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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節 夢境

  費恩昏迷了一整個晚上。

  希瑞幫他包扎好之后,就在原地用樹枝遮掩。希瑞現在確定,那些人可不是什么普通強盜,他們還在搜索著什么,甚至有可能是她。

  靈藥的作用很好。清晨時分,費恩醒來的時候,繃帶下的傷口已經不滲血了,也不怎么疼了。費恩轉頭,看到原地抱著腿睡著的希瑞,并沒有打算叫醒她。

  他看著希瑞睫毛上掛著的露水,“讓她再睡一會吧,就一會。”

  費恩開始小聲的念動咒語,構建法術,將其存入寶石腰帶之中。雖然腰帶上正中央的最大一塊的寶石已經發白、開裂,但是其他寶石還是完好的,還是可以進行儲存的。

  儲存力場法術的黑蛋白石,儲存咒法系醫療子學派法術的鉆石,儲存附魔系法術的翡翠,還有儲存塑能系的紅寶石。費恩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條腰帶了,這是費恩準備的用于模擬法術位釋放瞬發法術的保命裝備。

  他拿出了一些卷軸,撕開其中一張,“李歐蒙的小屋”把他和希瑞包裹了起來,外部根本看不到內部的場景。昨天失血過多的費恩眨了眨眼,他再次感到困倦,“我也再睡一會,一會就好。”

  費恩的精神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夢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霧氣,并沒有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夢境。他仍然沉浸在無邊的安寧之中。突然之間,他好像溺水一樣,沉進了破濤洶涌的海水之中。

  他一下子睜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下,海水沖擊起了白色的泡沫,數只雨燕貼著海面飛行。一個有著金色長發,穿著金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水面上。她用一種冷漠地,令人遍體發寒的眼神看著費恩。

  費恩拼命掙扎,但是冰冷的海水還是不斷沖進他的口鼻。

  “咳咳。”費恩掙扎著游到了淺灘,用手指扣住凸起的礁石,他憤怒地沖著金發女人喊道,“你是誰?為什么入侵我的大腦!”

  “命運的意外之子,這不是你的命運。”金發女人沒有看他,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述說道。

  “我該怎么辦?”費恩急速思考自己的對策,他睡前沒有設置“警醒睡眠”,沒有能讓自己醒來的方法。他也沒有靈能,不會自我催眠讓自己清醒過來。面對一個已經入侵自己心靈的敵人,費恩完全沒有對策,法術在這里也釋放不出來。

  費恩一邊懊惱著自己平時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心靈,一邊朝著金發女人大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燕子需要經歷她的命運。”金發女人這時才看著費恩,她的瞳孔里一片黑暗。

  “燕子?”費恩想了想,這是希瑞的上古語名字,“希瑞?你對她干了什么?”

  金發女人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理會費恩。費恩再次進入水中,掙扎地游到了岸上。金發女人也隨之靠近。

  “你還不能醒來。”她這樣說道,無邊的霧氣從她身邊彌漫開,她抬起手,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將費恩束縛起來,“我這里沒有你的命運,你只能待在這。”

  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起來的費恩拼命掙扎,像是毛毛蟲一樣在地上翻滾。他抬起頭直視著女人,白色的長發遮擋住了他憤怒的眼神。費恩吐出嘴里的沙子,“呸,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我不允許你再次插手她的命運!不論你插手一次!還是兩次!甚至是無數次!我都會找到她的。”

  金發女人并沒有理會費恩的咒罵,她好像對于什么都漠不關心,好像一臺機器,一段代碼一樣,她的目的就是排除費恩這個無關變量。

  “無論你是誰!”費恩仍然在努力掙脫無形的束縛,“無論你是命運,還是神祇,都不能”

  在夢境之中,一座山峰從海面中升起,山峰垂直向上,不停地升高。

  這個時候金發女人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個突然出現的異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看著山峰深入云端,仿佛要刺破這片夢境一般。山峰刺破烏云,陽光漏了出來。她看到那無盡的山峰之上,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青銅圓環。

  “怎么會在這!”金發女人仿佛死水一般的表情變得驚慌失措,她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費恩,“怎么會在這!你到底是誰!”

  費恩的眼前開始模糊,紫色的魔力從他的身周彌漫出來。他感覺自己在往上升起,感覺不到一絲重量。他清醒了。

  在費恩被困在夢境的這段時間里,希瑞從睡夢中醒來。

  她睜開眼,發現身邊是淡淡的霧氣,原本費恩釋放的“李歐蒙的小屋”不見蹤影,她也沒有看到費恩的身影。

  “費恩!”她大喊著匆忙起身,不停地在四周走著,用手撥開每一叢灌木,就好像費恩會藏在石頭下面一樣,“你在哪里?費恩?”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好不容易費恩找到了她,但是她把費恩弄丟了,自責充斥著她的胸膛,她不再想著怎么奪回榮耀,奪回地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費恩,再也沒有什么比身邊的人更加重要的了。

  她用力握住費恩送給她的東西,這是她唯一一個除了劍以外握住的東西,那個凱爾比的控制器。突然之間,希瑞聽到了馬的嘶鳴聲,“凱爾比!”

