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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士伯,聽說你女婿不行了

  絳都,晉國宮城。

  一場廷議正在進行,并且火藥味十足。

  士會敲著桌子,說道:“赤狄聯軍已經圍攻我大晉領土夏邑整整十余日,我大晉身為堂堂諸侯伯長竟然毫無動靜。讓天下諸侯聽了去,豈不是笑話我大晉無能?”

  士會說話的時候顯然非常的憤怒,這從他通紅的臉龐上就可以看出來。

  在士會的對面,晉國中軍佐中行林父漫不經心的說道:“士伯何必如此著急?只不過是區區幾千赤狄罷了。魏相大夫的夏邑怎么來的?不便是殺赤狄得來的嘛。既然赤狄都已經是魏相大夫的手下敗將,那么士伯又何必如此擔心呢?”

  中行林父話音落下,先轂忍不住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就是。老夫聽說這一次魏相在明知道有赤狄入侵的情況下頗為硬氣,居然并沒有找任何援軍,這種不麻煩他人的精神實在令人敬佩啊。”

  士會臉色越發陰沉,冷冷的說道:“先伯這番話就有意思了,難道赤狄入侵大晉,我大晉眾臣只能袖手旁觀不成?”

  趙朔嘆了一口氣,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某些人的腦袋里就只有自己家族的利益,整天就知道爭權奪利,什么大晉的顏面,什么尊王攘夷對于這些人來說又有什么用處呢?”

  先轂笑道:“是啊,趙孟所言極是。畢竟過去的那么多年里,有些家族確實是只知道抓住權利,借機殺戮和排除異己,直到最近大晉的政壇才能吹起新風,不然我等都還喘不過氣來,只能小心翼翼的活著呢。”

  大殿之中的氣氛極度緊張,充滿了火藥味。

  在大殿的最上首,晉侯姬據一臉淡然的坐著,盯著不遠處的一座青銅宮燈發呆。

  屠岸賈站在姬據身后,目光在眾人身上不停游移,好像一條毒蛇正在不停搜尋目標。

  姬據的右手邊,晉國上卿郤缺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雕像。

  趙朔顯然被先轂的話激怒了,冷冷的盯著先轂:“某些人,先父在世之時如同孝子一般,如今先父過世之后倒是翻臉得很快,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先轂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趙宣子德高望重,乃我大晉臣子之翹楚,只可惜后繼無人,令人惋惜啊。”

  趙朔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先轂,你在說些什么東西?”

  先轂毫不示弱,緊緊的盯著趙朔:“我說的當然是事實!”

  欒盾左右看看,眼底閃過一絲光芒,突然開口道:“諸位何必如此爭吵不休?老夫之弟欒書已然出兵前去救援夏邑了,想必很快就要抵達,希望魏相大夫能夠團結軍心,堅守到欒書抵達吧。”

  先轂聞言嗤笑一聲,道:“堅守?魏相就五百甲士,對面的赤狄卻足足有五千人之多,諸位不會真的以為魏相能夠在這樣的條件下堅守十天吧?等到援軍抵達,怕是只能見到魏相的尸體了!”

  中行林父不緊不慢的說道:“魏相身為大晉良才卻如此折損,實在有些可惜啊。”

  士會和趙朔兩人雖怒極,但一時間卻也不得不陷入沉默。

  是啊,魏相能在十倍敵人的圍攻下堅守那么多天嗎?

  赤狄雖然比起晉國來說要落后許多,但赤狄的野蠻和兇殘也是眾所周知的。

  魏相,怕是……不行了吧。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一名晉國官員拿著一個卷軸和一個盒子急匆匆進殿,朝著最上首的姬據拱手。

  “君候,夏邑急報!”

  這句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姬據眼睛微微一亮,揮手道:“屠岸大夫,給本侯取來!”

  但是等到屠岸賈拿到卷軸,姬據又改變了主意:“諸卿應當都想要知道戰況,直接拆開念吧!”

  士會和趙朔對視一眼,臉色都極為凝重。

  難道……是噩耗?

  中行林父和先轂則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

  終于等到這個消息,算算時間,確實也差不多了。

  魏相這支咯手的小蟲子,總算是被碾死了!

屠岸賈點了點頭,笑瞇瞇的拆開卷軸拿出其中軍情,正準備大聲念誦,卻在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后突然頓住,臉色  變得無比古怪。

  先轂忍不住開口催促:“屠岸大夫,快念!”

  屠岸賈深吸一口氣,臉色十分古怪的念出了軍情上的原文。

  “謹奏于大晉君候:

  十日前,有赤狄留吁賊酋率眾五千余來犯。臣遵君候、士伯、趙孟教誨,領兵拒之。

  幸得夏邑軍民團結一心,諸將士集體用命,又有狐氏君子狐由臨陣棄暗投明,臣得以建功,大破赤狄,斬首千余,俘虜兩千。

  今特命人奉留吁賊酋首級于君候面前,以告祭大晉先祖,命天下諸侯知我大晉之威!

  臣魏相敬上。”

  屠岸賈念完,立刻將隨軍報送上的那個盒子打開。

  一顆被腌制過的人頭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正是留吁族長的頭顱。

  留吁族長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他死不瞑目!

  整座大殿之中一時間落針可聞。

  姬據微微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

  郤缺第一次睜開眼睛,臉上神色莫名。

  士會先是一愣,隨后忍不住大笑起來,花白的胡須顫動:“好,好一個魏相,果然不愧是老夫之婿,哈哈哈哈!”

  趙朔臉上同樣露出笑容,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面臉色極其難看的中行林父和先轂:“中行伯,先伯,聽說你們為大晉折損了魏相這股良才而惋惜?現在你們可以不用惋惜了,哈哈哈哈!”

  趙朔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其響亮的大笑聲。

  這笑聲明明無形無質,但是卻將中行林父和先轂臉上的血色直接抽得干干凈凈。

  先轂的嘴唇不停顫抖,想要說些什么,但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中行林父雖然竭力壓抑著表情,但放置在桌案之下的袖口卻一直在不停顫動。

  良久之后,趙朔笑聲止歇,一字一頓的朝著對面兩人說道:“兩位請記住一句話——邪,終究不能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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