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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5章 看不懂的魔山

  紅堡地牢。

  說是地牢,但是在地面也有三層。

  每一層都是給有身份地位的囚犯住的。

  比如瓊恩·克林頓,曾經是丹妮莉絲的父親伊利斯·坦格利安的首相,也是雷加王子的密友;不久前還有一個顯赫的身份,伊耿·坦格利安六世的國王之手。

  這樣的人身份和地位都跟普通的罪犯不同,一般來說,他們的囚房都在地面,并且是有一道能透進陽光的窗戶。而且,還是單間。

  魔山在地牢地面的第二層見到了瓊恩·克林頓。

  這是個滿面亂胡須眼眶深陷的中年男子,頭發也亂糟糟的,臉色青灰色,就好像是大病中。

  “瓊恩·克林頓。”魔山說道。

  瓊恩抬頭看著魔山,眼神里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也沒有回答魔山的話。

  魔山也不再說話,就這么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魔山說道:“瓊恩,你如果想死,為伊耿六世殉主,我成全你。但如果你想活下來,為伊耿六世寫一寫紀念文字什么的,我會給你紙和筆。”

  瓊恩沒有任何表情的神情里有了波動。

  魔山的話令他對魔山這個人有怪異的感覺。

  魔山一個莽夫,說出‘為伊耿六世寫紀念文字’的話來令瓊恩·克林頓止不住的懷疑,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瓊恩·克林頓瞅著魔山,依然不說話。

  魔山則繼續:“瓊恩,你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我知道你文武雙全,是個有忠義的騎士。鳴鐘之戰中,為了不連累無辜的子民,你敲響了警鐘,告訴石堂鎮的子民先躲好,然后再發動對勞勃·拜拉席恩的攻擊。你拒絕了火攻勞勃·拜拉席恩的計劃,目的也是為了石堂鎮無辜百姓的安全。但這仁義的舉動耽誤了寶貴的時間,勞勃的援兵及時趕到,你的勝利轉眼變成了一敗涂地。”

  魔山淡淡的緩緩的說完這一番話。他看著瓊恩·克林頓,看出了他的虛弱不堪。但這個男人臉上的剛毅輪廓依然無法掩飾。

  在得知伊耿六世被無面者殺死后,瓊恩萬念俱灰,萌發了死志。每天除了喝一點水,就再也不進食。伊耿六世在沒有稱王前叫做小格里芬,而他本人則是老格里芬。他把伊耿·坦格利安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來養,兩人名為君臣,但在瓊恩的心里,實為父子。

  伊耿·坦格利安承載了瓊恩·克林頓的全部理想和希望。如今希望早已經灰飛煙滅,伊耿成了一個極其短命的國王,登基不過兩月余,王朝就覆滅。

  雖然人生已經生無可戀,但瓊恩·克林頓的睿智還在,他難以相信剛才那番話是從魔山口里說出來的,這和魔山本人的稟性完全不吻合,有一種詭異的錯位感覺。

  也是因為鳴鐘之戰的慘敗,瓊恩被丹妮莉絲的父親伊利斯國王罷免并放逐狹海,成了一名混跡在黃金團里的雇傭兵。他從最低階的小雇傭兵做起,一直做到了黃金團團長的右手榮位,在黃金團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直到潘托斯的摩帕提斯和瓦里斯兩人找到他,讓他撫養他的密友雷加和伊莉亞·馬泰爾的孩子伊耿。

  時隔二十多年后,瓊恩第一次聽到了有人再次說起了鳴鐘之戰。而說這件事情的人,竟然是魔山。魔山淡淡的平靜話語里,竟然是充滿了對他的敬意。

  瓊恩·克林頓上馬能管軍,下馬能管民,是個文武雙全的奇人,更兼忠義榮耀,具有北境人艾德·史塔克那般的古板氣質。他雖然想死,卻并不愚蠢,智慧也沒有失去。

  他感覺到了魔山對他的‘相惜’,也感覺到了這個魔山和他印象中的魔山實在是相差太遠。

  這個魔山給他的印象太陌生。

  一個絕對不會說出忠義也不會欣賞正直,更不可能愛民的殘暴惡人,卻偏偏很平靜而沉凝的說出了那些話。

  “你不會是無面者吧。”瓊恩終于開口了。

  魔山盯著瓊恩,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解下了腰間的一個酒囊,這酒就好像飲料,是魔山特意讓簡妮夫人調兌的,最適合給虛弱的人補充一下身體的營養和水分,里面有少量的酒,更多的是酸奶和其他的一些湯藥。

