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佛山,蒼茫云海間。
小佛山之所以得名,便是因其山體如大佛盤坐,山頂又平又禿,是光明頂。
每到傍晚時分,落日西沉,便如那大日佛光,懸于小佛山之頂。
小佛山腳無村寨。
但老林寺廣發除魔函,不僅是收到了函件的大門派應邀而來,那些聞得訊息的小門小派,乃至一些初出茅廬的江湖俊杰,也都抱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前來赴會。
這除魔大會,儼然成了近幾年都不曾有過的武林盛事!
伴隨著江湖人士而來的,自然還有各行各業的人物,由此帶來的龐大人群,令得西部村寨熱鬧得像是年節的都城!
西部村寨的有能之士覓得商機,不但在各處村寨里設了體驗風土人情的會所,更是聯合起來,在小佛山腳建起了一座座竹樓。
僅是半月不到,那一座座竹樓便已落成,多是一兩層的小樓,也有占地較廣的大客棧。
西部村寨別的沒有,就是民風好客,行事利落,勤勞不綴。
徐寅到渡口時,那臨時建成的小集鎮已經落成數日,無數先來的江湖人士匯聚于此,大街小巷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熱情好客的村寨女子穿梭其中,戴著極富特色的花環,穿著五彩斑斕的短衫短裙,扭著細細的腰肢,看得那一個個江湖人士眼花繚亂。
因日子還早,徐寅一行在各處村寨彌留數日,享受了熱辣辣的姑娘,吃了更熱更辣的特色美食,頗有些樂不思蜀。
還是姜師兄提醒,徐寅和兩位師姐這才極不情愿的離開了村寨,到了小佛山腳的臨時集鎮。
鎮口立了牌子,很是應景地取了個名叫“除魔鎮”。
鎮上近幾天又建了新的客棧,沒什么開業儀式,直接就開門吆喝,大批大批找不到地落腳的江湖人便涌了進去。
說起來這些客棧都是趕工品,全無什么質量可言,最多撐個個把月就算好了。
但誰讓有剛需在呢?
江湖人有地住,村寨人有錢賺,雙贏!
姜師兄早在前兩日就雇人蹲了點,在新開客棧搶了十來間上房,實在是靠譜得沒邊!
當然出錢的還是咱們家徐三少。
一個出力,一個出錢,也是雙贏!
每每這時候,徐寅都會感嘆一句:把姜師兄從山上強拉下來,真是最正確的選擇!
今日實在拖不過,被姜師兄拖著到了除魔鎮。
徐寅站在鎮口牌子前,看著一片綠油油的除魔鎮,聞著那淡淡的竹子清香,腦中卻是在轉著別的彎子。
“徐師弟,怎么不走了?”
這帶頭的人突然停下,姜師兄便不得不駐足。
徐寅撓了撓頭,在夕陽下露出半張純潔善良的臉,對著除魔鎮便是伸出一指:“姜師兄,你看這除魔鎮全是竹子臨時搭建的屋子,這要是有人放個火會怎樣?”
姜師兄一愣,隨即臉色大變:“徐師弟,你這話可不能亂說,真要是一語成讖,我們這些修士可以保命,那些寨子里的百姓可都在劫難逃!”
徐寅搖頭:“普通大火倒是不怕,一個呼風喚雨咒就能喚來大雨。可若真起了火,會是普通的火嗎?”
隨后他倒也不再杞人憂天,搖著扇子便往鎮里走去。
“烈火瑯玕碎,深堂霹靂鳴。但令休鬼瞰,非敢愿高明。”
——爆炸劉敞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
姜師兄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在出門前讓兩位師姐在劍鞘上纏了白布,說是要隱藏靈犀劍宗的身份,在與宗主會合之前,盡量不惹事端。
徐寅便也由著他。
畢竟被丐幫和老林寺盯上的話,也是麻煩。
可如此一來。
徐大公子白衣白臉,玉樹臨風,身上是沒有半點江湖草莽之氣,冥水劍又是精致得沒有半點刀兵之氣的藝術品。
這沒了靈犀劍宗的身份,活脫脫一個白給公子哥。
姜師兄身寬體胖腦殼大,倒像個人物,可他習慣滿臉溫笑,又沒有那種笑里藏刀的狠勁,怎么看都不厲害。
兩位師姐這下山歷練都有大半個月了,可還是收不住那活潑跳脫的性子,純屬深閨大小姐出門遠游。
要不是多少還遮了面紗,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引來一堆豺狼虎豹。
更不用說花蓉月這一眾少女了……
她們穿著大家閨秀的衣服,因為和徐寅呆久了,也逐漸沒了那股風吹草動的警惕勁,圍著兩位師姐就是一頓嘰嘰喳喳。
這一行人,怎么看都與當下環境格格不入。
日落月升,夜漸黑。
徐寅想著趁機逛個夜市,便往除魔鎮最熱鬧的降妖街走去。
因為人多路窄,街上逐漸擁擠。
徐寅左右看看,這街道兩邊大多是露天攤,有酒鋪,有小食,也有民族風格的成衣,還有各種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在售賣。
西部村寨的人也是淳樸,竟是沒有趁著這段時間抬高價格,像人家景區一樣提高個幾十倍上百倍,價格依然親民,讓徐寅有些咋舌。
但也因此,那些極具特色的商品都賣得特別快。
有的攤子剛一擺上沒多久,就被蜂擁而來的客人一掃而空。
這跑量雖然爽,但徐寅還是覺得不如漲價賺得多。
畢竟人流量就在這,不會因為你價格低就多一兩倍的人來買。
但再轉念一想。
這批客人可都是拿著刀的,如果像景區一樣亂漲價而惹禍上身,最后被人一刀砍了,那找誰說理去?
“人生在世,處處都是學問啊!”
徐寅有感而發,順手抓住了一只黑乎乎的手。
“兄弟,下次把手洗干凈了再來。”
有些嫌棄地瞅了眼那只賊手,徐寅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夾著他的手腕,把那只手拎了起來。
月光映照之下,食指與無名指之間夾著一枚小刀片。
是個賊!
“大爺大爺!”
那小賊只一愣,便立刻意識到自己撞上了鐵板,那張臉立刻苦了下來。
“是小子有眼無珠,小子錯了,饒了小子吧!”
這人多眼雜,他也不敢太大聲,只能鱉著嗓子干嚎。
姜師兄發現情況,立刻過來接手,同時看向徐寅。
徐寅知道姜師兄在想什么,便示意道:“隨你。”
姜師兄點頭:“不宜聲張,略施小懲。”
隨后他往那小賊喉嚨一點,手上再一發力,便卸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