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敖北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
如同早就知道,大殿中的人會開口阻止他。
收回手掌,敖北轉過身來。
目光看向了大殿中的人,打量了一番后,開口問道:“你站在這里多久了?”
敖北的問題很奇怪。
可那人空洞的目光中還是露出了認真的思索,回答道:“具體的時間記不清了,快百年了吧!”
“百年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
說著,那人喃喃自語,語調中充滿了哀嘆。
百年,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站了整整百年。
要是常人聽到,一定以為這個人瘋了。
可敖北知道,眼前這個人并沒有撒謊。
因為他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是誰。
無論一個人經歷了多久的歲月,他身上的法則氣息卻無法改變。
“你姓柳?”敖北看著那人問道。
那人并沒有覺得奇怪,點了點頭,道:“我姓柳!”
敖北道:“真武圣宗的宗主也姓柳!”
那人又點了點頭:“是我,我的名字,叫柳無窮!”
“也是真武圣宗的宗主!”
從始至終,柳無窮的聲音都很平靜,并沒有因為敖北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而感到驚訝。
就連空洞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敖北抬起目光看向了四周的十二尊石像,然后又對柳無窮問道:“你在這里站了百年,看到了什么?”
柳無窮目光第一次有了微弱的反應,用余光將十二尊石像一一看在眼里。
沉寂良久,聲音無比緩慢的道:“我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種族的覆滅!”
“看到了文明的滅絕!”
“看到了血染如山河,骨砌滿大地!”
“他們的血液和骨頭就在這里,在我們的腳下!”
柳無窮的聲音很緩慢,卻依舊很平靜。
但是敖北卻能從柳無窮的平靜中看出他的怒意和仇恨。
放佛所有的訴說,他都曾親身經歷過。
說著,柳無窮的目光看向了其中的一尊石像。
“那是泰坦族的先靈,日增萬鈞之力,達至無窮!”
“至強者,能以肉身之力抵御天地威能!”
柳無窮又看向了另外一尊石像,道:“那是精靈族的先靈,有著無比悠長的生命和掌控天地元素的天賦!”
“他們是上天的使者,是真諦的傳播者!”
然后,柳無窮又看向了第三尊石像:“那是幽冥族的先靈,食人精元而存,為天地撇棄,世間不容,卻是一群恐怖的存在!”
“那是雷獸族的先靈”
柳無窮一字一頓,將每一尊石像的來歷講述得清清楚楚。
聲音也不再平靜,而是充滿了向往和崇敬。
將十二尊石像的來歷講述完畢后,最后柳無窮道:“這里的每一尊石像,都代表著一個種族!”
“可惜,都不復存在!”
伴隨著一道沉重的嘆息,柳無窮的目光陷入了黯然。
察覺到了柳無窮的怪異的狀態,敖北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問道:“他們是怎么消亡的?”
柳無窮道:“一個新的時代來臨,舊的時代必將被取締!”
“萬族林立的時代過去,取而代之的便是諸帝時代!”
敖北道:“是大帝覆滅了他們的種族?”
柳無窮道:“非其族,其心必異!”
“承載天命,登頂大帝從來都是人族的特權!”
“這些種族的覆滅是偶然,也是必然!”
敖北道:“既然覆滅的已經覆滅,消散的已經消散!”
“那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柳無窮的神態突然變得肅穆,莊嚴。
“生無安樂!”
“死亦安息!”
“無數的先靈在存活時無法得到安樂!”
“既然已經死去,那便要讓他們安息!”
“我在這里,便是為了守護先靈們最后的一片棲息之地!”
說到這里,柳無窮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種榮耀的光輝。
似乎能守在這里,是他天大的榮幸。
說完,光輝消散,柳無窮的目光再次恢復了平靜。
將目光看向了敖北,道:“念你未曾驚擾先靈們的靈魂“”
“你,離開這里吧!”
敖北此刻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柳無窮見了,神情不變,問道:“你不愿意離開?”
這時,敖北開口了:“你并不是柳無窮!”
柳無窮神色不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柳無窮,而你,現在必須得離開這里!”
“不然,死!”
很難想象,一副平靜的面容,如何能將滔天的殺意展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如果換作尋常人,在這滾滾殺意的侵蝕下,意志早已經潰散。
可敖北并不是尋常人。
敖北看著柳無窮,天塌不驚。
聲音淡然的說道:“你的意識已經被邪靈侵染,想要清醒過來,只有毀了這十二尊石像!”
說話間,敖北置身于柳無窮的殺意朝前走去。
看見敖北向自己走來,柳無窮看出了敖北想要做什么。
平靜的面孔下第一次變得扭曲,甚至猙獰,可怖。
身上的殺意更是無法遏制的瘋長。
嘴中不斷的發出不屬于常態的聲音,沖擊著敖北的靈魂。
“你這些卑微的人類!”
“竟敢妄圖染指我們高貴的身軀!”
“不可饒恕!”
“詛咒你永世不入輪回!”
“該死!”
“你不該出現在這里!”
“吾要將你驅逐!”
柳無窮此時此刻的狀態奇怪甚至瘋癲。
每說一句話,所發出來的聲音都不屬于一個人。
有男有女,有的深沉,有的空靈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聲音中都對敖北充滿著震怒和憎恨。
宛如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宿怨。
這些聲音無時無刻不想要鉆進敖北的意識,侵蝕敖北的靈魂,
可是敖北不為所動,依舊平緩的向前走去。
古怪的是,柳無窮至始至終只是在喧囂和咆哮,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
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敖北出手的意思。
直到敖北走到了柳無窮的面前。
柳無窮依舊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無盡的殺意從他的身上迸發,只是依舊不曾有實質的舉動。
就像一副死亡的軀殼里,禁錮著邪惡的靈魂。
靈魂只能局限于軀殼中,卻無法從軀殼中脫離,也無法控制軀殼。
不過敖北知道,眼前這幅軀殼并沒有死去,只是被封印了靈臺,強行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活死人。
會這樣做的,只有這幅軀殼的真正主人,柳無窮。
看對癲狂的’柳無窮’,敖北毫無波瀾的道:“你們活著的時候尚且任人宰割,更何況現在!”
“冤有頭,債有主!”
“塵歸塵,土歸土!”
“若能入輪回,記得來找我!”
“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