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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節 來自未來的交易

  細密的金色流沙在計時器中從下到上,以一種違反物理規律但卻又十分魔法的形式運動著。這是時間,是時間這一概念以魔法的形式表達出來的方式,是對個體的有限度的時間操作,小法師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的魔法在某些命題表現得十分出色,因為這是目前科學所達不到的領域,可以稱之為“魔法”的一部分。

  玻璃壁櫥里的東西,就是費恩的獎品,雖然他已經打開了防御法術,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是的,這是個奇跡,他原本以為自己是不可能打開防御法術和警報法術的,否則這也未免太過小看這個世界的法術了,太小看不列顛魔法界一千多年的積累了。原本他只是想嘗試一下,如果失敗就進行強攻,然而他還是打開了,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了,順利得令人毛骨悚然。神秘事務司太過神秘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做什么,費恩也不敢肯定有沒有人一直看著自己,如果有,為什么要讓自己獲得時間轉換器?

  他不敢再細想下去,搖了搖頭,直接用魔杖挑起一根細細的金鏈子,將時間轉換器勾到了自己的手中——他低頭看了看,在計時器金色的表殼上,刻著四個字母F.F.E.R.

  不能帶走這個,費恩搖了搖頭。

  如果費恩帶走了這個時間轉換器,那么1993年赫敏申請的時間轉換器就不會是這個帶有F.F.E.R字母的,但這樣就會形成一個悖論——帶著費恩和赫敏來到1981年的時間轉換器究竟是哪個?如果小法師帶走了這個時間轉換器,那么1981年時間轉換器總會比1994年的少一個。而到時候赫敏如果歸還時間轉換器,那么這個刻有字母的時間轉換器就會是1981年失竊的時間轉換器。

  小法師再次用魔杖挑出一個時間轉換器,而這個時間轉換器的表殼上依舊鐫刻著四個字母——F.F.E.R!

  這是?赫敏的時間轉換器?!為什么有兩個?

  小法師的心臟幾乎要沖出胸膛,突如其來的眩暈襲擊了他的腦海,他的皮膚刺癢,冷汗從額頭和背部的皮膚涌出,眼前的景象開始恍惚,無數疑問如同生長的植物一般纏繞,侵蝕了他的靈魂。血管里快速奔涌的血液甚至將隆隆巨響的心跳傳至他的耳中,他的仿佛聽見了家庭餐廳里的搖滾音樂,陰影里的竊竊私語,還有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滴落的水珠掉落在不銹鋼水盆里發出的共振以及呼嘯而去的風雷聲,這些聲音糅雜在一起直接塞進了他的腦子里。

  費恩往后晃了晃,靠在了長長的桌子上,他用手捂住額頭。

  為什么會是這個?這不對!邏輯上是說不通的!上古之血對于任何世界來說都是命運之外的事情。

  小法師呲著牙,瞪著眼睛想道。

  他在此之前從未來過這個世界,為什么鐫刻著F.F.E.R的時間轉換器有兩個?此前他雖然有過懷疑,但是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為F.F.E.R是他的名字,FeainneweddienFionaElenRiannon的縮寫,但是這個縮寫居然出現了兩次?

  這究竟是為什么?這是什么提示嗎?

  費恩用力搖了搖頭,努力想要把雜念甩出腦海,然而這顯然十分困難。他將額頭上的冷汗抹除,然后拿起魔杖往自己的臉上送出冰涼的微風,順便取出一小罐軟膏抹在鼻子下面,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冷靜!這里一定有什么是我沒有想到的!冷靜!法師最大的武器是大腦,我必須找出我忽視的地方,一定有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為什么會有兩個相同的時間轉換器?會不會有第三個?

