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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六次NG

  周曉全副武裝,和隔壁老白站在了門口,徐崢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就進了里屋。

  還是相同的地點時間,不過外頭的布景已經換了。

  劇情很簡單,賓館老板帶著隔壁鄰居呂受益來到了店里,想要請程勇幫忙去印度弄點特效藥,不過因為要走私,三萬的加碼并不能打動程勇,最后告吹。

  這是兩人的初識,也是為后期埋下了伏筆。

  周曉弓著身子,找著感覺,手不自覺地摸著兜,里頭有個橙子,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導演邊上。

  “文導,我有個想法,您聽聽看。”

  “你說!”

  周曉舉起手里的橙子:“我記得橙子是呂受益為了補充維生素C,但是背景里他經濟已經非常困難了,肯定會精打細算,那便宜不少的橘子應該是首選,我覺得是不是可以換下,您說呢。”

  文導演驚訝地抬起頭:“你說的在理,道具,道具。”他高喊了幾聲。

  “快去弄個橘子來,以后呂受益隨身帶的都給換咯。”

  “好嘞!”

  “你去準備吧。”

  邊上的編劇走了過來:“怎么了?”

  “小伙子不錯,研究劇本很用心。”文導演笑了笑。

  “第二場,第一鏡,啪!”

  “老程!”

  賓館老板帶著微笑打開了門。

  “來來來!”

  呂受益跟在了身后,縮著肩膀,兩手放在前頭捂著包,看著聽聲走出來,嘴角還帶著牙膏沫的程勇。

  “老鄰居姓呂,呂受益,這程老板。”

  “你好你好你好!”呂受益伸出了雙手。

  對方輕輕一握便放開,目光一轉看著老板。

  “什么事啊?”

  程勇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角。

  NG了。

  “哎呀臥槽,我的我的!”徐崢反應過來:“給記反了。”

  邊上的人都笑出了聲。

  文導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崢子,要不給你全抹上得了。”

  “對不住啊各位。”徐崢舉手行禮。

  小插曲并沒有影響三人的狀態,再來了一條之后,過了。

  工作人員繼續動了起來,接下來的鏡頭是呂受益被單獨留在了店里,兩人上外頭說悄悄話。

  五分鐘,原本在身邊的三臺攝影機只剩下一部。

  周曉坐在椅子上,這會他需要目視攝影機表演。

  在化妝師簡單地打理下,右邊的劉海已經蓋到了鏡框。

  屋子里傳來開拍指令。

  導演注視著面前的監控器,目視前方的呂受益連續兩次轉頭,發現店鋪外邊的老板正透過玻璃門看著自己。

  于是先從耳朵邊上將口罩摘下,再將第二層拉下,再來第三層,露出里頭的淡藍色的一次性口罩,露出胡子扒拉的全臉。

  雙目盯著鏡頭,擠出了一個微笑。

  “哈哈哈哈!”文導他們幾個都笑了,嘴角一抽就很靈性,于是就忘記了喊cut。

  在里頭的周曉心里在打鼓啊,劇本里寫的就是:呂受益發現門外的程勇在看著自己,于是討好地笑笑。

  并沒有臺詞。

  導演為什么不喊cut,難道我演的不行,我要不要繼續?

  這些想法瞬間從腦子里經過。

  于是他動了。

  先是緩緩地舉起右手,腦袋往下一點,朝著外頭招手,

  還沒停?

  干脆又站起身,做等待狀,期間舉起的手又拿到胸口抓撓了幾下,然后恢復原位。

  “OK,good,過!”

  導演的聲音終于傳來,而且是用了good這個詞。

  “周曉來一下!”

  推開門,周曉去到了幾米外的導演處。

  “剛才演的不錯,很有笑果,自己琢磨的?”文導問道。

  “謝謝導演,不過你再遲點喊CUT,我就不知道怎么繼續了。”周曉站在那,讓化妝師補著粉。

  沒辦法,天氣太熱,而且店里的燈光又靠的非常近。

  “這里是個笑點,本來是爆發在你摘口罩那一刻,不過后續的幾個動作很好的詮釋了呂受益的個性,有些認生,有些自卑,有些不知所措,挺好的。”

  導演沒有吝嗇自己的夸獎,在片場,夸人和罵人一樣重要。

  周曉心里更是高興,看來靈機一動的發揮,又多爭來了幾秒的鏡頭。

  接著,就是和徐崢的對手戲。

  呂受益勸說著程勇,想讓他幫著去走私藥品,但后者不為所動。

  從遞橘子,到談判,到寫電話號碼都挺順利的,只是最后一句臺詞時,周曉遇到了麻煩。

  “你要是改變主意了,就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啦,我呢,等藥救命。”

  麻煩的就是最后六個字。

  在周曉看來,情況應該是很迫切,呂受益快沒錢了,他想要活下去,他知道有種藥便宜了二十倍,卻苦于自己身體吃不消,沒辦法去,而對面的程勇本來就做著不算光彩的生意,人命關天,你憑什么不答應。

  于是,他在表演時,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迫切加上無奈!

