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無論掌管于誰的手中,只要能夠將其利用于自身的目的,那便是屬于自己的能力。
對于無法使用“繼承者”技能的王鶴來說,在這邊的世界,“外力”便是他一路走來的最大倚仗。
而關于這種外力的極致,王鶴早前思考得出的結論是:
只有讓“繼承者”這個承載了他無數時間與經驗的能力在現世也能發揮出它本身的作用,他才有可能盡早攀登到這個世界的高處。
然后,不是僅僅作為一個棋盤上隨時可能被熄滅的“火種”,最終得到掌握與決斷自己生死,探究真相的權力。
為此,他將所有的情報、所有的資源堆積、整合了起來,將幻術的使用方式,前進道路的方向標,乃至于每一個可能實現這個目的的機會都牢牢把控在了手中。
現在,利用伊凡得到了兩件自“繼承者”技能而制造出的道具,正是他的實驗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將不可能逆轉為了可能。
只見他套上了那件不起眼的白色長袍,從伊凡手中接過那把輕觸即化為虛無的“命運之匕”。
感受著那把透明匕首在手中那無比熟悉的重量,王鶴露出了一個笑容。
人如果抓住了什么,就會得到一種安心感。因為手本身,似乎就是用于抓取的道具。
而道具,則是為了實現已有愿望的措施。
明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準備付出什么,充分了解自己的現狀,比盲目地一頭栽向死亡的深淵更具備可行性。
王鶴,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一切都視為了那個道具。
騎士赤月察覺到了王鶴的視線,在他的請求下,摘下了手套。
“赤月,盡全力對我發動攻擊,我要試試這件防具的功能。”
王鶴的話語異常的平靜,眼神非常坦然,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不太相關的事情。
看著那樣的王鶴,她沒有過多猶豫。
沉重而鋒利的劍刃在她的手上就像是被風吹拂,輕盈四散的玫瑰。
使用者那極端熟練的技巧,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惜,這并不能讓她攻擊觸碰到那件長袍哪怕一分一毫。
每當她的劍就要絞碎安歇看起來并不結實的布料的時候,不知為何,刀刃都會避開。
眼前,那看上去那近在咫尺的王鶴,此刻在赤月的眼中仿佛被一道永遠無法觸及的高墻隔絕了。
王鶴將臉藏在了兜帽下,沒有任何動作。
一種無端的距離感充斥在這場怪異的攻擊測試之中,她開始有些焦慮,卻沒有停下攻擊。
直至,玫瑰凋零,王鶴用手抓住了那把不再劈下的劍刃,赤月才看清了他的臉。
依舊是那個強大而熟悉的存在,與那個莫名熟悉的微笑。
這讓度過那段荒蕪與無望的歲月的她產生了一種安心感。
隨后,王鶴與魔王和伊凡共通完成了的這件“命運與抗拒之袍”的測試工作,將它在現在這個世界的優缺點準確無誤地記錄了下來。
就結論而言,因為法則和制造者他的思路的緣故,長袍本身的防護能力是近乎完美的,它理論上可以無視一切的攻擊,將一切無關的命運隔絕。
但是,僅限于長袍本身,使用者不在此列。
那些沒有被布料覆蓋的地方,雖然依照王鶴此前的設計思路按道理會應該激發出一層命運法則進行全方位的庇護,但是,在這個命運法則之力被扭轉和缺失的現世,似乎只有依附于世界樹載體的布料本身才能夠突破這種的限制。
畢竟,它和伊凡一樣,本來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王鶴此前正是將將全身置于長袍與黑暗之下,用輕微的動作來擾亂他人的判斷,加上料定了赤月本身不會攻擊要害,最終才得以抵御住赤月的攻擊。
而對于隨后魔王那種無視一切,全方位覆蓋的大范圍攻擊,他只有動用匕首才能夠加以防御。
“不過,能做到這一步,目前已經足夠了。”王鶴心里這么想著,結果,他看到了伊凡。
王鶴猶豫了片刻,但還是試探性地向她說出了與剛才一樣的請求。
為了了解伊凡的實力,這是必須的博弈。
伊凡仿佛也在等待著這一刻,她在攻擊前簡要地和王鶴說明了她在那個世界中所經過的道路。
在她的口中,她成功游歷了那根世界樹權杖上所寄宿無數世界的記憶碎片,從中得到了數不盡的力量、技術與知識。
在那邊,她曾被人們稱為逝去的,將無數歷史徹底抹殺的唯一的“無名的舊神”。
而赤月一直無法信任著她,也就是這個原因。
在挑明了這一單頭,赤月站了出來。
在赤月的口中,那次之靜止時空的分別之后,新的世界,新的時間開始運轉了起來。
她與魔王無法理解事情,在不斷發生著。
而一切的根源,就是王鶴眼前的這名完全超越了想象能夠抵達領域的“舊神”。
赤月說到這里,沒有繼續下去。
王鶴并不在意這些,他和赤月她們不同,在他的眼中,伊凡從一開始就與他原先見過的神祇們沒有太多差異:存在著神性。
所以,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和伊凡點了點頭。
伊凡掃了他一眼,也點了點頭。
隨即,整個存在的性質都發生了質的改變。
這名命運之神的鏡像體,在現世所擁有的能力竟與命運法則無關!
但是,那種無關交換得到的代價幾乎是“無限”。
在開始攻擊的剎那,伊凡那無數次變換與交替的各種元素的法則的能力,“毀滅”成為了實體,化作是傾盆的雨點一樣打擊在了王鶴的周邊。
王鶴不得已,將匕首雙手緊握,護在了自己的面前,睜大了眼睛。
仿佛,他眼中除了那把無形的匕首之外,再無他物。
他將手中的匕首,指向了前方,伊凡的位置。
然后,他親眼見證了這場仿佛無止盡的暴風雨的始末,回過神來,在暴風雨終于重歸寧靜的時刻,伊凡的臉已經與他手中的匕首近在咫尺。
伊凡沒有繼續前進,她和王鶴對視著。卻如同審視一般,沒有攜帶任何的情感。
“原來是這樣,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只見伊凡收回了目光,推開了王鶴握緊匕首的的右手,說道:“這個世界的異常……那名主神曾經追逐的命運,果然都與你相關。”
“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
“永遠不會。”
說完,她便在眾人的視線徹底消失了。
下一刻,那無比暗淡的天際忽然被一輪新日照亮,在迅速地變天之后,那無比炙熱的陽光下,一座螺旋的高塔聳立著,宣告著它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塔的頂端,坐著一名灰色皮膚的巨人。
只見它緩慢而沉重地,將手中的巨斧突然甩下了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