  小法師神情凝重地用魔杖挑出第三個時間轉換器——表殼上沒有任何字母。

  他屏住呼吸,然后探頭過去看了看。其他的時間轉換器上都沒有鐫刻字母,這兩個時間轉換器是特例。

  他站在那里思考了一會,費恩從頭梳理了一遍自己從穿梭時間到現在所遇見的每一件事——從在跳躍時間軸時候看到的幻象,到時間轉換器變成的沙礫,從進入時間廳時候所看到的一切,到解開防御符文的全過程。

  過了良久,他才睜開眼睛,此時的小法師臉上帶著高溫紅暈,高速運轉的大腦甚至提高了他的體溫,汗珠從額頭上滑落。

  然后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太傲慢了。”

  原來他已經是蛛網內的獵物了。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這個世界。”費恩想到了什么之后,自嘲地笑了笑。他將一個帶有字母一個沒有字母的時間轉換器放了回去——這個世界不止僅有他一個人能夠進行一條時間線上的時間旅行,雖然條件苛刻,但是也是能夠做到的。

  尤其是為了守護現實世界的邏輯完整性的情況下。

  而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也就只有神秘事務司的時間廳了。難怪防御法術這么容易解開,難怪時間廳里一個人也沒有,這一切都是為了迎接他,讓他拿走時間轉換器。

  這一切都是為了達成一個循環。

  小法師干脆地抽出一張傳送術卷軸——既然已經和未來的盟友達成了默契,那么就讓時間廳幫他摸消傳送痕跡吧。

  卷軸啟動之后,費恩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離開之后,時間廳當中一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門突然打開,一口帶著臉色蒼白、帶著一頭亂糟糟的黑色卷發的男人從一間黑乎乎、亂糟糟的小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朝著存放時間轉換器的壁櫥看了看。他走上前,數了數時間轉換器的數量,又點了點頭,從壁櫥中拿走一個沒有鐫刻字母的時間轉換器,接著朝著玻璃壁櫥重新施加防護法術,然后轉身朝著費恩消失的地方釋放晃了晃魔杖。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返回了那個由一張桌子,一個書架,和四周的石墻,那個一次只能容納五個人的狹小辦公室里。

  這個男人在辦公桌后坐下,從成堆的文件當中抽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羊皮紙,拿起羽毛筆沾了沾墨水,在羊皮紙底下寫下一行字——“目標收到時間轉換器,任務完成,獲得無標記時間轉換器,替換物獲得。”

  隨后他擰動了辦公桌上一個巨大的計時器,消失在了原地。

  小法師已經結束了最后的工作——就是為可憐的阿莫斯·杜勒先生植入記憶了,希望他下午上班不會遲到,以及能夠應對午餐失約的苛責。

  結束這一切的小法師此時的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物,恢復相貌,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癱坐在公寓的沙發上,一口將杯中的冰可樂喝了個干凈,一副中年失意男子的模樣。他并非因為對于命運的懷疑而長吁短嘆,上古之血對于任何世界都是意外情況,這點他還是十分確定的。費恩只是在思考,未來發生了什么,居然需要時間廳主動穿梭到1981年進行彌補,但是如果時間廳能夠彌補過去,那么愛洛伊絲·敏塔布事件為何會發生?難道是因為時間廳并不能穿梭回1402年嗎?

  小法師已經十分確定,1994年的神秘事務司已經知道了他進行時間穿越這件事——而那個多出來的,同樣鐫刻了F.F.E.R的時間轉換器就是暗示,甚至是直白地提醒他拿走那個時間轉換器。但是神秘事務司卻沒有來抓捕他,這才是費恩所擔心的——這個世界的未來是肯定不會有他的,但是這次時間廳卻幫助了他,這明顯就是一次互惠互利的舉動。

  這說明他必定會出現在未來世界,然后和時間廳有一次不可言喻交易——是什么時候?發生了什么?難道是這一次返回1994年還會出意外嗎?