  黑馬跑了回來,母馬踩著輕快的腳步走到她面前,用頭蹭了蹭希瑞的臉。

  “你能找到費恩嗎?”

  凱爾比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希瑞,它不明白希瑞說的是誰。

  “你不記得費恩了嗎?”

  黑色母馬沒有回答,它打了個響鼻,只想要低頭去啃地面帶著露水的青草。

  “或許耗子幫可以幫我找到費恩。也只有他們會幫我”希瑞雖然不怎么想再次返回耗子幫,但是情況緊急,她不再考慮這么多了。

  希瑞騎上母馬,拉動韁繩。她記得很清楚,耗子幫將會前往妒火村,殺死那個賞金獵人邦納特。在那里就可以找到耗子幫。

  博爾卡曾是個繁榮的小村莊,周圍的景色異常迷人,黃色的稻草與紅色的磚瓦屋頂聚在林木繁茂的深谷中央,森林的色彩隨著季節變換。尤其到了秋天,博爾卡的風景足以滿足任何挑剔的眼睛和敏感的心靈。

  直到有一天,這里發生了一件事,導致村莊永遠改換了名字,事情是這樣的:

  一位年輕的精靈農夫,從附近的精靈聚居地來到博爾卡村。他瘋狂地愛上了一位磨坊主的女兒,但放蕩的磨坊主之女對精靈的求愛嗤之以鼻,反而向鄰居和熟人,甚至是親戚——投懷送抱,于是人們開始嘲笑精靈和他那盲目的愛。這位精靈明顯有別于其他同類,他妒火中燒,最終決定以可怕的方式發泄憤怒,展開復仇。有天晚上,他借著風勢放了把火,將博爾卡村燒成了白地。

  家園被焚毀,村民失去希望。有些人去了別處流浪,另一些人整日借酒澆愁,為重建村莊募集的錢財被挪用、揮霍,村子一派貧苦和悲慘的景象:燒黑的山坡下,你只能看到一棟棟搖搖欲墜的丑陋棚屋。縱火之前,博爾卡是個橢圓形的小村落,中間還有座小廣場。現如今,寥寥幾棟相對像樣的房屋、店鋪和酒坊組成了一條小街。在這條小街的盡頭,村民合力蓋起一間小旅店,起名“奇美拉之首”。店主是個寡婦,是那場火災的幸存者之一。

  過去七年間,沒人再用過“博爾卡”這個名字,取而代之的則是“嫉妒的火焰”,或者更直接的“妒火村”。

  耗子幫騎馬走在妒火村的小街上。這個早晨冰冷而陰暗,天空布滿了烏云。

  人們紛紛逃回自己的住處,躲進棚屋和土房。有窗的人家用力關上窗戶;有門的緊緊鎖上房門,再用重物堵住門口;有酒的則喝酒壯膽。耗子幫招搖過市,并肩而行,臉上雖然寫滿了冷漠與輕蔑,但瞇縫的雙眼仍警惕地盯著每一扇窗、每一道門和每一個轉角。

  “哪怕讓我看到一支箭!”吉賽爾赫大聲警告,讓所有人都能聽見,“讓我聽到一聲弓弦響!接下來就是一場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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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村子將再次燃起烈焰!”伊思克菈用嘹亮的女高音補充,“除了土和水,什么都不會剩下!”

  有些村民確實有十字弓,但沒人敢試探耗子幫是不是在嚇唬人。

  距“奇美拉之首”還有五六十步的距離,耗子幫下了馬。他們站成一排,伴著馬刺、珠寶與裝飾品有節奏的叮當聲,邁步朝小旅店走去。

  旅店的門廊前,三個村民正用啤酒緩和宿醉的不適。一見到耗子幫,他們立刻跑得無影無蹤。

  “如果他真在這兒,”凱雷嘀咕道,“我們就不該等到現在。我們不該睡覺,應該趁著夜晚直接殺過來,然后……”

  “你這蠢貨,”伊思克菈亮出小巧的牙齒,“想讓吟游詩人歌頌我們的勇氣,你就不能大半夜鬼鬼祟祟地搞偷襲。我們必須讓人看見!早上最理想了,因為所有人都沒喝醉。對吧,吉賽爾赫?”

  吉賽爾赫沒答話。他撿起一塊石頭,瞄了瞄,砸到大門上。“滾出來,邦納特!”

  “出來,邦納特!”耗子幫齊聲喊道,“滾出來!”

  旅店里有人在下樓梯,腳步聲緩慢而沉重。一陣寒意滑過米希爾的脊背。

  邦納特出現在門口。

  耗子幫本能地后退一步,靴跟踩進泥土,手掌伸向了武器。賞金獵人把劍夾在腋下,空出雙手,一只手拿個剝了殼的雞蛋,另一只手拿塊面包。

  他緩緩走向欄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他個子很高,又站在門廊上,因此顯得異常高大,簡直像個巨人,只是身材瘦得像個食尸鬼。

  他凝視著他們,潮濕的雙眼輪流掃過每一個人。他咬了口雞蛋,又咬了口面包。

  “法爾嘉在哪兒?”他含糊不清地問道。一小塊蛋黃從他嘴角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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