  只是導演在看完之后,卻不滿意,一個鏡頭拍了六次。

  “休息十分鐘,周曉你好好琢磨琢磨,呂受益是個被病痛折磨了好幾年的病友,你之前都能抓住心態,現在怎么就不行了?”導演撂下一句后走開了。

  周曉壓力頓時就來了。

  一個劇組,上百號人在這兒等著,關鍵還沒明白咋回事,到底錯在哪。

  心里不禁打鼓,你直接告訴我怎么演不就行了嘛。

  邊上的徐崢似乎看出了周曉的想法。

  “我沒有研究你的角色,幫不上什么忙,不過,塑造人物要前后一致,導演說的沒錯,呂受益因為長期病痛的困惱,其實心態和常人已經有所不同,你表現出的激動那些,應該是早期的行為,而且在劇本里,顯然沒什么用,程勇等于是救命的稻草...”

  周曉眼睛一亮:“謝謝哥,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這正式所謂的旁觀者清,他的演技經驗還是太少,雖然在不斷學習,但沒有實踐,一切都是空談。

  安靜地在坐在那,腦子里過了一遍新的想法之后:“導演,我準備好了!”

  文導點點頭:“各部門準備!”

  呂受益拿過筆筒里的一只筆,埋頭寫著自己的聯系方式。

  “哎哎...”徐崢手里的煙已經是第N支了。

  寫完之后,呂受益不忘看一眼,深怕寫錯了,然后放在程勇的面前。

  “你要是改變主意了,你就給我打個電話好吧。”呂受益說話的時候一改之前直挺挺的樣兒,彎腰,身子向前,直勾勾地看著程勇。

  說完后,低頭,看著手里的口罩。

  “我呢...”

  停頓了一秒。

  “等藥救命的。”

  沒有激情,沒有迫切,沒有不滿,只是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說完之后,露出了個討好的笑容,再次將三層口罩戴上。

  一指門外。

  “走了啊。”

  轉身,留下個佝僂著身體的背影。

  “叮咚,歡迎光臨!”

  程勇顯然是被最后那句話影響到了,視線一直跟著,直到看不到人才轉過頭,拿起桌上的手寫的名片看了一眼,深吸了口煙之后,隨手又扔到一邊。

  鏡頭拉近給了橘子和名片一個特寫。

  “完美!過了。”

  走出鏡頭的周曉這才長出了口氣,他真擔心導演要是再NG,就不會演了啊。

  徐崢走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曉,有悟性啊,剛才全身上下都是戲,一點不假,我聽到你說完臺詞,心里忽然就揪了一下。”

  “謝謝崢哥,多虧你提點了。”

  “哪兒的話。”

  “好了,先休息一會,二十分鐘后放飯。”副導演拿著喇叭喊道。

  大家從開機現場到拍攝地時,已經快十點了,飯還沒準備好,說明進度還是快的。

  和徐崢聊了幾句后,周曉就回到了太陽傘下。

  “表現的真棒!”王哥第一時間迎了上來,遞過了水:“中午想吃什么?”

  “不用,和劇組一起就行。”周曉放低了聲音。

  “好,”王哥掏出手機:“你剛才表演的我都錄下來了。”

  “嗯!”

  因為是在店里拍攝,王哥進不去,所以就拿著手機對著監控器再拍,效果不太好,不過還是能起到點參考作用。

  這也是周曉安排給他的工作。

  “其實NG是挺正常的事,你那個鏡頭確實不好演,最后一遍你沒看見,演完時,導演他們臉上全是笑容,互相之間都在夸你呢。”王哥拿著風扇在邊上說著:“就算那些個大演員,老戲骨,遇到問題NG個十幾次都有,邊上工作人員都見怪不怪。”

  “嗯,我知道,放心吧,心態沒有那么容易崩的。”周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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