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文明世界里,曾經有這么一個關于世界起源的傳說:
世界是從無邊的黑暗中分離出來的。
黑暗中,沒有善惡,沒有你我,沒有差距,沒有分別。
如同被墨汁染過一般,在一團漆黑中,外部無法看出它的原身到底是什么。
它能吸收一切光源,它能吞噬一切事物,它隔離了熱量,它帶來了寒冷。
正因如此,它為人類等恒溫動物所恐懼。
在電氣未通,火種未被發現,光亮未起,伸手不見五指的時代,夜晚就代表著恐懼。
在那個時代,沒有人知道,那一片深邃的漆黑中到底隱藏了什么。同樣的,也沒有人能保證自己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
當夜幕降臨,人類必須警戒才能夠活下去。而安眠,正是那個時代極其平凡且異常難得的念想。
此刻,王鶴、一眾玩家及NPC,正在面臨著如同時代倒轉般的某個無法控制的“現象”。
遠古的黑夜正在無聲地降臨。
他們當中的每一個個體,無論是玩家,傳奇境界npc,還是神祗的化身,都無法避免地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光亮被一絲一絲地蠶食,一點一點地吞噬。
某張無形的大嘴仿佛要將一切能夠看到的和不能看到的統統咽入口中。
而且,只是一口,就帶走了所有光明。
衛星監視中,王鶴所在的這片區域已經被一片難以形容的漆黑籠罩。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就如同當時整個大洲和聯合國消亡時那樣,僅僅只是一個瞬間,萬事萬物都不復存在。
即便是無孔不入的惡魔直播間,此時都無法清晰地看到事件發展的全貌。
觀眾們將心徹底提了起來。
他們有疑惑,有擔憂,有恐懼,有憤怒……也有人,在為王鶴他們祈禱。
他們聚焦的現場,文明的火焰衰退。
五感之一的視覺,被黑暗的環境強行剝奪。
哪怕是配備了紅外夜視攝像功能的無人機,也無法利用射線的反射從這種特殊的黑暗里看到半分影像。
玩家們燃起火把,而后瞬間熄滅。照明法術的光亮閃現后便即刻消亡。
每個人,都被無差別的拉入了名為“暗夜”的泥潭。
在這里,誰也幫不了誰,誰也看不到誰。
這里,仿佛變成了一個人的世界。
人類能夠做到的,只有在不斷的嘗試中挫敗。在不斷地挫敗中,越發地認識到自己的無力和恐慌。
然而,這其中有一些例外。
比如王鶴。
此時的他,渾身被圣潔的神力覆蓋著,如同一個行走的發光燈泡。
不過,這種光亮只能夠蔓延出去不到一公分,便像是被什么東西阻礙,吞噬。
他可以明顯地感知到,信仰之力正如同流水般在不斷流逝。
王鶴現在出奇地冷靜,他真在全神貫注地甄別著每一條線索。
現在,他正在不斷地走動。
然而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外,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按理來說附近應該充斥著的玩家的慌亂聲,沒有出現。
而他自己移動時的腳步聲,也沒有出現。
他判斷,連聲音,這五感之二都同時被黑暗給剝奪和吞噬了。
王鶴深吸一口氣,他照著記憶中的位置,繼續朝著他的盟友的方位走去。
他的盟友應該非常清楚,只有原地不動,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王鶴不同,在視覺聽覺都被這種特殊的方式剝奪的當下,他要嘗試第三種方案:觸覺。
很快,當他抵達記憶中精確的目標位置后,他撞到了一個物體。
這個物體和記憶里一樣,高度并不算太高。
當他試圖伸出手探索時,對方瞬間抓住了他的手。
是類人生物手掌的觸覺,感覺有些冰涼。
王鶴打量了那個方向一眼:
此時,他依舊無法看到對方。
王鶴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梅莉凱小姐?”
“沒錯,亞伯。是我。”心靈感應中,梅莉凱的聲音瞬間在他腦海中響起。
隨著這句話,他的手仿佛也被對方抓緊了一些,拉扯著朝著對方走去。
王鶴若有所思,停下了腳步,回應道:“我還是看不到你……不過,你沒事就好!”
