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鶴沒有撤回神力的防護。
他發現,透過神力層查看外界狀態,似乎能免疫東方的迷幻類效果。
是法則之間的排斥還是其他原因,王鶴并不知曉。
但是一件新的道具效果落到他手里,就必須掌握其功用。
如何利用它,讓它在最少消耗下發揮最佳的效果,是王鶴向來擅長的事。
他發現,神格提供的神力的具備無限的可延伸性,仔細調整過甚至可以創造出神力性質的道具和裝備。
很快,王鶴就戴上了一副由神力構筑出的眼鏡。
在如蟬翼般輕薄的半透明鏡片下,王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是一副優秀的平光眼鏡,相比消耗巨大的防護罩來說,消耗更低,更具備親和性。
而且本身還具備破幻的功效,是堪比魔法道具的創造物。
此刻,王鶴正透過平光鏡密切地觀察著那名站在拱橋上,不斷向他走近的的少年。
神力護罩被他重新還原成一個半透明球體漂浮在空中,沒有浪費一絲信仰之力。
王鶴打量著那名少年。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曾經在西方文明世界見過這個所謂的“天才”玩家。
在王鶴剛成為埃達絲代行者不久,這名名叫“深淵”的內測頂尖玩家曾試圖威脅和恐嚇他,結果被他利用神諭令的特權召集了一幫NPC給滅了。
少年熱血,意氣風發,一旦受挫大概率會產生心理嚴重的影響。
王鶴估摸著這家伙肯定是忘不了名為亞伯的NPC的。
不過,現在他是現實的面孔,對方不可能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而對方作為西方世界的玩家卻出現在這里,就代表了一個事實:
這場游戲可能會有西方存在作為參與者。
王鶴坐在椅子上不動,待少年接近后忽然開口:“青宮之主不來,卻來了個小家伙。是瞧不起我開陽星君?”
他雖然話語帶著挑釁,面上仍是一副異常平淡的樣子。
少年擰緊眉頭,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快:“笑話!開陽星君是假,亞伯是真!”
“我奉師尊之命,特來與你斬斷糾葛。”少年說。
王鶴握著凳子把手,反問了一句:“提問者先報姓名,你師尊沒有教過你基本的禮儀么?”
俊俏少年瞬間陷入了沉默:“……”
他懷疑王鶴就是亞伯。
可明明屬于西方的NPC到了這邊怎么就立即變得和東方的星君一副德性?
難道他才來到這個試煉秘境不久就掌握了東方世界的風俗和文化?
不可能。
少年開始質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眼前面孔和亞伯有些許相似的家伙,是否真的是那個滿嘴神祗的亞伯?
他的師尊說亞伯就在這個秘境里,難道是另有其人?
本來高度懷疑的他,因為王鶴的一句話變得不太確定。
王鶴見他神色微變,暗道有戲。
他立即戲謔地追問一句:“小子,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念么?算了,我給你五息時間醞釀一下,準備好了再來找我。”
“實在不行的話把字寫出來,我好心教你怎么讀?”
王鶴新端起起了菜盤,露出一副同情的模樣。
真名叫慶云的玩家看著欠揍的王鶴,仿佛看到自己了年幼時,在師門里幫助腦子不夠靈光的師弟時流露出的表情。
充滿關懷,名為看待弱者的同情。
慶云終歸是未在人間歷練太久,當下怒發沖冠,大喊一句:“廢話少說!”
他掐起法訣,一柄飛劍凌空,即刻就要出手。
王鶴瞬間站起,直視著慶云,神色異常嚴肅。
他聲音如洪鐘大呂,說道:“修煉之人如此浮躁!你修的是仙?還是魔?”
“你師尊讓你斬斷糾葛,你卻在這試圖用利劍斬向無關之人。”
“該當何罪?”
