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魔鬼,突然開始了行動。
如出膛的子彈,剎那間迸射出去。沿著一條直線,帶著硝煙,去追尋那猶如太陽一般的準心內的焦點。
它的目標,是那個和它一樣,披著其他物種外皮的怪物。
那名“人類”,王鶴。
它毫不猶豫地舍棄了那道一直被誤認為是它存在于此的意義——命運門扉。
對于來到此地的各路存在,眼下,是最佳的時機!
可魔鬼,卻開始了無聲嘲笑。
愚蠢的人們,總以為門的出現就意味改變和機遇。
可他們何時又曾想清楚過,門,是由誰,為了什么目的制造出來的?
所謂的門,是否能夠真正連通他們想要抵達的區域?
說到底,門的制造者在制造出命運門扉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決定好了是否他人允許。
那些未被選擇的存在,到頭來只會和現在一樣:
在已經完全崩潰的水銀門旁,空嘆著這一場鏡花水月的殘忍。
他們,只是一群追逐被他人放出的信號的可悲者。
看到了信號,卻看不到信號背后的真相。
在這種有些絕望的場景之下,魔鬼的聲音突然如驚雷般,在整個場地的上空響起:
“盡管去卜算!”
“盡管去抱怨!”
“盡管去感嘆這世界的不公!”
“這個世界,它本來就是如此!”
“你們的結局已經注定,能做到的,只有無力地等待下一次大清洗的到來。”
“沒有誰可以拯救,也沒有什么值得被拯救。”
它狂妄的話語中,似乎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然后,只見它一改之前的魔鬼姿態,像是褪掉表層的殼一般,皮膚如紙皮般開始了卷曲,然后被一把抓住,撕落在地。
徹底露出了其中,一套帶著肉眼可見的神圣氣息的銀白色全身鎧甲。
鎧甲細小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潔白無暇的皮膚。
而王鶴透過頭甲,還隱約能看到那一頭金色的長發與一對沒有帶著任何感情的褐色瞳孔。
“舞臺的木偶游戲,到此為止。王鶴,你們已經觸犯了禁忌。”
“正式的決議已經下達了。十三圣者,確實是個傳承了不詳的名字。可惜了……”
這些聲音,就像是在王鶴背后最接近的地方響起。
而且,只有王鶴能夠聽到。
聲音響起的剎那,王鶴產生了一種錯覺。
他仿佛聽到了如同天樂般,由多種不知名樂器的奏出的奇妙音符。
就好像黑暗中突然生出的一道曙光,一種優美,動人,浩大的感覺,緩緩出現并不斷縈繞于他的心間。
讓人沉浸而不能自拔。
然后,他漸漸模糊的視野中,開始出現了一條緊繃且深入他腦中,如同實質的黑線。
理智,無法改變他身體的弛緩。可他的習慣,卻發揮了效果。
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使用左手的匕首,放置到了黑線前進的軌道中。
讓黑線自己撞到了命運之刃上。
瞬間,切斷。
而匕首尖端的八面體,因為他的這個舉動,接觸到了黑線,掉落,滾動到了他身后的陰影中。
沒有他猶疑的時間,下一刻,他便被曝光在一個由無盡光明組成的法則領域中。
身處其中,王鶴發現:
它照亮一切。沒有誰,能夠睜開眼睛。
它拒絕一切。沒有誰,能夠執行感知。
唯一存在的,只是一片無盡無邊的光明海。
忽然,一種未來的既視感出現在他眼中。
王鶴,看到自己仿佛在其中待了片刻,就瞬間被光輝散發熱度徹底融化。
當體驗過這種無可比擬的真實感后,結果,他發現事情的發展,并不像預感一樣。
空氣出奇的寂靜,就像是被什么,凍結了下來。
一只蒼白的手,從王鶴背后的陰影中突然伸出,抓住了王鶴的腳踝。
然后,將他拉到了如水潭的陰影內部。
原本因為王鶴存在才擁有的陰影,也隨之徹底消失。
身穿銀白色鎧甲,類似神圣騎士的個體,見狀沒有追擊。
它的周身,瞬間亮起一道完全沒有死角的迷彩光。
同一時刻,它就像是在光輝中完全隱去了身影,任誰也無法發現他這道由光影制成的的完美偽裝。
這位“光之管理者”,在光彩中隨意地走著。臉上,沒有展現出多大的波瀾。
因為此刻,它分化出的精神正在另一個位面,和某個群體密切交流著。
“你們也看到了。我早就說過,只需要簡單地親自去試一試,就知道到底能否制裁和限制這名‘特異體’。”
“不要被數據和情報,局限了自己的視野。話說回來,很明顯他是被某種規則保護著的。我的光之法則,沒有辦法傷害到他。”
“諷刺的是,他使用了命運法則,應該是在看到‘命運黑線’的同時就進行了切斷。法則方面,他已經和那個叛徒沒有什么區別了。”
“更為巧妙的是,他還和那些外域的邪惡體存在關聯。現在,十有八九已經被拉到了那邊的位面。”
“所以,現在就讓造成這個局面的我們,進行下一個議題:到底該怎么處置這位等同于第二個命運管理者的特異體?這么繼續下去,計劃失敗的概率只會越來越大。”
黑暗的領域中,沒有人回復。
不久后,只聽剛才那個聲音,繼續開了個頭。
“埃達絲,現在,就先由你這具命運叛徒的化身,來談談你所謂‘寶貴’建議。”
原本黑暗的場景中,一道光明灑下。
埃達絲,從黑暗中顯露出身姿。此時,她正無辜地端坐在一張寶藍色的王座上。
她的身外,環繞著合計九道,用于束縛的不同類別的法則之環。
她聽到詢問,突然笑了起來,答道:“我真實的建議?我覺得,你們沒有必要孤注一擲。既然機會能有第一次,必然就會有第二次。能夠達到現在這個地步,你們應該都非常清楚這個多元宇宙的規律。等待下去,總歸是會看到好東西的。”
“可是,你們渴求的東西,似乎不是那么長久和單純。”埃達絲身體沒動彈分毫,說道。
突然,一個有些冰冷的男聲響起:
“一起成為下一個世界的絕對管理者,有什么不好?不占據最初的資源,談什么無意義的觀測?你真有能耐的話,結果會像現在這樣?連那棵根源之樹到底是什么東西都弄不清楚?”
“敗者,就老老實實擺出敗者的姿態。”
埃達絲見狀,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大的笑話。
她說道:“區區一個替補進階的第十二圣者,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在這里發言?”
“我特意把這具化身留在這里,就是想看看你們這局,能走到哪里?如果不歡迎的話,我這就離開。”
她的手中,出現了一柄白色的權杖。
她的王座,也由藍色,轉變為了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