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被大明軍隊給追得走投無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逃出生天,跨過了鴨綠江,向那永州的朝鮮守軍求援,奈何永州太守不但拒開城門,還命士卒以炮火攻擊。
迫于無奈,建州女直不得不使攻陷了永州,如今,建州女直所部,正在永州固守,還望朝鮮王國看到建州女直這么多年來為了朝鮮在大明境內作暗奸的情份上,給上一塊土地給建州女直生存繁衍,比如永州這里就相當不錯云云。
而當朝鮮王國的大臣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徹底的抓狂了……
朝鮮大王李珦坐在榻上,聽著那領議政大臣的稟報,這位向來體弱多病的朝鮮大王不禁臉色發白,氣的嘴皮子都在哆嗦,大手狠狠地拍在了那桌案之上厲聲喝道:“這些野人,這些毫無道義的女直人,他們瘋了?!孤給他們授官,給他們開市,賜予他們錢糧,而今,卻來犯我城鎮,害我子民。”
“如今那建州女直分明就是已經惹惱了大明,大明的雷霆之怒,非我朝鮮所能相抗,還請大王速速決斷。”左議政樸成煥拜倒于地,支愣著脖子,朝著那李珦嘶聲大叫道。
“不錯,還請大王速速發兵,討伐這些韃子,為我朝鮮百姓討回血債,以息大明雷霆之怒。”領議政高昌勛揚起了那兩道如刀的雪眉,沉聲喝道,雙目烔然地直視著這位成日向佛,少問政事的大王李珦。
“臣附議。”跪坐于殿內的文武大臣全都齊聲地喝道。
看著這些個自己父皇留給自己的強勢老臣們,李珦不由得一陣頭疼,深吸了一口氣,撫著額輕言冷語地道:“昔日,還不是你們這些臣子讓孤給建州女直授的官,當日孤就不愿意,可是你們卻極力要求。如今,建州女直惹出了天大的禍端,更毀我邊鎮,殺我百姓,你們說說,這個責任,誰由誰來承擔?”
聽到了這話,方才還顯得慷慨激昂的諸位大臣一時之間不由得啞然,半天,臉皮厚度可以媲美那平壤城城墻的領議政大臣高昌勛道:“臣等之所以請大王為建州女直諸首領授官,自然是為了承先王開疆拓土之遺志,然而今建州女直諸部為大明所怒,我朝鮮身為大明之蕃屬之國,自當要為大明效力,剿滅建州女直,讓大明知我朝鮮順服之心,以平其怨。”
“更重要的是,不能夠讓大明把怒火,撒到咱們朝鮮的身上。”領議政高昌勛這一句話,讓那李珦也只能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自己終究是世宗大王的嫡子,對于世宗李祹,李珦是很崇拜的,就連信奉佛教,也是在其父的耳喧目染之下,漸漸沉迷于其中。
所以,對于高昌勛搬出了自己的父王之后,向來仁孝的李珦只能啞然,而自己終究不是父親,缺乏他的那種謀略和手腕,所以,更多的時候,李珦都只能聽從這些久隨其父的老臣子。
下旨派兵征討那些膽敢惹惱大明朝,并且還流竄到朝鮮境內燒殺搶掠的那些女直土匪。另外,立即派遣使節趕往大明京師,向那朱祁鎮這位大明天子陳述此事,當然懷著的就是惡人先告狀的心思。
完全地把自己與那建州女直切割開來,最好把建州女直編排成為一幫十惡不赦的強盜匪徒,與對大明最為恭敬順從的朝鮮王國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當然,最好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那些盤據在永州的女直強盜給消滅得一干二凈,這樣一來,既證明了朝鮮王國心向大明,只要大明看誰不順眼,咱朝鮮就會替您出氣。
而且,殺光了那些女直人,誰還能有證據,說我朝鮮與那建州女直勾結?至少人證都給毀了,死要面子的大明哪怕是心短肚明那些建州女直與我朝鮮有些牽聯,最多也是對著朝鮮使節訓斥一番而已。
可以說,朝鮮王國的這些大臣們的的確確猜透了大明的心思,或者說,如果他們真的這么做了,換著是過去的朱祁鎮,又或者是朱祁鈺,他們的做法,大約也逃不出這些朝鮮文武的預料,可他們所沒有料想到的就是,朱祁鎮這個狂熱的殖民獨裁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與朝鮮王國和平的解決此事,或者說,朱祁鎮窺視這片土地久矣。
就算是他們嘴皮子能夠翻出喇叭花來,就算是他們把建州女直連皮帶渣的全都銼骨揚灰,那些小花招在狂熱的擴張主義、殖民主義、帝國主義份子朱祁鎮跟前,只不過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的玩意。