王鶴一通話語,竟然硬生生讓慶云停下了手。
他雖然憤怒未減,但王鶴的話令他有些忌憚。
師尊對于他來說就是絕對的。
這里是試煉秘境,是只有門中不同分支里最受師長重視的核心弟子千年才能夠來歷練一次的地方。
掌門曾向他們交待過,不但要提升修為,還必須練心。
王鶴見他猶豫片刻,當即背起手,又有說道:“劍當斬心,除自煩惱。”
乍看之下,仿佛一名得道高人。
慶云被王鶴這么一唬,也不由琢磨其他話中的含義。
緊接著,王鶴又再次補充道:“小子,既然你我有緣在此相遇,我就送你一場造化。”
“這片區域并不簡單,你若是不想被別人搶了頭籌……”王鶴停頓了一下,觀察慶云的表情的變化。
對方正聚精會神地聽著他的話,原先的攻勢此刻已經徹底收起。
如王鶴所料,只要是玩家,到達這里肯定有著他自己目標。
將這個目標抓住,當成誘餌,則大事可成。
“就和我一道,前往秘境的核心。事成之后,你會找到你想找的人,也能夠了卻那段的糾葛。”
“另外,替我向你的師尊問好。”
王鶴一副看待后輩的神秘作態。
說完,他靜靜等候著對方的反應。
慶云的思緒起伏不定。
這開陽星君他在生活的原世界的人物。
之前在進入秘境前他曾有所耳聞,秘境內還有其他勢力在試煉。
開陽率屬于一個有些淵源門派的分支宗門,是那個宗門七脈靈峰,開陽峰的主人。
相比他所在的宗門,開陽只算是個小角色。
但同一個世界的人物,可能就會產生千絲萬縷的因緣。
他的師尊未必不認識這人。
此刻,王鶴頂著開陽星君的名號說出這些話,讓他無法決斷。
他的理智漸漸恢復,完成試煉才是當務之急。
他現在的身份是青宮之主的手下。
來到這里,實際上也是奉宮主之命來請開陽星君前去一敘的。
他早已得知了開陽的身份,但是一時被對亞伯執念沖昏了頭,才做出如此舉動。
他思考到這里,有些無奈地拱起手,說道:“之前多有得罪還請星君見諒。我乃青面鬼,是奉宮主之命前來查探。現在已確認星君身份,還請星君隨我移步。”
“我還有要事,替我向宮主道聲好就行。”王鶴背著手,轉過身。
“我要下一趟深淵。若你不能做出抉擇的話。你我就在此分別。”
說完,王鶴將手掌翻起,抓取握拳,只見他之前拿出的一切烹調相關的事物統統沒了蹤影。
接著,他大步走向懸崖。
在慶云的注視下,王鶴直接從崖上跳了下去,沒有使用任何靈力,顯得無比詭異。
慶云卻沒有阻撓,也沒有移動,他在考慮王鶴先前的話。
“秘境的核心?”他自語了一句。
在王鶴跳入懸崖幾分鐘后,他心下一橫,忽然拿出了一個舟形的法寶。
只見他掐動法訣,駕馭變得巨大的散發著七彩靈光的飛舟,朝懸崖下方駛去。
崖壁上,某個人為開鑿出的的巖洞內,王鶴正透過細小的孔洞向外觀察。
當發現靈舟垂直向下駛去后,他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來,某人最后還是選擇免費幫他探路。
這是好事。
他慢悠悠裝備上一具事先購買的魔力鉤爪,在確定可以使用后,換上了一身灰色的斗篷。
過了大約5分鐘后,他用神力轟開了人為制造的土石堆,展開光翼向下飛去。
黑色的霧氣一反常態地沒有出現在這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順利的保持勻速下降。
而靈舟的速度應該要比他飛行速度快上不少,所以完全不需要考慮減速的事情。
只要確保雙方在互不可視的范圍內,他就不會被發現。
時間流逝。
下降仍在繼續。
但下方卻像是永無止盡的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光亮。
漸漸的,王鶴連四周巖壁都看不見了。
按照這點判斷,懸崖底下應該是一個倒錐形的深坑。
越往下,空間就越大。
這種違背常理的構造讓王鶴有些期待:
繼續下去,究竟會遇到什么?
在繼續下降了大約三十分鐘左右,王鶴發現了下方一個細小的光點。
從多彩的光芒來看,應該是那名玩家的舟形態法寶。
它此刻正漂浮在空中。
隨著王鶴繼續下落,光點也逐漸變大。似乎正在觀察或等待著什么。
到了這里,王鶴再沒必要隱藏。
他能看到下方的靈光,下方自然也能看到他的光翼。
對方一路無事在前方開路,順利的抵達了這里,已經出乎他的預料。
但路程上一時的順利,并不意味著結局的順利。
王鶴始終保持著警惕。
這個類似坑洞的深淵太過異常。
他在整個下降過程中,他沒有遇到任何生物。
在停歇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一絲流動的風。
“死氣沉沉”就是對這片黑暗區域的最好詮釋。
他們二人,可能就是多年來僅有的兩位還活著的來訪者。
不久后,王鶴從上方接近了懸浮的靈舟,但是發現舟中沒有一絲人氣。
在王鶴將石子拋下并輕易觸碰到舟身的七彩靈光防御后,舟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仿佛舟內已經失去了操控者。
王鶴見狀,提高了警惕,向上攀升了一定高度。
隨后,他就在空中靜靜觀察著靈舟的動向。
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
隨著時間的拉長,王鶴的內心漸漸產生了一種焦躁。
這種與不斷冷靜思考的他相反的情緒,并非是他本人的自發產生。
而是從正下方,漸漸傳來的炎熱感一并帶來的類似精神攻擊的情緒影響。
在這種影響不斷加劇的情況下,他發現四周忽然亮了起來。
無盡的火焰和熔漿從四周遙遠的巖壁中突破出來。
火舌在巖壁上卷動。
巖漿順著巖壁澆灌到下方的黑暗中。
借助著這種異常熾熱的光亮,王鶴發現了右下方靠近巖壁位置的一個偏僻的角落里,存在著一個暗紅色的光點。
隨著他振翅接近那個方向,暗紅色的光點的面目顯現出來:
那是一扇他在西方文明世界見過數次的傳送門。
只不過,光門散發出一種不同以往的黯淡紅色光輝。
王鶴拿出了單筒望遠鏡,再次拉近了視野。
他看到了一個曾在西方NPC怪物圖鑒上出現過的,通體紅褐色,長著巨大彎角的惡魔頭顱。
那枚巨大的頭顱隱藏在黑暗中,雙目緊閉。
如果不是因為熔巖和火舌帶來的光芒,王鶴根本無法察覺它的存在。
而那扇傳送門,就矗立在巨大惡魔的手心之中。
突然,傳送門閃爍了一下。
惡魔瞬間睜開了暗金色的眼睛,視線如同閃電一樣穿過層層黑暗,直視著高空中的王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