  魔山不想瓊恩死,像他這么愛鉆牛角尖的正直忠義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并不多見。不過,如果瓊恩一心只想死,魔山也不會相勸,他會下令殺了瓊恩,然后為他豎立一塊墓碑。

  魔山把酒囊扔在瓊恩的懷里:“喝了這袋酒,你會死得更快。”

  瓊恩·克林頓拿起酒袋,擰開蓋子:“毒酒?瑟曦的主意?”他淡淡說道,隨即喝了一大口酒,酒味怪異,帶著酸意,口感很不好。不過對于一個死囚,也不可能給他美味的青亭島酒。瓊恩頭腦極其靈活,自己想通了一切關節,于是咕嘟咕嘟的把一袋很難喝的酒喝了個精光。

  魔山走上前,抓過空酒袋:“瓊恩·克林頓,你如果還想為這個國家做些事情,為你領地上獅鷲堡的子民們謀些利益,也為死去的伊耿寫點文字,把他寫進坦格利安王室的史書的話,就讓獄卒來找我。”

  瓊恩·克林頓看著墻壁一樣寬厚的魔山,眼神里浮現出猶疑的不解。

  什么意思?

  魔山的話令他費解!

  讓獄卒去找他?

  魔山想讓他為這個國家做些事情?為他的領地上的子民們做些事情?并把伊耿六世寫進坦格利安王室的史冊里去?

  魔山——怎么可能說得出這些話來?!

  剛才魔山給他喝的怪異味道的酒,并不是瑟曦要他死的毒酒?!

  在瓊恩·克林頓怔然的目光中,魔山走出牢房,扔給瓊恩一段話:“瓊恩,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瘋王,你葬送了自己的前途;為了一個隨意殺戮使者和無辜子民的少年國王,你萌發了死志,很顯然你并不睿智,而是愚蠢得可怕,并且在格局和大道上是非不分。看起來,我是高估了這個世界里的杰出者們了。所謂的人們口口相傳的那些了不起的人,其實都并不杰出。很多還是蠢貨。”

  瓊恩·克林頓把魔山的每一個字都聽到了,魔山在罵他蠢貨,在嘲笑這個世界里的勇士和智者,就好像他才是一個大智者一樣。看著魔山的背影,瓊恩發覺他竟然有些聽不懂魔山的話。魔山所謂的格局和大道是什么?瓊恩不知道,也基本沒有人談起過這兩個詞語的意義。

  很快,下樓的聲音傳來。鐵鏈嘩啦響動中,外面的鐵門被重新鎖上了。一道陽光從窄窄的窗戶投射下來,照射在瓊恩的稍微有了一些氣色的臉上,令他感覺到了秋日里陽光的暖意。但他的心里,卻是云里霧里的迷惑。這種迷惑是魔山帶給他的,這令他陷入了怪異的氣氛中。

  魔山好像在嘲笑他的為人?

  一個七國首惡,以殘暴和嗜血著稱的家伙,什么時候學習到了一個大學士的口吻來的。

  地牢。

  這一次是真正的地下的囚牢。

  魔山坐著也顯得地牢過于矮小了。

  他的身軀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尤其魁梧可怕。

  魔山是佝僂著身子進入了地下的黑牢的。

  這間地下黑牢里關著兩個大人物:八爪蜘蛛瓦里斯和猛將達里奧·納哈里斯。

  達里奧·納哈里斯第一次看見魔山。

  當魔山進來的時候,達里奧·納哈里斯還以為進來的是一個巨人。

  魔山并不是真正的巨人,但他側著身子進來的時候,達里奧·納哈里斯看得瞠目結舌。

  達里奧見過很多硬漢和猛漢,但是那些人加起來,也不及魔山體型的一半。

  在這地下黑牢里,魔山的體型被無形的強化了。

  魔山坐了下來,很隨意的坐在瓦里斯和達里奧·納哈里斯的面前。

  壓迫感令達里奧呼吸困難,魔山的手臂,就好像石頭柱子,給人無可匹敵的強悍壓迫。

  “你是達里奧?”魔山說道。

  ……呃,我是……“達里奧駭然發現自己說話不流暢了。這令他心里很詫異。

  海盜出身的達里奧絕對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猛人。

  只是很可惜,猛人也會遇上更猛的猛人,遇上絕對的猛人中的猛人,就好像惡棍遇上大流氓,就因為那一眼就自而然的服氣。

  “達里奧,你想不想為丹妮莉絲多了解了解她的敵人。”

