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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召喚者與幸存者

  王都郊野,祭祀平臺上,數百人圍繞著一個巨大的圓形空洞站立著。

  人們抬著頭,屏住呼吸,仰望著空洞上方的天空。

  那里,是一道投射而下的巨大光柱。

  光柱刺穿了漆黑的世界,將所有發現了它存在的目光一齊匯聚到了它的身上。

  仿佛,它在宣告:這個世界,只有它才是唯一值得注目的光彩。

  仔細看去,光柱的內部似乎是某種像是液體一般流動的透明物質。

  其中,還有無數如氣泡般的存在在半空中順行而下。

  人們就這么靜靜觀望著它,懷揣著無比緊張的心理,直到某個時刻。

  在這個稱得上靜謐、肅穆且神圣的氛圍里,某個異常的音符出現了。

  “召喚儀式怎么還沒結束?”開口的人,就在幾百人之內,帶者不耐,譴責的語氣以及無人膽敢辯駁的威嚴。

  “不過是個區區異界存在。祭司長,加快儀式進度,既然我來到這里,那它的時間也就到了盡頭。”百人之內,某人再次開口。

  它的聲音,不論遠近,以同樣的音量奇妙地傳遞進了每一個在場者的耳里。

  讓人無比惶恐。

  “遵命!”靠前位置,某個白發蒼蒼的矮小老者立即回復道。

  隨即,老者看向了光柱,將手中的黑色法杖指向光柱,開始吟唱著一種不知名的古老語言。

  在吟唱的瞬間,汗水忽然爬滿了他的額頭,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古怪。

  本就衰老的他,仿佛再次度過了至少十年的光陰,更多的皺紋與黑斑如同蠶食般爬入了他皮膚的深處。

  他的生命,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與他相同,在場的幾百人也都紛紛開始采取了類似的行動。

  在這短暫的一瞬,他們共同吟唱著關于禁忌的咒文,消耗了十年的生命。

  正確來說,是獻祭出了他們本能平安度過的時間。

  衰老的詛咒,頓時籠罩了這片區域。

  而利用這種巨大代價所換來的,是光柱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的現象。

  光柱的表層,從液態變成像是淡金色的琉璃,猶如實質般反射出某種光輝。

  而光柱的頂端,則仿佛有什么東西破裂了一般,露出了其中的純白,將黑夜剎那染上一層灰白的濾鏡。

  只見那條肉眼可見的巨大裂縫中,一道人影驟然出現。

  然后,在某個時刻,它又再次消失。

  下一秒,人影出現在被數百人環繞的低空中,就像是居高臨下的天上帝王一樣,俯視著那些渺小的生命。

  人們在這一刻都看到了,那是一個身著銀白色輕凱,兩手空空,懸浮著在光柱內部的“人類”。

  明明身體是人類的形態,但在那頭松散的細長金發之下,是人類不曾具備的完美容顏。

  一時間,不少人竟不由自主地跪下,臉朝地面,仿佛對上方那個存在的直視都會感到羞愧。

  或者說,不知為何覺得那是不被允許的。

  一個聲音,在這幾百人的心底同時響起。

  “不惜觸碰禁忌也要呼喚我等的生命啊,這個世界,是否誕生了如契約所述的邪惡?我等對此持有疑惑。”

  只是聽到那個聲音,仿佛就有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侵入了他們的身體。

  只能聆聽,不允許發言。

  然而,有一人是唯獨的例外。

  “終于來了么?”

  “廢話還是那么多,早點處理完早點給我滾回去。”下方,某個男子掉了他的祭司帽。

  半空中的人形存在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個位置,只有一名樣貌普通的男性祭司。

  然而,除了樣貌之外,那名祭司處處都顯得極其的異常。

  他的面色無比蒼白,眼神空洞沒有方向,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具站立的死尸一般。

  同時,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思維活動的跡象,在人形存在看來,那是確確實實地失去了生命的個體。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存在,他仍舊能夠開口說話。

  半空的存在,這時像是想到了什么,點了點頭:“是你?那的確及沒必要說太多了。”

  下方,祭司搖了搖頭,說道:“長話短說,軍隊不久后出發。你趁著這段時間適應下這具身體和環境的適應性。其他的,你只需要按契約來執行就好,”

  “祭司長,帶他去提起那準備好的房間。”剛說完這些話,那名如尸體一般的男性祭司就直接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活動及生命的跡象。

  “遵命!”祭司長回答完便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半空中那名人類模樣的存在。

  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沒有理會老者投來的視線。

  “這些……數量好像不太夠。”

  老者靜靜等待著,結果突然聽到了這句話。

  隨即,他發現半空中那個人形的存在不知何時出現了他的身后,并對他發問道:

  “人類,你是那個瑪琳后代么?”

  聽到瑪琳這個名字,老者有些意外:“是的,大人。”

  “血統不純,可惜了。”對方顯得有些遺憾的樣子。

  “是的,我是旁系。”老者點了點頭。

  人形露出了一絲思索的表情:“這樣么?這個世界……無論看幾次都盡是些奇怪的規則。”

  老者表情怪異,似乎想起了什么,沒有接下它的話,而是開始朝某處走去。

  “大人,往這邊走。”他慣例這么說著。

  作為祭司長,他只需要履行好他的職責就足夠了。

  “這個人類,并非是神明。”他再三這么告誡自己。

  停尸間,那具在儀式中倒下的祭司尸體忽然開始了莫名的抽搐。

  伴隨著燈光的突然熄滅,他睜開了眼睛。

  在意識恢復的一瞬間,他頭痛欲裂,掙扎抱著頭忍受了一陣后,他恢復了不少。

  稍微觀察四周,盡力地去回憶一些事,結果,他依舊滿臉的疑惑與不解。

  “這是什么地方?”

  “我……又是誰?”

  他向空氣中問拋出了這兩個問題。

  可是,在這個大量放置著白布蓋著的尸體的房內,沒有誰會站起來回答他的提問。

  除了他自己。

  于是,他下意識地走向了那扇發光的大門。

  門外,充斥著光線,無法看清,顯得有些可疑。

  但相對這個黑暗的房間,又有著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于是,他走了出去。

  當他邁入那些光芒的瞬間,他忽然想起了這里是哪里,那些光芒又意味著什么。

  “要死了!”

  這是地下空洞的最下方。

  門外,是那道光柱。

  而光柱,是凈化之炎構成的傳輸地帶,是輸送異界來訪者的禁忌領域。

  同時也是他們這些“不死者后代”的絕對克星。

  在他高呼要完,被光柱籠罩的瞬間,他意外地沒有受到傷害,取而代之的是:

  他像是被強制驅逐一般,被某種力量轉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界。

  “你是誰?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是需要幫忙?還是前來阻擋?”

  一個從未聽過的男性聲音,從一臺他曾多次見過的城市公務戰車內中傳出。

  他有些激動,有些恍惚,但相比那些,此刻他最大的認知就是:

  那臺戰車的火炮,現在正對著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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