關切地說完后,王鶴態度變得有些疑惑,他有些急切地說道:“梅莉凱,現在這種情形已經超出了我的知識范疇。你那邊有什么好的解決方案么?我們的朋友可都還被困在里面!”
“亞伯,不用驚慌。將你的力量盡數交付給我。我擁有一個破解當前局面的能力。”梅莉凱的聲音傳入了王鶴的腦海。
她的聲音和提案非常具備誘惑和信服力。
畢竟,這可是一名神祗的化身。
王鶴面露喜色,趕緊回答:“那好!你需要的是法力還是無限量的信仰之力?需要的是神器還是次神器?”
“……”對方似乎因為王鶴的回答愣了一下。
而下一刻,王鶴就深深地抱住了這個無法看見形象的梅莉凱的身軀。
他的擁抱非常迅速且具備力量。
而他身上纏繞著的圣潔神力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對方無法拒絕。
“梅莉凱小姐,你的頭發怎么黏糊糊的?”
“你的臉怎么變得這么長?”
“你的身體還好像長胖了?”
王鶴的聲音,如果惡魔的低語一般,在這位“梅莉凱”有些恍惚的心中響起。
“怎么不出聲?是剛洗完頭發么?難怪了。還有,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吃太多么?”王鶴像是指責一樣,特意補充了幾句。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手拍著對方的頭。
他拍頭的力度不算太大,就像是好友間的嬉戲一樣親和。
王鶴內心感到非常爽快。
這是他生平拍到過的,第一個非常具備彈性的頭顱。手掌按壓下去,還有反彈回來。
盡管接觸后黏糊糊的,不過有神力作為隔離,他倒也無所謂。
黑暗中,對方似乎用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沉默了半晌,梅莉凱的聲音再度響起:“亞伯,這些事都不重要,你說你擁有無限的信仰之力?”
“是的。如果是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可以將其獻給你!誰叫我倆是忘年交的好盟友呢!”說完,王鶴再次大力地拍了下那顆如同籃球般具備彈性的頭顱。
此刻,他手臂下落的力道已經不能用“友好”二字來形容了。
他的手臂蘊含著神力和巨大的力量,手掌收攏化為拳頭,朝那顆頭顱捶去。
然而,他畢竟不是專精武斗且具備技能的玩家,這次物理攻擊終究還是落了個空。
他的手很快就被一些不知名的長條狀物體給捆住了。
可是,王鶴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只見他忽然張開了手掌。
下一刻,一個光團從中迸射而出,化為了神力構筑的光之牢籠,將對方給死死困在了里面。
牢籠的欄桿在王鶴的操控下,不斷朝內收縮,勒緊了其內部困住的一切事物。
心靈感應中,對方的聲音從原本的少女聲變成了一個低沉且憤怒的男聲:“亞伯,你敢戲弄我?”
隨著憤怒聲響起,一道無形的精神爆裂在王鶴的身體表層忽然炸開。
王鶴早就做好的神力防護起到了效果。
他的身體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就恢復了原狀。
王鶴聳了聳肩,緩慢地說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遇到了我。而且你的演技遠遠沒有達到梅莉凱的標準。嗯……還有待提高。”
在王鶴的操控下,光之牢籠瞬間化為球狀,將對方徹底隔絕開來。
他伸手觸碰了那個球形牢籠,不斷地往其中輸注神力以確保維持和穩定。
同時,憑借對自己神力范圍內的感知,王鶴徹底了解了對方的輪廓。
這是一個身軀矮小,頭顱類似于章魚,嘴巴處存在著大量觸角的存在。
這類外貌的生物,王鶴曾經在冒險資料中了解過,也曾在印記城內見到過。
在某種意義上,它非常出名。
它正是具備著“靈吸怪”及“奪心魔”雙重稱呼,擅長操縱人心,將幼體寄生在生物腦內,以吞噬他人來進化成年的特殊種族。
對于弱小的生物,人類來說,這是一群災難性物種。
但是,對于可以隨時下線自殺,死后就化成白光說“再見”的玩家來說,他們就是上好的經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