  “……呃……”

  達里奧不是口拙,而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魔山這句話。

  “魔山大人,什么意思?”瓦里斯笑瞇瞇的說道。

  “瓦里斯,我是丹妮莉絲的敵人,達里奧是丹妮莉絲的將軍,如果丹妮莉絲今后要和我開戰,了解我的軍隊和士兵是必須的。你不懂打仗,但達里奧是將軍,身經百戰,他懂。”

  達里奧和瓦里斯對視一眼,有點不明白魔山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瓦里斯心里暗暗詫異,魔山什么時候也能說出如此機鋒的話來,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教他的?

  “達里奧,我和丹妮莉絲開戰是肯定的,只是時間問題。我們之間無法和解。我如果想幫助丹妮莉絲了解我的練兵和軍團戰陣能力,就跟在我身邊,做我的一名貼身侍衛。”

  “我絕不會背叛我的女王陛下。”達里奧斷然說道。

  “我知道,達里奧,正因為你的忠誠是無需置疑的,所以我才提出讓你跟在我身邊做一名侍衛。任何時候,只要你高興,就可以離開我,去到丹妮莉絲的身邊,我絕不會為難你。”

  “我想走就走?”達里奧難以置信。

  瓦里斯同樣驚訝、疑惑和不解,只是光頭的疑惑驚訝都在心里。

  “達里奧,你就算現在想走,都可以立即離開。”魔山的手指向囚牢門。那門已經被魔山進來的時候擠裂開了,看起來也根本關不住任何人了。

  “現在我想走就能走?”達里奧看向瓦里斯,詢問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陰謀詭計。

  魔山點點頭。

  瓦里斯以精明著稱,這個時候同樣看不懂魔山。

  “魔山,我們是老鼠,你是貓。你要殺就殺,想要玩弄羞辱我們,我們不會配合你的。”瓦里斯笑嘻嘻的說道。

  “達里奧,瓦里斯是個毫無膽量的太監,他也根本不是一個男人,但你不同,你是丹妮莉絲的將軍,身經百戰的猛將,我現在放你走你都不敢出這牢門?呵呵!”魔山笑了兩聲,但這兩聲笑一點點笑意都沒有,盡是輕蔑和嘲弄。

  達里奧熱血涌出,大踏步走向牢門。很快,外面的走廊傳出來他越走越遠的腳步聲,沒有人阻攔他,沒有刀劍聲音……直到腳步聲完全聽不見。

  瓦里斯看著魔山,臉上神情驚疑不定。

  “瓦里斯,我曾經放過你,要你說服丹妮莉絲別來進攻維斯特洛,我們要和平不要戰爭,但你并沒有那么做,你違背了誓言,瓦里斯大人,我該拿你怎么辦呢?”魔山輕言細語的說道。

  瓦里斯干笑兩聲:“魔山大人,我在丹妮莉絲面前已經轉達了你交代的話語,我是廷臣,并不能左右女王陛下的意志。”

  “你說得很對,瓦里斯大人。我已經和丹妮莉絲進行了談判,她答應了撤軍,我也知道了你并沒有向丹妮莉絲表達出我的和平意愿,你向丹妮莉絲進言一定要殺死我,就好像小惡魔做的那樣。那么,親愛的瓦里斯大人,請睿智的你教我一個辦法,對于違背了誓言的你,我是按照你的誓言把你殺掉,還是按照我的報復手段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瓦里斯笑瞇瞇的胖臉上的笑容僵硬,他笑不出來了。

  “瓦里斯,我有個主意,你看行不行,我先在你的全身劃上幾十刀,再把蜂蜜涂抹在傷口上,然后讓紅螞蟻來蒼蠅和野蜂來吃;也或者,先折斷你的雙手雙腳,然后每天安排人服侍你吃香的喝辣的,讓人強迫你用斷手吃飯用斷腿走路,直到你痛死為止!”

  “……魔山大人……你殺了我吧……”

  “真心話?”

  “真心話!”

  “求我!”

  “魔山大人,求求你一劍殺了我。”

  “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我要當著全城的將士和子民的面在貝勒大圣堂審判你,然后在圣堂廣場里把你吊起來,用最殘忍的手段慢慢折磨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活得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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