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懷忠既然這么說,高玉明就將韓家的總賬本遞給了韓懷義。
這貨沉默著低頭看去,半響后才發現其中內容觸目驚心!
原來韓家竟已到了不變革都不行的地步。
因為韓家現在賬面上的流動資金竟然只有3600兩銀子。
里面還包含著補貼船工淡季的開銷預算高達400兩。
至于韓家那十三家米店,快五十個小掌柜帶伙計,每年合起來最多只給韓家賺700兩銀子!
可這個后面還有個三百畝田撐著呢。
這性價比也是沒誰了。
除此之外,失去漕運的韓家目前的收入竟只是揚州城內的另外三個門面。
等會,張叔明家酒樓在前年擴展時,那半店面居然是韓家的。
韓懷義再看看租金的市場金額本應該是年90兩,韓家和他降到了30兩一年。
但他居然都一直沒給租金?
這特么簡直是蹬鼻子上臉,老子明兒弄他去!
韓懷義有些走神,他大哥以為他困了就讓他去睡覺。
韓懷義便回自己屋繼續看韓家的家底。
還別說他當時估算的不錯,韓家確實有后世上千萬的身價。
但三百艘船壓著不算,韓家目前值錢的固定資產也就是蘇州,上海閘北,瓜州鎮上和本處的房產。
這些房產除非變現不然對生意沒有任何的作用。
還有就是包括十三家米店在內,合計十六間門面,
除了被張叔明賴著的之外,另外兩個門面一年給韓家能帶來260兩的收入。
如果算上那廝的,門面一年給韓家能有差不多300兩的收入,再加上米店的700兩,韓家一年現在的純收入才1000兩。
放在普通百姓家來看,這很不得了,因為這可是等于后世的五十萬年薪,且清廷民間的吃喝用度能和后世的北上廣比嗎。
但放在韓家那就扯淡了。
韓懷義看完終于懂了,大哥如今不擺脫漕運都不行。
因為再撐下去的話,韓家都拿不出錢來墊資。
不,韓家今年其實已經等于拿不出錢來墊資的。
因為那1000的收入得到年底,目前韓家其實就3600-400的流動資金。
韓懷義不禁納悶韓家這錢去了哪兒,因為他住的地方是這么的闊氣。
他回看開支發現,五年前韓成德發現進的米價偏高,于是很有毅力的花了近萬兩銀子買下了200畝地,種大米!
老頭子就為了特么的省那么點差價,他花錢買地種大米。
當然了以當代人的眼光評價的話,韓成德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比如眼光頗為不凡的賬房先生高玉明,退出漕運的下一步打算不也是囤地嗎。
韓成德當時應該也有防患于未然的想法。
他是趁自己手上有錢的時候囤點地給后代,這樣能保證后代餓不死。
但這種操作的性價比實在也太低了。
韓懷義腹誹這便宜老爹的商業思維后再翻。
好吧,如果之前的囤地還可以理解的話。
但韓成德四年前還在上海法租界和蘇州買了兩處宅院。
合計花費2600兩。
正所謂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但是買完宅院他似乎都沒去住過。
韓懷義搖搖頭接著再往下看。。。
“我曹。”這廝瞬間跳了起來。
簡直是令人發指!
因為賬目上是觸目驚心的合計八千兩五百七十二兩的開銷!
而這開銷都是屬于他的。
他居然在發育后的這三年半的時間內,合計從家里搶和偷,包含出去掛賬后人家年底登門結賬等,合計支出白銀高達八千五百七十二兩!
韓懷義看到這個數字時都懵逼。
哪怕他厚著臉皮把自己從石金濤手上逼出來的五百兩算在其中做抵消的話。
賬目上滿打滿算也有整八千兩啊。
這八千兩銀子折合人民幣得四百萬好不好!
而在這個年頭的揚州城,一年花幾十萬得怎么個花法才能用掉呢,我的腰子還在不?
當時花著家里辛苦賺來的錢,當時的韓懷義是不心疼的,他更沒什么數。
但此刻,韓懷義看著這個龐大的數字,想想記憶里的自己曾為那些歡場的女子買起首飾來一擲千金的模樣。
想到自己和狐朋狗友們夜夜笙歌會賬時揮金如土的德性。
他再比較韓懷忠的開支,大哥每年合計僅開銷100兩。
唯有數據能夠證明真相。
韓懷義現在一點也不怪高玉明等人之前對自己那眼神和隱藏的鄙視的態度。
他都想抽自己一頓。
他捫心自問,要是他有個這樣的弟弟,絕對做不到懷忠這么的仁義大度。
睡覺了睡覺了,韓懷義自言自語道。
他灰頭土臉的合上賬本后,但還是控制不住的想。
要是自己不那么敗家的話,家里現在多這八千兩銀子,是不是要從容的多。
“我得把對不起韓家,對不起大哥的損失都做回來。”韓懷義充滿內疚的躺在那里暗暗發誓。
融合記憶后他就是韓懷義,韓懷義就是他。
他既頂著這身皮囊在行走,那就得扛下過去犯的罪。
夜漸漸深了。
韓懷義在羞愧中入睡。
擔著家族事業的韓懷忠卻還在和高玉明討論著敗家子提出的計劃的可行性。
“其實啊高先生,要是懷義真的懂事了,我都情愿把這個家交給他。我這幾年真的是太累了。”
在討論完事情的后續安排之后,韓懷忠和高玉明道。
高玉明和他說起來是賬房和東家,其實等若忘年交,韓懷忠苦悶時有些事也只能和他說說。
高玉明聞言連忙擺擺手:“可使不得,東家,他這兩年可是花掉了八千多兩啊。”
“不提了不提了,哪怕花掉八萬,只要他能醒我都覺得值得。再說了要是賬目上現在多個八千兩,我還真得繼續在漕運上鉆呢,那時候。。。”
提到這個,高玉明就說:“二少爺說的那個可信嗎?”
“你是問哪件事?王爺還是洋文?”
“都有。”
“應該假不了。”韓懷忠和他分析:“高先生,我和你發誓這些東西我沒教他,所以他一定是早就琢磨著了。”
“這個我知道。”
“再說了那個王爺說的其實不重要,真正打動我們的是這個局勢確實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