最終,五日之后,三萬衣甲鮮明、殺氣騰騰的朝鮮大軍浩浩蕩蕩地朝著那永州直奔而去,而這個時候,大明的大軍早已經悄然地渡過了鴨綠江,一直隱匿在幾個距離那永州不遠,已經被建州女直給收拾得凈光的朝鮮村寨之中,等候著那朝鮮軍隊的到來。
而這個時候,朝鮮使節已然早在李珦下旨的當日,便乘船直奔那天津港而去,意圖欲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京師抱著朱祁鎮的大腿哭訴朝鮮的委屈。
當皇帝,是天底下最有趣,卻也是最無聊的職業,有趣在于,天下的臣民土地都在名義上屬于他一個人,而且高高在上,而最無聊,那是因為他作為天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有無數雙眼珠子盯著他。
大明如今的不少大臣都屬于是閑得蛋疼無聊到成天流連勾欄吟詩作對的地步,成天閑著沒事咋辦?想升官發財,總得找門道吧,可怎么找呢?朱祁鎮手中的那些錦衣衛正殺氣騰騰地在這死盯著,你要是拿錢去塞,嗯,一經發現,別說你的錢沒了,連帶你和你的上司一塊玩完。
于是,考慮到了另外一條路,大明當官,除了政績之外,還要有聲望,而聲望是怎么來的呢,這就得分門別類了,不過單有一樣,卻是最便捷的,就是拿天子來當成刷聲望的工具。
為什么呢?很簡單,因為讀書人們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打嘴仗,可要罵自己的頂頭上司,那是找死的路數,除非你不想升官發財了,除非你覺得你想特行,不希望得到同僚的幫助。
可罵天子就不一樣了,在讀書人的口中千古流傳著一個美妙的稱謂:犯顏直諫。
誰讓你是天子,正因為你是皇帝,你是天子,所以哪怕是有一些小瑕疵,都會跳出無數位大臣來作慷慨激昂,犯顏直諫狀,你要是不理會,不聽不看不聞還好,你要是跟他們搭了腔,或者是氣得跳腳,那么好,你上當了。
跟臣下打嘴仗,那會讓人覺得你這個天子實在是沒有氣量,要是你大怒之下用了廷仗的話,好了,那位挨揍的兄臺的名望就會如同怒氣值一般刷刷刷的往上飆。
然后跳出來無數個對那個挨揍的兄臺又羨又妒的大臣們哭著喊著請陛下您放過這位鐵骨錚錚的忠直之臣吧,請您放過大明版的魏征吧……
總之,這位挨揍的兄臺頓時之間,就會成為讀書人眼中的英雄,而天子呢,在這里自然是被當成了反派,挨揍的那位,仿佛才是主角。
朱祁鎮雖然沒有領教過,但是,卻很了解歷史,對于那些心懷叵測,想要拿自己來當刷聲望的工具的那些大臣們,朱祁鎮是鳥都不鳥一眼。
所以朱祁鎮自從當了這個皇帝之后,還真沒有什么大的把柄落到這些臣下的手中,他們能夠翻找出來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道還能聲嘶力竭的控訴天子坐姿不端?難道還能聲淚涕下的指責天子花了自己的私房錢在中南建了一棟臨湖別墅?
所以,那些大臣們只能無比幽怨地盯著朱祁鎮,希望他能夠犯些錯誤,哪怕是像那宣宗皇帝一般,斗點蟋蟀,也好讓大家伙能夠有個指責天子玩物喪志的機會。
“加油,見深加油!”朱祁鎮在那游泳池旁邊大聲地為那正在游泳池里邊奮力地朝前劃動手臂的兒子鼓勁,而腰上系著一個用多個豬尿泡粘合而成的游泳園的朱見深正在龜速地向前移動。
看到了這一幕,錢一娘等人都既無奈又好笑地陪在一旁,那周妃雖然擔憂自己的兒子吃苦頭,可是她很清楚朱祁鎮的脾氣,只能夠守在那泳池旁邊,滿目擔憂地望著那正在游泳池內奮斗的兒子。
朱祁鎮哪里看不到那周妃楚楚可憐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朱祁鎮卻知道現在可不是心軟的時候,走了過去,輕輕地把手撩起了那周妃腮邊的青絲撇到了耳后,手順勢輕輕地捻了捻她那滑潤的耳垂,溫言說道:“見深可是男孩,日后,更是要成為我大明的皇帝,作為一個天子,如果沒有好的身體,怎么能夠承受得了那樣的重擔。”
“臣妾知道陛下的一片苦心,只是覺得見深終究還是個孩子。”周妃俏臉上泛起了淡淡地紅暈,感受著那朱祁鎮的指尖傳來的熱度,心陡然安寧了許多。
“呵呵,在母親的眼里,兒女不論有多大的歲數,他們終究都是孩子。放心吧,朕有分寸。”朱祁鎮呵呵一笑,輕輕地捏了一把那周妃滑嫩嫩的臉蛋,大步地沿著那泳池朝前行去,繼續大聲地為那朱見深鼓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