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懷忠等人追出去也未曾能拉住他。
他們一直追到了樓下,但杜威特堅定的走進了雨中。
在上車前,杜威特回頭對韓懷忠道:“凱文,如果不是查理,你知道我在感受到你們的戒備后,我會怎么做嗎?”
韓懷忠茫然的站著。
杜威特指了指自己的心:“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對不起查理,要不然我一定會將這份羞辱還給你們!以最殘酷的方式。”
此時一道電光照亮了人間。
站在暴雨下的杜威特的頭發都耷拉了下來,但他站的筆直的。
這個渾身充滿了憤怒氣息的男人譏諷的對梅洛豎起一根中指,隨即上車離開。
梅洛僵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他最后咬著牙道:“我所做的一切問心無愧,我在維護查理留下的基業,我要擔負為美國的PTR輸血的重要作用!我沒得選!”
就好像所有人無法勸阻杜威特并很理解杜威特的憤怒一樣。
大家也很理解梅洛的做派。
當然,他如果能坦誠些就好了,可是他畢竟不是查理,他有他的風格。
也就在這個晚上費沃力被一聲巨雷驚醒。
他在深夜里睜開眼幽幽的嘆了口氣。
因為他一直在意識上清醒著,他能聽到和感受到周圍的情況,只是無法指揮身體。
而就在之前,梅洛趴在他的床邊低聲的哭訴了自己的委屈。
費沃力都聽到了,也都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事。
但直到梅洛離開之前他都對外界無能為力。
而次日。
當杜威特提著行李邁上十六鋪的客運碼頭時,忽然見到了幾個白俄。
他愣了下之后沒有理會而是一頭扎進了船艙。
結果他就看的了一個人。
穿著病號服坐在他房間內的費沃力。
“你如果要走,就直接開槍打死我吧。”老痞子將家伙放在了桌上,他平靜的看著杜威特:“你可以怪罪梅洛,那么你覺得我也會在其中做戲嗎?”
“我是昨天夜里醒的,我醒來之前梅洛并不知道我能聽到外邊的情況,我這段時間就仿佛被囚禁在牢獄里,我都要瘋了,對了我特么還被達尼埃爾那個混蛋掐了一把屁股!”
費沃力憤怒的抱怨著,然后道:“梅洛那個家伙像娘們似的趴在我邊上哭了一個小時!他以為我死了是不是!然后我就知道了你和他之間發生的事。”
說完以上,費沃力提醒杜威特:“你不在乎那些白癡的話,你就不會這么生氣了。反正你受到了傷害,那個娘們也悄悄的哭了半夜,要不你給我個面子,暫時先留下來吧。”
“我,我船票都打好了。”
“我是法租界的領事,誰敢把我偷去美國!”費沃力蠻不講理著,杜威特險些被他的無賴樣子逗笑,但他努力矜持著,說:“我覺得留下來已經沒意思了。”
“小子,你要氣死我是嗎?啊,我不行了。”老痞子忽然腿一蹬。
杜威特大驚失色慌忙撲上來扶住他,結果費沃力借勢一把抓住他,死死的抓住他說:“你不要動,你一動我還會暈。”
杜威特能怎么辦呢,他只能嘆道:“好吧。”
“你可以等查理回來告狀,到時候讓查理把那個白癡的屎都打出來,然后我再開除他,讓他去你手下工作,你可以用皮鞭狠狠的抽他。好了兄弟,趕緊帶我上岸吧,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
“酒后千萬別亂吃白七給的那種藥,一定就是這樣的原因,我的天,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杜威特聞言驚駭的睜大了眼睛,費沃力苦澀的道:“那天晚上我去巴比倫本來是準備簡單的視察一下生意的。。。”
杜威特氣的罵道:“你都多大了!”
“好了好了,秘密到你為止,趕緊走。”費沃力惱羞成怒的說,然后他和杜威特解釋道:“我本來不需要吃藥,我還年輕,但是那天白七給我安排了兩個,是姐妹哦!”
“是不是11,12號的那對雙胞胎?”
“你怎么知道?”
“我也去過,在你昏迷之前一天。”杜威特小聲逼逼,臉上很驕傲。
費沃力聞言都悲憤了,白七那畜生又騙他,因為他明明和他說,她們是新來的!
法國總領事醒來后先挽留了氣的離家出走的杜威特。
他隨即就發電向巴蒂斯塔開懟,并宣布將重懲興業銀行的違規行為。
另外他還督促公審會堂對經濟犯進行嚴厲的懲罰,并要求租界警方將這種懲處落到實處。
這件事搞的巴蒂斯塔非常狼狽,畢竟死去的費沃力和活蹦亂跳的費沃力是兩個概念。
讓他郁悶的是,知道這個情況時他都已經在前往廣州的路上了。
而說實話,不僅僅是對外。
在新羅馬集團內部,唯一的核心是韓懷義。
其次肯定就是人緣非常好且地位特殊的費沃力。
哪怕杜威特這種性格里有些偏激的家伙,對于查理是信服敬畏,對于費沃力則是當成長兄的那種親近。
要不是費沃力,還真的沒有誰能化解他和梅洛的這種矛盾呢。
所以當韓懷義幾日后抵達滬上時,兄弟會已再度恢復了其樂融融的模樣。
大家見面時,費沃力大笑著伸出手擁抱再度踏足上海的韓懷義。
韓懷義嫌棄的看著他:“你知道我有多少事嗎,我是趕著回來參加你的葬禮的!”
“別提了吧!那滋味不好受。”
韓懷義問費沃力病倒的原因他則避而不答。
而在聚餐時,韓懷義很奇怪費沃力居然戒酒了,杜威特實在忍不住奚落他道:“他還戒藥了呢,他現在都靠鍛煉維持身體的年輕。”
韓懷義是多聰明的一人,不由聯系到費沃力之前的遭遇。
于是他就敲打他說:“費沃力,我覺得公董局方面應該出具一種嚴格的行醫和開藥的資格證明,但凡無證行醫和賣藥的都該判刑。”
就在他們笑鬧之際,公董局的一個文員忽然跑來告訴費沃力:“總董先生,巴蒂斯塔那邊發來電報,他已經從廣州出發,最遲后日就能前來上海和您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