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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波西的命運

一夜的時間,卡爾的燒退了,天亮時,他還有力氣坐起來喝了點粥,然后又繼續睡去  這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奧黛麗安排諾蘭醫生去休息,轉身對肖恩道:“肖恩,你也想休息一下吧?這次幸虧了你,不然我都不該知道怎么辦。”

  她一臉憔悴,還有心累。丈夫死后,她一人之所以能支撐下來,就是為了看到卡爾長大成人繼承家業,現在得知波西這個她曾一度十分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心如刀割。

  當諾蘭醫生被管家帶下去的時候,她撲到肖恩懷里,痛哭起來。

  這個胸膛很寬厚。

  肖恩尷尬地拍著她柔弱的肩膀。

  奧黛麗哭夠了,這才意識到不妥。她慌張地直起身子,勉強道:

  “對不起,肖恩,我失態了。”

  “不,夫人,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我仍然不相信波西能夠干出這么卑鄙和陰險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肖恩道。

  “為了爵位,為了那些名位,古往今來發生的那些卑鄙和齷蹉的事還少嗎?我只是未想到,波西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天吶,這居然發生在我的身邊。”

  女人都是感情動物,她們總是很容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要么特別喜歡你,要么轉眼就特別恨你。

  顯然,奧黛麗無法原諒這種背叛。

  “不管如何,我和卡爾都要堅強地活下去,不僅要活下去,我們還要好好地活,一定要讓那些陰謀家徹底失望,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蔑視!”奧黛麗道。

  “一定會的,我相信。”肖恩道。

  越是與這個女人相處,越是覺得這個女人內心的堅強。

  “肖恩,你去休息一下,管家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房間。你是卡爾的教父,這座城堡里有屬于你的專有房間。”奧黛麗道。

  “好的,那你也要注意身體,一會讓仆人來替你。”肖恩點點頭。

  “不,只有守在這里,我才安心。”奧黛麗道。

  見她意志堅定,肖恩不再勸說,轉身向房間外走去,忽聽奧黛麗在身后道:

  “謝謝你,肖恩!”

  羅恩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這不以肖恩或奧黛麗的意志為轉移。

  可以預料到的是,普瓦圖上流社會的人們,都在私底下議論羅恩堡發生的事,這將會成為他們津津樂道的事情。

  臉上長麻子不要緊,只要長在別人臉上就好。

  關于波西-羅賓遜,則是話題的主角之一。輿論不僅將他塑造成一個陰謀篡奪侄子爵位的野心家,還有好事者把他描繪成一個貪圖寡嫂美色的卑鄙小人。

  事實上這些事情,在貴族中并不少見,每隔一段日子就換一個主角,只不過這次的主角是波西-羅賓遜。

  名利就是一種鴉片,會讓人上癮。

  關于波西-羅賓遜的下落,無人知道。還有那個叫布朗的醫生,肖恩要求地方巡警嚴密追查,審訊了波西的仆人,走訪了波西最近接觸的各色人等,并沒有得到有用線索。

  波西失蹤了,他或許是意識到處事不密,畏罪潛逃了。有關他的畫像和通緝令將在一個星期內將貼滿了熱那亞的城市和鄉村。

  波西給肖恩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肖恩一度認為這是一個善于逢迎尖酸刻薄的家伙,但相處之后,肖恩又覺得波西是一個特別真誠的人物,他不憚于表達對一些事情和一些人的最直接的看法,這些看法往往一針見血,讓肖恩有知己之感。

  這就讓肖恩感到很困惑的地方,人性也許就是這么復雜的。殺人魔王也許是一個藝術家。

  唯一幸運的是,卡爾-羅賓遜這位羅賓遜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在諾蘭醫生的精心救治下,終于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他還很虛弱,如果以后好好修養,大概率會恢復跟同齡人一樣的身體狀態。

  見卡爾恢復了不少,奧黛麗也終于偶爾露出一絲笑容,肖恩這才放心地離開羅恩堡。

  在城堡前的十字路口,揚從另一個方向騎馬過來稟報:

  “大人,我們的人看到戴利出現在波西-羅賓遜的家。”

  “帶路!”肖恩命道。

  奧黛麗站在城堡的窗前,看著肖恩在手下的簇擁下騎馬向北邊奔去,消失在北邊的丘陵之外。

  遠方的海平面上,一輪紅日初升,投身在騎士們的身上,拉出一道道長長的影子。

  波西擁有一個小莊園,這還是他從自己父親那里繼承來的,離羅恩堡并不遠。奇怪的是,奧黛麗析產的時候,他拒絕接受新的財產贈予,那是一筆真正的財富。

  肖恩趕到時,戴利正親自搜查這座小莊園。在這之前,這座莊園已經被地方巡警封鎖了。

  看著客廳桌子上擺著的小錢柜,還有幾張債券和買賣契約之類的東西,肖恩皺著眉頭。

  “看來,波西走的很匆忙?”肖恩直接問。

  對于肖恩的到來,戴利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很遺憾,羅賓遜家族會出現這樣的事。我聽說先伯爵在世時,治家頗為嚴謹。”

  “戴利局長,作為羅賓遜家族的鄰居,同時,我作為該家族未來繼承人的教父,希望秘密警察盡快找到波西,因為我可以預料到種種與事實相差甚遠的謠言會傳播出來,這會有損于羅賓遜家族的聲譽。”肖恩道。

  “子爵,秘密警察當然會追查。不過,我們跟巡警不一樣,他們是按照投毒與謀殺來追捕嫌疑人,而我們則是在追查亂黨。”戴利道,“你知道,秘密警察的職責是什么,我們打交道的是亂黨、嗜血者這些陰暗的家伙。”

