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山雖然帶了個“佛”字,但實則與類屬佛門的老林寺沒有一點關系。
從靈犀劍宗到小佛山,若騎乘錦云馬日夜兼程,只需三個日夜。
但既然是以降妖除魔為主,那自然是要放緩行程。
徐寅臨行前做了規劃,大致要走大半個月的路。
這大半個月時間,將從小周國中部靠東的靈犀劍宗一路向西,穿過大小城鎮,到小周國的都城,再繼續往西,走進更偏僻貧窮的西部,路經幾座大小村寨,才能抵達小佛山。
四人中,徐寅輩分最小,但卻是內門弟子,位置最高。
而同是外門弟子的三人中,姜師兄輩分最高,位置排第二,另外兩個師姐則并列第三。
離山時,徐寅將寄放在村莊里的馬車拉了一輛出來,四人再采買了大量物件,都扔進了車廂里。
兩個師姐興致勃勃,多是買些野外廚具和食材,以及衣物、帳篷等外宿必需品。
——完全是兩個外出野游的大小姐模樣。
而姜師兄則是精心購買了不少防蟲防潮等物,以及大量的必備藥品和各種各樣的零碎道具。
至于徐寅,啥都沒買!
生活用品有兩位師姐負責采購。
除生活用品之外的必需品,則都有姜師兄負責采購。
徐寅只需要捧個茶杯,坐在馬車板子上,頭頂綠葉,吸吸草木精華,養養生,陶冶陶冶情操,也就行了。
“選對了隊友,是真的舒坦!”
徐寅對于自己把姜師兄強行拉入隊伍的決定,打12分!
馬車按照規劃后的路線駛入官道,錦云馬四蹄踏云,速度飛快,還未入夜便到了路線圖上的第一個鄉鎮——三江鎮。
三江鎮建于江邊,江名“大黃”。
大黃江有三條岔口,一條流往正西,一條流往東南,一條流往東北。
到三江鎮,若改坐船運,能順流而下,直入小周國都城,再繼續往西,能到西部村寨。
又因交通便利,水運發達,三江鎮的消息異常靈通,能打聽到許多隱秘之事。
徐寅一行人進入三江鎮后,先在三江客棧小息片刻,再兵分三路,各自前去收集信息,
等與三位同門徹底分開后,徐寅左右瞧了瞧,突然做了個拉伸,大笑道:“天不載物,地不覆道,大道我獨行!”
——終于能放飛自我了!
穿越至今,時停之外,徐寅一直鞠著自己,為了保持自己謙謙君子的形象而小心翼翼。
此時此刻,既不在徐府、靈犀山,也無同門跟隨,終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徐寅大踏步走入僻靜處,在頭頂放入一片綠葉,再往臉上一抹,頓時變成了小眼睛大鼻孔的美男!
——貍變!
這年頭,在眼角貼一顆痣,在嘴巴上遮一塊透明的紗布,都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人根本認不出。
像徐寅這般以貍變法術先將鼻子變大,又將眼睛變小的,真的非常少見了!
等他從僻靜處走出,已經無人識得。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哼著小曲,走著八字步。
徐寅來到了三江鎮最出名的景觀。
三江鎮從大黃江里引出了一條支流,在鎮里形成了一個湖泊,叫做“櫻花湖”。
湖里沒有櫻花樹,但有……花船!
花船文化最早源自西湖。
南宋時,西湖便有了色海這一稱呼,文人騷客們流連于這蕩漾之地,寫下了多少流傳于后世的艷麗文字。
北宋豪放派代表蘇軾曾寫下一句詩,便是說的花船文化。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徐寅折扇輕擺,一副文人騷客的模樣。
他來這櫻花湖,自然不是為了什么船娘風情,美人風月,而是因為這種煙花柳巷之地,自有消息流通。
最多最多,與小姐姐們深入探討一下琴棋書畫絲竹管弦之cu盛!
春日湖邊,涼風扶柳。
徐寅腳尖一點,白衣飄飄,便是躍上了一艘空閑的花船。
船上有女子撫琴,風情婉約,卻不見風流才子。
徐寅輕輕落腳,吟聽片刻,便是低頭嗅了一口,柔聲問道:“船家,為何周邊畫舫都空落落的,只有幽香女子,卻沒有聞香雅客?”
那女子抬起頭,黑紗遮面,一雙妙目閃爍,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
她看徐寅清秀,便捂嘴笑道:“我可不是船家,頂多算個船家女。公子,你若只是想聽個小曲,唱個小詞,我這有香茗招待。可若想與人斗詩拼酒,爭香奪艷,可要去那湖中心的野狐畫舫了。”
徐寅莞爾一笑:機智如我,怎么可能為了一顆樹而放棄一片森林?
于是他便在桌案上放下一粒銀子,身形飄忽,轉瞬間掠過數丈,到得另一艘畫舫落腳,而后再放下一粒銀子,繼續掠至下一艘畫舫。
那女子見狀,便輕笑一聲,裙角蓬起,露出一絲雪白尾尖。
途經十余畫舫,徐寅到得湖心,果真見一大船停在湖上,船上彩燈張羅,琴聲浪語,對聯詩畫貼滿船艙,才子佳人云集其中。
可那艘畫舫的銘牌上,卻哪是什么“野狐畫舫”,分明是“瑯嬛畫舫”!
徐寅又在腳下花船的桌案上放下一粒銀子,對那船女問道:“今夜有何風流之事,為何所有才子都聚集到了那艘瑯嬛畫舫之上?”
那船女妝容濃艷,身懷兇器,原是低頭擦琴,看也不看那瑯嬛畫舫一眼,但見徐寅玉樹臨風,便風一樣收起那粒銀子,抬頭艷笑道:“今日倒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就是那瑯嬛畫舫的頭牌花娘要落地為雞了!”
徐寅疑惑道:“落地為雞,是什么意思?”
“哎!”那船女捂嘴笑道,“公子您一定是外地來的吧?您可別覺我說話粗,那落地為雞,不過是本地畫舫的俗語,出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說的是那清倌兒要見紅啦!我看公子一表人才,又出手大方,或許也能爭得那梳攏機會。”
徐寅:“梳攏,又是蛤意思?”
船女微微一怔,暮然笑道:“公子一定是鮮少出入煙花之地,那梳攏說的是歡場女子第一次接客伴宿,客人出重金舉辦的儀式。”
徐寅恍然大悟,頓時神色一肅。
“俗!”
說著便往瑯嬛畫舫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