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不才給你交代過?咋就不長點記性?”
兩人架著空蕩蕩的馬車返回,王伯一路上不停地訓斥著張勇。
“天正教的人也是你能招惹的?那可是己土堂的人,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
張勇嘴上連連稱是,心里暗自記下了己土堂。
此行不僅探到了敵方的部署,連總教交待的事情也有了眉目,還算是收獲頗豐。
王伯說歸說,臨到了糧莊,還是掏出了一個錢袋。
“明天切記不可再生事端,老老實實運送了東西就回來。”
“王伯放心。”
張勇接過錢袋,稍一掂量,大概二十來個銅錢,對一個臨工而言,倒還算是大方。
因為心里還惦記著明天的事情,張勇謝絕了回莊用飯的邀請,告辭離去。
太陽已經落山,街上冷清了不少。
張勇按照昨晚總教那邊的交代,將要傳遞的消息分別放置在幾個隱蔽的角落,或是某個小巷的地磚下,又或是街邊招牌的縫隙中。
至于誰人來取,如何安排,便無須他操心了。
回到客棧的時候,自然免不了店小二的“熱情”招待,張勇好說歹說,最后又給了半顆“解藥”,方才得以脫身。
然后急急回到房間,迫不及待地聯系上對面。
凌飛燕等人也是早早聚在房間之中,四五雙眼睛死死盯著桌面,蠱蟲剛有動靜,眾人便一個激靈。
“來了!”
“刷刷刷。”
石南晴飛速落筆。
“食物已有著落。千仞山西南面守備較弱,明日酉初,派人于暗道入口接應。”
眾人見到文字,轉憂為喜。
“西南面,那就是坤路!”
“明日酉初...凌堂主,要不要先把消息傳下去,穩定軍心?”
討論的聲音紛紛擾擾,凌飛燕不厭其煩。
“安靜!”
鎮住了眾人后,沖著石南晴說道:“你問問他有多少斤糧食?我們該如何接應?需不需要派遣縣城里的教眾協助?”
石南晴按照吩咐,將消息傳遞過去,不一會兒,便收到了張勇的答復。
“越多越好,你們先在地道里按兵不動,聽我號令,其他的不用管。”
越多越好?張勇這是準備要弄多少?眾人不免有些期待。
凌飛燕皺眉思索了一番,吩咐道:“你給他說,明日申正,我們會試著發動進攻,吸引敵人的注意,讓他務必把握好機會。”
將話語傳遞出去,緊接著便收到了張勇的回復。
石南晴會心一笑,熟練地回了一個笑臉。
凌飛燕在一旁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意思?我見你們上次也有寫過類似的。”
石南晴自顧自地將蠱蟲收好,一本正經地回答:“這是交流的暗號,確認對面是自己人的標記。”
凌飛燕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而命令起其他人。
“傳令下去,明日申正,正面攻敵,讓各堂口的弟子做好準備。”
“張勇的事不要外傳,以免走漏風聲。”
“龔長老,勞煩您通知各位長老,明天要盡力牽制住敵方的高手。”
“石南晴,到糧食運進來以前,務必看好蠱蟲,以防計劃有變。”
隨著一道又一道的命令發出,整個總教都運作起來。
偌大的動靜自然也瞞不過敵人的眼線。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靜靜聽完探子來報,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問向身旁。
“誒,老趙,你說他們這是要干啥?”
一名黑衣勁裝的大漢,聲音頗為粗獷。
“哼,管他們作甚?只要我們守住正面,諒他們也翻不起什么浪來。”
山羊胡子閉目掐指,默算了一會兒,滿臉慎重。
“恐怕還是補給不夠,要殊死一搏了。你去稟報施前輩,守好這一輪攻勢,讓咱們把一個完完整整的天正教,交到教主手上!”
勁裝大漢領命退下。
于是乎,數天沒有動靜的千仞山腳,緊張的氣氛又再彌漫開來,雙方通宵達旦地準備著接下來的大戰。
事件的始作俑者張勇,此刻毫無所覺,美滋滋地睡了一晚,此刻精神飽滿地來到糧莊。
今天的事務與昨天大同小異,兩人通力合作之下,沒過多久便滿載兩車糧食。
王伯領著張勇在涼棚稍事休息,待時辰一到,便朝著千仞山再次進發。
行至半路,張勇躍上前車,嚇了老漢一跳。
“干啥呢?不在后面老實待著。”
張勇毫不在意,從懷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瓷瓶。
“王伯,這個東西,你回頭交給你那侄子。”
老漢疑惑地接在手中,端詳了一番:“光是這瓶子,看上去就價值不菲,你自己不能拿給他嗎?”
張勇呵呵一笑:“這不是擔心沒機會了嘛。”
說完又靈活地翻越到了后面的馬車上。
“什么機會不機會的。”
老漢一頭霧水地收起瓷瓶。
行至山腳,今天的盤查明顯松懈了許多,沿途的教眾稀稀落落,大部分都集中到了總教以及各個暗道的入口。
王伯也看出了些許異樣,小心翼翼地下車進帳,全程一言不發。
今天搬運糧食的教眾明顯少了一半,張勇再次張開天視地聽,發現周圍不過八人,幾乎可以確定營中那人職位最高。
遠處總教的入口方向,遠遠能聽見嘈雜的聲音,看來總教那邊也已經行動開來。
事不宜遲,張勇徑直迎向走出帳門的王伯。
“你干什么?昨天不是告訴你,別亂走動?”
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將扯著張勇的衣角往馬車上走。
“我給你說,今天這地方有些邪乎,咱們早些回去,莫生事端。”
張勇反手架住了他的肩膀,上到馬車。
“王伯,接下來我說的事情你記好了。”
老漢下意識地掙扎一番,卻發現全然使不上力氣。
馬車在張勇的操控下緩緩朝著營地外駛去。
“一會兒你自個兒回去,我的事就不要提及了。”
“你要干什么?!”
“放心吧,這邊的很快就要打起來了,他們應該想不到你身上。”
王伯稍一琢磨,臉色煞白。
“你也是江湖中人?”
張勇笑而不答,輕輕一拍,馬兒吃痛,就這么拉著車駛出了營地。
“你就當無事發生,也不要和旁人提及。”
老漢感覺到肩膀一松,轉頭回望,哪里還能見著人影?空蕩蕩的馬車上僅剩他獨自一人,張勇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