  “波西是亂黨份子?”肖恩以為自己聽錯了。

  戴利讓人拿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生肖蛇的面具,他甚至還把面具戴在自己臉上試了一試。

  “真神黨所從事的是陰謀叛亂的卑鄙之事,他們就是一群躲在陰暗之處的老鼠,知道我們一直在追捕他們。所以他們即便聚在一起密謀,也會戴上生肖面具,甚至在成員之間也相互保密各自陽光底下的身份。”戴利解釋道,“其中生肖蛇的亂黨高級成員,負責的是暗殺和情報。這目前還是機密,希望子爵大人不要外傳。而我手上這副面具就是在波西的臥室里找到的,在之前地方巡警的搜查中被忽略了。”

  “我明白。”肖恩道,“局長,你憑這副面具就判斷波西是亂黨,恐怕太武斷了的吧?”

  戴利奇怪地看著肖恩:“子爵,我以為憤怒會讓你失去判斷力。這確實不能,但對我來說這重要嗎?你能解釋波西為什么會逃走?”

  戴利繼續說道:“穆尼埃校長被害的前一天晚上,也有人看到一個擁有這種面具的陌生人出現在普瓦圖大學附近。”

  “那個陌生人的畫像我好像也看到過,維希鎮也張貼了,跟波西長的完全不一樣。”肖恩質疑道。

  “的確如此。”戴利道,“子爵,但凡有一種可能我都會特別注意的。寧可弄錯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這是秘密警察的原則。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波西。”

  “還有那個布朗醫生,我們發現他上吊自盡前,大量飲酒。實際上,根據我們的調查,布朗醫生從不喝酒。這顯然是有人灌醉了他,然后把他吊死。你記得那次真神黨在數千人的面前搶走絞刑架下的同黨嗎?事后我的密探曾經與疑似其重要成員交過手,我確信那人受了槍傷,就在剛才我得知,波西也是那個時間把自己的手弄傷。這難道也是巧合?”

  波西手上受傷的事,肖恩是知道的,還曾經開過玩笑,他本以為這只是豪門恩怨,如果真牽涉到真神黨,事情就復雜了。

  “我還是想不通。我們假定波西是真神黨份子,而且是負責刺殺的高級成員。那他事先買通布朗醫生,好方便給羅賓遜家族的繼承人長期下毒,最后又把他干掉,自己又逃走了。”肖恩搖搖頭,“他把面具放下,還讓你們找到面具,這完全是多此一舉。戴利局長,你有沒有注意到,波西是五天前的夜里跟兩個陌生人一起離開的,難道不可能受人挾持?”

  戴利道:“你的意思是說,波西并不是兇手,亂黨份子將他擄走,讓他無法自辨,就是故意讓他背下這個罪名?”

  “這難道不可能嗎?”肖恩反問。

  戴利忽然一笑:“看來,子爵是真的將波西當成自己的朋友。”

  “坦白地說,我害怕失去這樣的一個朋友。正因為如此,背叛的代價會更加高昂。”肖恩承認道,“如果真相讓我失望,我只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鉛彈有時候比千言萬語還要可靠的多!”

  肖恩的語氣冰冷,連戴利都覺察到肖恩心中熊熊的怒火。

  “做您的朋友,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我討厭背叛!”肖恩正打量波西的小書房,他回頭對戴利道,“相反,我很尊重我的對手。當有人挑釁甚至要干掉我時,我要試著為我的對手設身處地地著想,了解他的喜好甚至憂愁,只有這樣你才能抓住他的弱點。尊重你的敵人,就是對自己的保護!”

  戴利心中十分驚訝,類似這樣的話他似乎聽某位大人物說起過,這位年輕的子爵應該來當秘密警察。

  波西的書房不大,但很整潔,看上去也很舒適。

  肖恩回頭看了一眼戴利,戴利聳聳肩:“請隨意,如果有什么特別的發現,別忘了告訴我。”

  書架上的書,大多是哲學、政治和經濟學方面的書籍,從書籍的磨損程度來看,這反應了主人波西的喜好。

  “波西-羅賓遜經常在公眾場合說一些并不太得體的話,比如等級、革命之類的,這樣的話不應該出自一個羅賓遜家族成員的口。”戴利道。

  肖恩對此不太認可,在公開場合,波西的表現恰恰相反,這也是波西自己坦承的。看來波西在某次很私人的場合所說過的話,被人檢舉了。

  肖恩突然蹲了下來,他在角落里找到一個空小玻璃瓶。

  “局長先生,你見過這樣的瓶子嗎?”

  戴利不明白:“難道我錯過了什么?”

  “我在北方曾經剿滅過一支匪幫,這個匪幫為害一方十多年,我在戰后發現他們的首領和主要頭目都吸食一種藥物,就是用這種小玻璃瓶裝的白色粉末。這種被稱為‘神仙粉’的東西,是一種可怕的藥物,吸食者會上癮,一旦被斷了來源,會死的很慘。這比鴉片可怕上百倍。”肖恩解釋道。

  “哦,‘神仙粉’我聽說過它的可怕,但說實話在南方還是第一次見。”戴利道,他接過這樣的小瓶子,對著陽光看著里面還殘存的一點粉末,無奈道,“這樣的玻璃瓶很普通,醫生和藥店里都有這樣的瓶子,這很難追蹤它的制造商。”

  “如果波西也吸食這樣的東西,他的命運將會很悲慘。”肖恩道,“另外我懷疑嗜血者參與其中。因為嗜血者控制普通人的手段之一,就是這種白色的粉末。”

  “看來事態比我想像的還要復雜。”戴利神色微變,點頭道。

  (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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