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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包包的苦衷

  在完成了“大事”之后的第二天,宋雨梓渾身充滿著活力,她一大清早就到自家的店里坐鎮了。

  早上八點剛剛過去,離開門還有一個小時,一個人影就在店外晃動著。

  “七哥?……”小姑娘激動地跳下椅子,興沖沖地跑去。

  那個人影是不是被店里掛在衣架上的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衣服遮住,一直等到女孩跑到門口才發現,竟然是包包蹲在門外。

  “包包……!”宋雨梓趕緊想著把門打開,不料忘記解鎖門鑰匙,“咚”地一聲撞在玻璃門上。接著她手忙腳亂地撥開保險,把門推開。

  “包包,你怎么在這里呀?……今天禮拜六的訓練不是下午嗎?快點進來吧,我這里還有一點飲料可以喝。”說著,宋雨梓熱情地把屋外的、個子比她高半個頭的姑娘拉進門來,一路拖到自己時常坐著的、收銀臺旁邊的椅子上。

  “請坐。”

  包包一屁股坐下,整個人軟綿無力,一下子趴倒在收銀臺上,嘴里發出一聲哀叫:“唉!梓梓,怎么辦啊!”

  “哎?……什么怎么辦?”宋雨梓已經拿出熱水瓶,又從柜子里取出兩條速溶熱巧克力,準備泡兩杯飲料來喝。

  “我的事情被我爸媽發現了……”包包的嗓音沙啞起來,感覺像是一個走失的小姑娘馬上就要嚎啕大哭一樣。

  宋雨梓呆在一邊,手上的茶杯習慣性地擠在原本都已經混亂不堪、現在又塞著包包的手臂的收銀臺上。

  “我昨天準備去打工的時候,剛剛把帶到家里熨燙的女仆裝拿出來,我媽媽就來了——她來幫我送菜的。”包包用手抓著自己的長發,一臉懊惱,忽然就自責起來,“我怎么這么笨啊,就為了省那點錢,非要把衣服帶回來熨,送去干洗店不就好了嗎!這樣好了,全部暴露了!”

  “包包是在說你打工的事情被媽媽知道了?”

  “對啊!”

  “但是啊,包包,”宋雨梓一臉疑惑地問,“你不是說你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就在那里打工了嗎,你媽媽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不是這樣的!”包包用手撐起自己的腦袋,“我以前跟他們說,我去開封菜打工的。我爸爸媽媽的性格很實誠的,要是知道我去女仆咖啡廳打工肯定要罵我的!——昨天我媽媽就像是暴風雨一樣對我劈頭蓋臉的痛罵,說我不干正經事,搞這種花里胡哨的玩意兒,然后還問我干嘛不去上班……”

  宋雨梓臉色緊張起來,也快速坐在自己的收銀臺旋轉椅上,“包包……那你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啊,只能如實說了唄……”

  “如實說的話,你媽媽應該能理解的吧……畢竟你的上司是那么的無能,而且同事的心機也太重了些……”宋雨梓嘴上這么說著,但是心里想想,還是充滿著危機感。

  在宋雨梓初中的時候,包包也住在同一個小區。兩個小姑娘一方面是同學,另一方面是半個鄰居,所以很快就玩在一起了。宋雨梓那時候去包包家做客的時候就遇到過她的母親。

  包包的母親是一個身材高挑、容貌出眾的女人——這一點包包倒是很好地繼承了——不過,她可從來不把這種女性的先天優勢當做自己過上優渥生活的砝碼。相反,她從小勤奮好學,后來在一家圖書館任職,對自己的小孩也是悉心培養……

  同時,這樣的母親對自己女兒的學業和工作特別看重其“正當性”。比如說,教師、醫生這樣的職業就是所謂的“正派職業”,而“女仆咖啡廳”肯定算是“不正經的工作”,甚至在母親的心里,這和昏暗的小巷里的站街女差不多……

  包包一直很苦惱,因為自己一方面承擔著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冀望,另一方面,進入青春期之后的她開始無可救藥地愛上的二次元文化,像是漫畫、游戲、動漫……她每次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物、場景、同人作品時,年輕的包包感覺自己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

  聽說高中的時候(包包當時已經搬走了),包包因為自己的同人本子被媽媽發現,還狠狠地收到了懲罰,不但所有的本子“壯烈犧牲”,自己也被迫簽下了檢討書,不再看這些東西了。

  現在包包已經走上“正規”這么多年來,再一次暴露了自己的“特殊愛好”,她的母親一定非常難過——尤其是包包還把工作丟了。

  “你媽媽沒有罵你吧……”宋雨梓小聲問道。

  “還好……她回去了……”包包沮喪地說著,“不過啊……她肯定回家跟爸爸說我的事情了,我怕爸爸今天找過來,所以我就先到你這邊來避難了。啊……好煩啊,她肯定會說,‘小燁這個臭丫頭又開始搞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還把工作丟了!’之類的話。她總是會把什么事情都怪在我的愛好上……”

  “哈哈,包包學得好像啊……”宋雨梓忍俊不禁,還稱贊了一番。

  “嗨……CN的家長都是這樣的。他們根本就不管你喜歡什么,他們就是要把你所喜歡的東西詆毀得一文不值,把它們當做一切錯誤的根源。”

  “包包,你好適合當教育家啊!”

  “哈哈,梓梓又在開玩笑了!唉……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充滿期待的家庭里,別人總是夸贊我,但是我好累啊!你肯定不知道,我從小一直裝作很節儉,就是為了讓爸爸媽媽放心地把錢包放在我這里,我隨時都可以用來離家出走……”包包望著灰白色的天花板,像是在想入非非,“梓梓,跟你們一起玩的時候是我唯一可以放松的機會啊!”

  “包包是指中年危機部的大家吧?”

  “嗯……這個也算,反正只要在外面我就很自由。”

  宋雨梓有點吃驚,因為她小時候總是生活在父母夸贊“你看,隔壁包包多認真,成績多好,多跟人家學學”的氛圍中。她一直以為包包生活在高高在上的優越中,沒想到她心里是這樣想的。

  “包包,要不你在我家吃個中飯吧,然后下午我們一起去訓練。”宋雨梓提議道,“我媽媽好久沒見你了,她要是看到你肯定很高興的!”

  “哎?……嗯,好的。”包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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