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與從神,類似于上下級的關系。
就如同“主從”二字本身,代表了地位方面的絕對鴻溝與后者依附前者的從屬狀態。
但是,這種獨特的階級關系不是簡單地以力量進行區分。
按照那邊的世界的理論,能夠被稱為主神的,基本上是攀登至一個派系,或者一個法則領域巔峰的存在。
這種攀登,可以是先天,也可以是后天。
可以是奪取,也可以是繼承。
神性的不同光輝,神格的不同階級,決定了這種差距的大小。
只是,在神的領域中,沒有什么是絕對的。
強者可以依附弱者,弱者可以統領強者。
枝干與樹葉,派系與團體,血脈與傳承,在各自利益的驅使下,一切都是存在可能性的。
所以,在王鶴眼里,“主神”并不是什么絕對的光環。
“能夠被世界樹卷入這里的,都是屈服于絕對的力量與規則的弱小存在。”
想到這里,王鶴突然對自己的思維的回路感到驚訝。
什么時候,他居然用世界樹的高度來居高臨下審視這一切?
這種異常但是仿佛無比自然冒出的想法,讓他有了些許疑惑。
“時常發現他人的變化,卻從未觀察過自己。”
“那是對自我最大的失職。”
王鶴試著排除掉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影響,開始以現今他所擁有的一切作為原始的出發點,來客觀看待眼前的問題。
伊凡見王鶴似乎在思考什么,繼續說道:“剛才失禮了,正式介紹一下,我是伊凡。就如梅勒爾所說,我們都是流亡到此地的流亡者。”
“如果有誰還敢在這個地方自稱主神,那就真的是一個天大笑話了。你說對么,梅勒爾?”帶著不容質疑的態度,它問向了身旁的獅身鷹首獸。
梅勒爾此時沒了半點脾氣,有些畏縮地低頭說道:“……是的,伊凡大人。”
一只巨大的兇獸向一個嬌小的人類屈首稱臣,看起來實在有些怪誕。
可是,怪誕根源往往是根植腦海的偏見。
王鶴見狀,不以為然。
他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凡,說道:“你們也是因為世界樹的原因才……”
他停了下來,特意沒有把話說完。
而伊凡聽后,眼神頓時一亮,口中喃喃道:“世界樹……原來,那個就是原初的世界樹么?是的!如果是這樣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說完,它整個人顯得有些興奮。
梅勒爾見狀,歪著頭說道:“伊凡大人,他說的世界樹不是那種低級的能量供應術式么?您為什么這么高興?”
伊凡聽后,稍微冷靜了一點,搖搖頭,說道:“梅勒爾,你說的世界樹和把我們帶到這里的,不是同一個存在。我也只是在父神的典藏中看到過一句有關它的記錄。想不到真的存在。”
突然,它看向王鶴,用著洛菲斯的臉孔有些抱歉地說道:“之前真的是失禮,我代表梅勒爾與伊凡神系在這個世界的唯一分支向您表示最深切的歉意。請您原諒我們這些如同剛剛誕生的無知羔羊。”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辦法調用原本的神力,所以我只能以這個憑依的不純之軀向您參見。”
王鶴擺擺手,沉聲問道:“你的化身呢?”
伊凡聽后,趕緊回復道:“和您不同,我所有的化身在來到這里的時候都失去了蹤跡,無法感知。真身目前也進入了休眠的狀態來最大程度地減少消耗。”
“至于梅勒爾的話,因為軀體沒有神性化,仍舊屬于獸類,與這個世界排斥不大,所以才有幸以真身出現在您的面前。”
王鶴聽后,思考片刻,嘆了口氣,似乎露出了些許悲憫與同情,說道:“沒有歸宿,沒有前路。所以,你們才自稱流亡者么?”
王鶴那種無比自然,仿佛將一切理解、包容的感情,讓伊凡有了些許動容。
就如梅勒爾所述,它曾是司掌命運的神祇。
而命運一般是善惡交替,黑白無序的,唯有站在絕對的中立,才能夠最客觀的對一切進行分辨。
這是命運法則所引導下,所必然的結果。
但是,眼前的這位身份不明的神祇,似乎更偏向于善這個陣營。
對于命運法則的修行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對現在的伊凡來說,心里懸著的石頭似乎稍微變輕了一點。
就如同表現出這一切的王鶴所料想的一樣,伊凡稍微放松了警惕。
只聽它說道:“是的,作為流亡者的我們在這里過得并不不好。沒有辦法補充力量,甚至還必須要借助當地原住民的力量。”
“因為你們沒辦法收集信仰之力么?”王鶴沉吟著,就像是自問自答地說道。
伊凡點了點頭:“是的,就和您說的一樣,按我們調查的結果,這里完全就是無信者之淵,即使表面上成為了信徒也是無法從其思念中得到任何的力量。”
“而且,議會與王國絕對不會允許我們這種形式的團體產生。”
“這里,只有一個神。”伊凡苦笑著,指著天空。
他所指天空之上,僅是一片虛無。
梅勒爾聽后,有些躁動,似乎不太滿意這種說法,但還是壓抑了下去。
可能,在它眼中,它的神只有伊凡一個。
王鶴聽后,反問了一句:“你真的是這么想的么?”
隨即,他神秘一笑:“你希望從我口中得到的,不是這個答案。”
“神,不是唯一的。這就是你未能破解的命運。”
聽到這里,魔王、騎士,兩名曾經的神祇,這群王鶴身邊的存在看著他,突然有了一種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又遠在天外的陌生感。
話語,不一定代表真實。
但是,當真實并不值得期待的時候,虛假的話語就自然而然成為了人們眼中的“真實”。
在王鶴看來,擁有記憶的前主神出現在這里,不會是毫無意義的擺設。
相比同樣擁有“梅莉凱”這個姓名,但是失去了記憶的存在。這個名為伊凡的神祇,或許擁有著打開另一扇門的鑰匙。
所以,他決定了,無論采取什么手段,都必須將一切都卷入命運的渦流之中。
只有這樣,在最底層,或許就能見證剔除雜質之后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