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不是不想逃跑,不是不想報官,只是眼下情勢根本容不得他做這些。
他的當務之急,就是從這幾個兇狠殘暴的家伙手中,存活下來。
當然,他也從莊世禮和那魁梧大漢的只言片語中,猜測出自己有這番遭遇,恐怕和剛剛那個過來買米,并給他送了一水囊好酒的黑小子有關。
“他媽的,別讓老子再遇見你,不然非把你打死不可。”
心中惡狠狠的說道,臉上卻是一副謙卑諂媚的表情,也是老雙面人了。
面對莊世禮的提問,伙計將自己和段毅短短的相處過程,一五一十的說給莊世禮聽,當然,那些對于這個大公子所發的牢騷,是玩玩不敢說出口的。
開玩笑,現在已經被打得半死,若是自己說壞話被人知道,估計離死不遠了。
莊世禮聽過后,點點頭,啪的一聲將手里的折扇收起,白凈細膩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青流,看來對方的消息很靈通啊,而且看情況,對方很想對付我。
真不敢想象,他一個過去被我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小角色,也有咸魚翻身的一天。”
咔裂聲響過后,折扇因為莊世禮過于用力的手勁而斷裂,看得那伙計雙腿亂顫,眼皮發麻,膀胱縮脹,一股尿意直沖天靈蓋。
“公子,我懷疑此人就是易容改面后的段毅,早知道剛剛我就將他拿下了。”
鐘青流號稱不碎金剛,其一指代他的橫練武學出神入化,肉身宛若金剛不可粉碎。
其二,則是說他的性格耿直粗蠻,能動手就不廢話。
在旁邊一直擺弄金色手鐲,宛若童子的男人忽的一笑,眨巴著有點小可愛,小天真,烏溜溜圓滾股的眼睛,打擊道,
“老鐘,就憑你也想抓住段毅?恐怕是做夢還沒醒把。
你知不知道,這次一品居之戰中,他獨斗白蓮教的赤面天王,雖戰績不明,卻全身而退,這武功,單憑你一人,絕拿不下他。”
六合童子面貌稚嫩,似乎比段毅還要年小許多,然而嗓音卻是宛若一個中年男人的煙熏嗓,沙啞中帶著磁性的魅力。
他這人說話很不招人待見,但往往就是事實,真話往往就是不那么動聽。
鐘青流勃然大怒,不過想了想,忍了下來,顯然也認為自己剛剛發言有些莽撞了。
不錯,段毅能在一對一戰斗中,和白蓮教的四大法王之一激斗,還能全身而退,這武功絕對不弱,甚至很強。
不碎金剛以防御為主,論起機動力,攻伐之力,其實并不算是很強,因而六合童子嘲笑他不自量力,倒也不算是抬杠。
自保,和擒拿敵人,實力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那伙計被夾在這三人中間,聽著種種似是而非的話,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擔心,總感覺自己進了龍潭虎穴,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離開。
莊世禮沒有任何預兆,嗖的一聲將手中已經被掰斷的折扇射出,力道十足,破開空氣,直接將還在胡思亂想的小伙計胸口打出一個血洞。
小伙計嗚咽一聲,轟隆一聲倒地,氣絕身亡,恐怕臨死前,他都沒想到自己就是多喝了別人送的一口酒,便送了命。
鐘青流對此沒什么反應,很是熟稔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拔出塞子,在小伙計的尸體上倒了些許粉末。
這粉末一沾染上小伙計還未冰冷的肌膚,瞬間冒起了滋滋滋的白色泡沫,還有一股股刺鼻灼人的味道傳出,并最終將小伙計化成一灘清水。
化尸粉,還是南方魔教秘制的,功效十分強悍的化尸粉。
“六合說的不錯,我雖對這個人恨之入骨,卻也不得不承認,其卻有不凡之處。
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才非殺他不可,不然的話,再給他幾年成長,哪怕不借助皇族之力,怕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承認敵人的難纏,強大,對莊世禮來說,并不是難以接受,相反,他很樂意這么做,因為只有征服難纏強大的敵人,才會帶給他更強的滿足和幸福快感。
“既然公子也是這么認為,那么咱們要不要將人都調回這里來,尤其是南宮長老,他的武功蓋世,縱然是白蓮教的四大法王,也未必是他對手。
有他坐鎮,不論段毅是明槍還是暗箭,我們都不懼。”
對于鐘青流的提議,莊世禮根本想都不想就拒絕,
“不可,就因為咱們將人手分散,分批而來,這才給人一種錯覺,引得段毅前來探查,給了咱們算計他的機會。
想想看,誘餌身邊若是有人保護,哪里還會有魚兒上鉤?”
“況且,南宮長老另有要事去做,能不能完成我的心愿,將段毅斬殺,就看南宮長老的事情進展順不順利了。”
聽到這里,鐘青流和六合童子都不說話了。
南宮長老,也就是南宮適,乃是南方魔教南宮家族的蓋世強者,也是大魔頭 為人心狠手辣,心性多變,哪怕作為同路人,他們也都對此人十分忌憚,若是有可能,當然是不希望和南宮適一起生活了。
只是,現在段毅既然已經派人,甚至是親自來探查情況,以此人現在的身份,還有武功,莊世禮的處境并不算好,甚至很危險。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們兩個的職責盡管是保護莊世禮,各自武功也都不錯,但他們很清楚,鎮北王世子要對付一個人,如果調動王府高手,他們兩個決計擋不住。
尤其這里乃是河北,乃是鎮北王府的地盤,說一句呼風喚雨,手掌乾坤也不為過。
鐘青流和六合童子互相看了看對方,四目相對,知道對方也都沒辦法勸說莊世禮,同時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一個想法,
“若是癲道人也在,就好了。”
對莊世禮來說,他們只是純粹的手下,尊卑有別,但癲道人和莊世禮亦師亦友,感情非同一般,因此若是癲道人來勸說莊世禮,應該有很大把握成功。
“希望南宮長老一切順利。
當初我弟弟是死在段毅和賀蘭月兒這個小賤人的手上,段毅要死,賀蘭月兒一樣不能活。”
莊世禮目中的陰狠久久不散。
如今時移世易,他變成弱勢一方,要對付段毅,就得用些陰狠下作的手段了。
不過,他絕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