲嘆氣,思鄉思親,成了如今這些建州女直士卒們每天最常干也最愛干的事情。

  兀那山城原本是建州右衛的一個據點,而如今,變成了這些建州女直敗軍最后一個茍且殘存的據點。城中那些寒酸的屋子里,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那些傷患,這些都不是傷在要害,尚存有戰斗力的傷患,而那些在戰爭中行動不便的袍澤,已然早就倒在了大明軍隊的鐵蹄之下。

  而在兀那山城最好的那所宅院內,建州女直那些首領和將軍們此刻正圍坐成一團相顧無言,哪怕是身為女直人的上層人物,現如今,一個二個怎么看都怎么狼狽,身上的衣甲都有著破損,甚至還有不少人都還纏著繃帶。

  容貌枯槁,目光呆滯,垂頭喪氣,總之,就像是一群沒有一絲生氣的行尸走肉一般端坐在這,面對著那各自小幾前擺著的食物,甚至都沒有多少要去進食的欲望。

  看到了這一幕,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原本花白的須發幾盡雪染的李滿柱不禁強撐著笑了起來:“諸位,快吃吧,這可是孩兒們在山里打到的嫩狍子,肉可肥了。如今,咱們已經到了這樣的境況,難道還能夠再壞不成?吃飽了,至少還能夠有力氣騎馬提刀。”

  “那又能如何?如今咱們打又打不過,退也不知道該往哪退,咱們已經是走路無路了。吃得了這頓,誰知道下一頓還有沒有得吃。”一個斷掉了右手的女直將領瞪著那跟前烤得肥嫩炙黃的狍子肉,頗為絕望地道。

  “怕什么,漢人有句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女直人,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都能夠繁衍至今,難道,你們還怕沒有活命的機會不成?”李滿柱悶哼了一聲,揚眉喝道,雖然已被逼到了絕境,但是李滿柱卻絕對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物。

  他的愛子古納哈在那撫順城被炸得重傷昏迷不醒,而之后,他逃跑的時候,甚至沒能來得及把那古納哈從那撫順所中帶著來一起逃亡。可是轉念一想,受到了重傷的古納哈,根本不可能隨同大軍一路且戰且退,逃至此地,說不定早在半路,就因為不能靜養而顛簸至死了。

  至少到現在,對于古納哈的命運,李滿柱還能夠保留一線希望,至少他所認知的明軍,極少會出現殺俘的習慣。更重要的是,自己總算是有時間逃回了老營,著心腹護送著自己的妻妾還有自己的長孫完者禿一塊逃到了這里。

  不論如何,李滿柱都不想死,或者有句老說話得很對,人越老,膽越小。至少,到了今天的這個局面,李滿柱更不敢讓明軍抓住自己。

  “那現在咱們該怎么做?”昔日脾氣最為火爆,氣勢最為囂張的董山,此刻卻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似的,魁梧的身軀軟靠在那椅背上,說起話來,也顯得那樣地有氣無力,一如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的老人。“如今我們建州三衛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老底子,全都成為了那些明軍的戰利品,咱們的兩萬余精銳的勇士,如今只剩不足八千,這其中,帶傷的就將近有一半。”

  聽到了那董山之言,其中一名女直首領亦不由得熱淚盈眶地盯著跟前的狍子肉。“打又打不贏,逃又逃不掉,真不知道那些明軍為什么會變得如此悍勇狠絕,看架勢,分明是要將咱們建州三衛趕盡殺絕才甘心。”

  “咱們過去那么些年,不也都是這樣干聽嗎?還不都是平平安安的就過來了,誰知道,居然會遇上這樣的事情。”話頭一起,這些在坐的女直首領和將軍們一個二個牢騷滿腹,仿佛他們才是無辜的受害者,而大明就是那仗勢欺人的地痞流氓惡霸一般。

  看到了這些人如此表現,李滿柱不禁揉了揉發緊的眉心,現如今,發再多的牢騷又能有什么作用,而是應該想一想該怎么辦,退到了這里,建州女直已然快要到了絕境,不但將寡兵疲,而且糧草也早就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幸好這兀那山城內也還有一些存糧,至少夠他們支持小半個月的功夫。

  可是,就算是明軍不再進攻,讓他們在這里茍且殘存,可是這些存糧吃光了之后呢?去搶,去哪搶?如今大明的軍隊就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就不怕中了埋伏?

  再說了,搶光了周圍的,還能上哪去搶?這里連同原兀那山城的居民攏到了一塊,足足有一萬兩千人,這么多張嘴,光靠在那些小村小寨里搶根本就活不下去。

  李滿柱的目光掃來掃去,最終落在了那董山那張憔悴的臉上,不由得心中一動,清了清嗓子,示意大伙先暫時別發牢騷了,這才沉聲言道:“諸位,如今,明軍對我建州女直趕盡殺絕,這明境,怕是不能再呆了,咱們必須得離開。”

  “離開?咱們還能去哪?您可別忘記了,咱們周圍的那些部族,對咱們建州女直可是恨之入骨,如今咱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地盤,讓明軍給打得狼狽逃竄。到時候,那些部族焉能放過這個機會?”董山白眼一翻,掃了一眼李滿柱不滿地道。

  “這老夫焉能不知,所以,咱們不能往那些地方逃,或許,東邊,是咱們建州女直唯一的機會。”李滿柱撫了撫長須,壓低了聲音道。

  聽到了這話,所有人都不禁心頭一跳。

  “您的意思是,咱們去投靠那位朝鮮國主?”董山不由得坐直了身軀,兩眼里邊透著了一絲興奮和恍然。“對啊,咱們可都是有那朝鮮國官職的,為了替他們賣命,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該讓他們給出一些補償才是。”

  “補償?”聽到了董山這句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話,李滿柱不禁笑了,笑得有些悲涼。“就咱們這樣一只敗軍,還想去找那朝鮮國主要補償?”

  聽到了這話,那些原本剛剛提起了些興頭的首領和將軍都不禁黯然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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