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到底,那些所謂的神國并不是被‘創造’出來的,而是利用現有的各種材料拼湊而成的東西。”
“將那樣神國分隔開來,也就成為了一個個所謂的神創世界。”
“它們只是在模仿本就存在的那個世界。”
“但是,這座塔不一樣。”
“你們現在眼中所見到的,顯示在這個世界的塔,是類似于海市蜃樓一般由世界晶壁折射出那邊世界的倒影。因此,它是顛倒的,也是虛幻的。”
“而最奇妙的是,塔不在這里,卻又與這里相連。”
“換句話說,它與你們這個大世界的最根本的區別,就在于最上級的法則是不同的。”
“所以,即使你們找遍了你們能夠觸及的世界的每一寸角落,也無法找到塔真正的蹤跡。”
“那是我在那邊所構建的,一個獨立、完整,專屬于‘我’的世界!你們這里的神祇能夠在塔內夠使用力量,是因為我早已將吞噬了無數個世界的神祇們所掌控法則,將他們的神格作為材料融入到了塔之中。”
“說到這里,你也應該明白,作為那座塔的主人,我能夠輕易地將這些由我增添的法則剝離。”
“即使是你口中的分身,在那邊也擁有著絕對的權力。”
“在最上級的規則中,我與它,是相等的。也多虧你的分離,讓我第一次找到了這個規則上的漏洞。”
“我的鍛造,還未結束,也不可能在這里結束。”
“這就是我的價值。足夠了么?”
巨人無視了一臉震撼的赤月和洛菲斯,死死地盯著王鶴,眼中是睥睨一切的狂氣和不容分說的沉穩。
對阿爾杰什來說,和一個小小的人類神祇談及這些隱秘,已經足夠了。
它相信王鶴會做出最理智的判斷。
沒有它的協助,任何存在在塔內探索終究會是死路一條。
在那里,它才是主宰。
正當它開始思考如何解決掉塔內另一個自己的時候,王鶴竟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可惜,現在的你恐怕已經沒辦法做到這些事了。”
還未等它回應,王鶴的話語就出現在它的耳邊:“你盡管可以試試,你能否再次進入那座塔?”
巨人愣了片刻,在王鶴的注視下猛地走動起來,一下就將手伸向塔頂的黑門中。
結果,它仿佛撞到了一座炙熱的鐵壁,瞬間縮回了手。
就如同王鶴說的一樣,它失去了入場的資格。
塔,將它排斥在外。
“不可能!”它怒吼著,看著黑門,轉頭望向王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繼續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可能,即使你掌控了上級的命運法則之力,也無法做到利用法則之力將本該存在關聯的事物之間的聯系給徹底抹消。最多最多,應該也只能做到遮蔽和干擾……”
它忽然發現:自己擁有的那些龐大的知識與理解被眼前的現實給一擊粉碎。
而原本它無法斷定的最無稽之談且概率最低的猜測,在這一刻似乎被印證了。
想到那個猜測,它顫抖著,向王鶴詢問道:“難道,你是利用‘根源’的力量,改變了我的軌跡么?”
見王鶴沒有回復,它自嘲似地笑了起來:“啊啊,真是奢侈的家伙……根源!那可是遠超了我的‘鍛造’的,真正的‘創造’的材料啊!”
“從無到有,從無到有……”
灰膚巨人自言自語似地重復著。
獨眼之下,竟是熱淚盈眶,仿佛找到了什么一直在追尋的事物。
可是,王鶴卻冷笑一聲,瞬間打斷了它的思緒:“還真是愚昧。你口中所謂的根源是什么?”
“你理解的命運又是什么?”
“不要把你自己無法理解的存在,一律歸類為你所追尋而求不到的東西。”
“你的命運,就只是一段該在這里分離,該在這里癲狂,該在這里嘆息的旅程。它已經發生了。”
“如果它的發生,完全是因為我的存在,那我實際上早就已主宰了你的一切。”
“你也正巧可以如推卸責任一般,將所有的不幸歸結到我的身上。”
“獨眼巨人,這就是你給自己定下命運。”
“如此懦弱和乏力……”
不知為何,巨人聽到這里后竟呆滯了一般,腳下無力,瞬間跪倒在地。
它只能用雙手為數不多的力量支撐著身體,連頭都抬不起來。
這時,王鶴繼續說道:“分身的力量,源于本體,按這個進度,不久后你就會徹底消失。”
“短暫的生命,將會歸于終結。”
“不甘?憤怒?譴責?都是毫無意義的。”
“帶著這份感受,回去吧,阿爾杰什。”王鶴這時突然走到了巨人的身邊,用握著匕首的背面輕輕一拍,對方就這么被“拍”進了那扇剛才完全無法進入的黑門中。
下一刻,塔內,一個無比龐大的存在猛地皺起了眉頭。
分身的記憶瞬間涌入了它的腦海。一切,都如同它親身經歷一般。
那跪倒在地,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無力感,讓它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它認同了。
就如同王鶴所說的,命運,絕對不會是“根源”那種毫無無意志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