  小法師對此一無所知。

  但沒有絲毫證據的小法師只能用冰可樂才冷卻自己因快速思考而過熱的大腦,這種邏輯思考最是累人。費恩只能趁著赫敏逛街還未回來的時候思索自己有沒有犯下錯誤,否則小女巫見到他這幅慘樣又會擔心。

  “呼——”他又長嘆了一口氣,又給自己倒了杯冷飲。

  如果費恩知道,在他離開之后就有人取走了一個無標記的時間轉換器,那么他就會明白,在未來赫敏歸還時間轉換器之后,就會有人將歸還的那個鐫刻有字母的時間轉換器,替換成沒有任何標記的時間轉換器。

  但是他不知道。

  所以小法師固執地堆積已有的線索,試圖找出答案,然而這必然是無用功,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給自己的大腦降溫。在多次徒勞的思考之后,費恩放棄了,他徹底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了,仿若中年危機的酗酒男人,而且還是在他也點了一根煙的情況下。

  當赫敏結束逛街返回公寓的時候,客廳當中煙霧繚繞——一個玻璃煙灰缸放在桌子上,里面塞滿了煙頭,時不時有煙霧從里面飄出。在小女巫驚訝的目光,費恩坐在沙發上,手里還拿著杯威士忌。

  “費恩!”小女巫感覺身體里冒出一股怒火,她抽出魔杖,在沒有念動咒語的情況下,一股狂風席卷了客廳,所有的煙霧都從窗子里翻滾了出去落到了街道上。

  路邊胖乎乎的巡警看了一眼之后,就決定不管這件事,他搖了搖頭——可憐的已婚男性。他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如果有摔碎盤子的聲音,那他就猜對了。

  “赫敏”小法師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恭喜你。”

  魔法方面的進步是值得夸獎的——“謝謝。”赫敏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便道了謝,但隨后更加怒不可遏。

  “你怎么能?!幸虧客廳沒有煙霧報警器!”小女巫瞪大了眼睛,臉頰通紅,她又指了指費恩手里的酒杯,“還有喝酒!你還未成年!”

  “或許吧——但是你的知道的,在我那個世界我已經成年了,赫敏。”

  “你也是英國人!”

  “我不管!我是王子,我說14歲成年就14歲成年!”

  “伊麗莎白女王不會承認尼弗迦德的王子啦!還有,不要太過沉迷現代生活啊!你這個中世紀人類!”

  “咳咳咳!”

  在小女巫冷靜下來之后,費恩就和她說了自己已經拿到了時間轉換器這件事——至于可憐的阿莫斯·杜勒先生以及他和時間廳的奇妙默契,費恩并沒有告訴赫敏。原因無他,就是赫敏此時可能還不能理解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而小法師也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免去了那些麻煩的敘述過程。

  “可是這上面也有字母啊。”赫敏指著時間轉換器上面的字母,雖然費恩沒有說,但是聰明的她已經意識到了某些可能性,她說:“我們不能用這個——”

  還沒等她說完,費恩就擺了擺手,說道:“別擔心,使用這個不會造成現實的扭曲的,也不會形成時空悖論。”

  “告訴我。”小女巫瞪大了眼睛。

  “......”費恩朝著赫敏翻了個白眼,他剛想偷個懶,“我覺得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我也不會用這樣的理由去欺騙你,那就太過傲慢了。我只能告訴你,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確定,我不能將我的推測告訴你,而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是一個多余的時間轉換器。”

  “多余?這是安全的?”

  “是的。”費恩說道,他并沒有將自己心中的不安告知赫敏。

  “那我如果歸還了這個時間轉換器——”

  “——或許你可以不用還。”費恩想聳肩,但是卻被沙發卡住了,于是他放棄了,繼續癱坐著,“或許你可以歸還,但是我并不確定。”

  “那我們什么時候返回1994年?”

  “等到你準備好戰斗的時候。”

  “為什么?”

  “因為不合理。”小法師指了指赫敏手中的時間轉換器,“這個時間轉換器在現在出現得不合理,那么肯定會有一個讓它合理出現,然后到我們手中的理由——所以我猜測,我們使用時間轉換器返回1994年,很有可能不會一帆風順。”

  “但這些都是你的猜測。”赫敏嘟著臉往沙發上一坐,把費恩擠到了一邊。

  “是的,這是猜測,但是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什么樣的。”小法師打了個哈欠,14歲的身體即使是半精靈也不見得能扛得住酒精,“但是總比沒有準備好,赫敏。”

  “我會的。”小女巫有些氣鼓鼓地說道:“我不會拖后腿的。”

  “希望一切順利吧。”小法師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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