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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節 心虛的皮平

  甘道夫走得十分匆忙,他給希奧頓王的解釋也是如此,馬克之王只知道有一個可怕的陰影掠過天空,但沒人向他解釋那茲古爾是什么,他只聽到甘道夫喊那片陰影為魔多的信使。可單憑魔多這個名字就足夠讓他動起來了,即便他十分疲憊,但仍然招呼騎兵們上馬,跟上甘道夫的腳步。

  事實上老巫師也有些慌亂,因為索隆的力量遠遠超出他和費恩力量的總和,就算小法師用魔法嚴防死守,但誰也不能保證索隆沒有看到了什么,沒有看到了他,誰也不知道索隆是否知道薩茹曼死亡的事實,是否知道了艾森加德已經被他們攻占,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什么那茲古爾會騎著那兇惡巨獸朝著艾森加德飛去,他一定是去偵查情況的。

  現在他讓唯二徒手接觸過歐爾桑克晶石的人分別由隊伍中的其他兩個人照顧著,皮平坐在他的身后,費恩則被萊戈拉斯側放在馬上,涉及大敵的力量,甘道夫是一點都不敢疏忽——疏忽的結果他已經看到了。

  只不過這其中有一個小問題,那就是精靈騎馬是不需要馬鞍的,他們與自然界中的各種生物保持著極好的關系,萊戈拉斯不需要馬鞍,不需要韁繩也能駕馭一匹馬。這原本是好事,可如今小法師被他放在馬上,在大伙兒出發沒多久,馬匹脊背上骨骼就不斷擠壓這他的胃部,終于,睡夢之中的小法師忍無可忍地吐了出來,包括晚餐和活地獄湯劑。

  不過他還是沒有蘇醒過來,這也讓萊戈拉斯松了口氣,他可沒有照顧精靈“嬰兒”的經驗。在其他人保證不把這件事說出去之后,萊戈拉斯趕緊將小法師扶了起來,靠在懷。至少這樣小法師就不會再次嘔吐了,就是他睡著的時候會感覺有點奇怪。

  甘道夫的捷影在前方的平原上飛馳,無需催促,不用引導,其他人騎著馬跟在他身后,不到一個鐘頭,他們已經來到了艾森河渡口并過了河,騎兵冢和圍繞著它的冰冷長矛都被拋在身后,有人回頭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朦朧。捷影的顛簸也讓皮平從睡夢中蘇醒,睡眠術本就不是什么特別強大的魔法,這樣劇烈的晃動就算是一個死人也能吵醒,更何況這是一個貪睡的霍比特人?被裹在斗篷里的感覺十分溫暖,但寒風卻刮得人臉生疼,這冰冷的空氣同時也讓他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他突然回想起小法師的臉,還有那股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就算他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么糟糕的事,而且這件糟糕的事還是由他引起的。

  皮平坐在甘道夫身后,就算馬背的顛簸讓他的屁股生疼,但他也不敢出聲,也不敢道歉,他甚至不敢抬起頭來。但這樣的小動作根本無法瞞過甘道夫,老巫師照例斥責了圖克家的好奇心,但在責怪之后,他又開始安慰霍比特人,因為索隆的力量并不是皮平可以抵御的,就算是甘道夫自己也無法保證可以做到。事實上,無論是魔戒還是歐爾桑克晶石,大敵的力量對力量強大之人的腐蝕就越可怕,無論是加拉德瑞爾還是薩茹曼都是如此,甘道夫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件事,因此他才不敢徒手觸碰歐爾桑克晶石,也不敢帶上魔戒,因為他的力量會屈服于索隆,他的意志會被那股力量所征服,即便現在的他擁有比薩茹曼更強大的力量也是如此。

  現在的捷影正帶著甘道夫向白色山脈疾馳而去,如同黑色長矛一般的三峰山越來越近,再過不久,他們就能抵達通往深谷的岔路。甘道夫向皮平解釋這里兩天之前所發生的那場大戰,但皮平還是沉默著,一里又一里,老巫師也沒有堅持和霍比特人談話,在皮平拒絕開口之后,他就用各種不同的語言輕聲自哼自唱,喃喃著不連貫的曲調,終于老巫師換成了一首霍比特人能聽懂歌詞的歌曲,有幾句透過撲面而來的疾風,清晰地傳入皮平耳中。

  “高桅大船,高大君王,三乘三。

  航越洪波,帶來何物,來自陸城故國?

  七顆明星,七顆晶石,還有一顆白樹。”

  “你在說什么,甘道夫?”皮平問道。

  “我只是在腦海中重溫一些學識詩歌。”老巫師回答,“我估計霍比特人已經忘記他們了,連那些他們曾經知道的也不例外。”

  “不,沒有全部忘記。”皮平說,“而且我們有許多自己的詩歌,你多半不感興趣,但我從來沒聽過這首,它講的是什么?七星和七晶石。”

  “關于古代國王的帕藍提爾。”甘道夫說。

  “那是什么?”

  “這名字的意思是遠望之物,歐爾桑克晶石就是其中之一。那不是大敵造的,索隆能把萬物都轉為邪惡的用途。”甘道夫嘆了口氣是是就是這晶石導致了他的沉淪,那些比我們自身所具有能力更加高深精妙的器物對我們所有人都是危險的,然而他必須承受這責難!他真是蠢貨!他為了一己私利將今時密而不宣,他從未對白道會的任何成員透露過半個字,我們都還沒考慮過在那災難性的戰爭過后,剛鐸的那些帕藍提爾命運如何,人類幾乎徹底忘了它們,即使是在剛鐸,他們也是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而在阿爾諾只有,只有肚內單人當中流傳的學識詩歌,對他們還有記敘。”

  甘道夫的故事里包含了許多傳說——海上來的君王,說的可能就是第一個返航中洲的努門諾爾人航海家維安圖爾;還有后來努門諾爾的陸沉,努門諾爾是是杜內丹人的王國位于大海之上,在中洲和阿門洲之間。這片土地是借邁雅歐西之力升起贈與人類的土地,奧力打造了它,雅凡娜佑其豐饒。伊甸人稱其為埃蘭娜,“星引之地”,另外又稱它為阿那督尼,意思是“西方之地”,用高等精靈語來說,就是“努門諾爾”。后來努門諾爾的最后一任國王阿爾法拉宗將索隆帶回了努門諾爾,在索隆的誘惑下,阿爾法拉宗興建了崇拜黑暗之主米爾寇的廟宇,忠貞派被大肆迫害、囚禁甚至被用來祭祀。甚至連曾經被塔爾帕藍提爾預言與努門諾爾命運相關的白樹寧洛絲也被索隆砍伐去祭祀他的主人米爾寇。

  當聽說索隆有如此打算之時,安督尼依親王阿門迪爾悲痛欲絕,而他的孫子伊熙爾杜,在夜深之時九死一生地從將死的寧洛絲上摘下一顆果實。這顆果實所長出的白樹也就是剛鐸的第一棵白樹,如今米那斯提力斯王庭上的白樹是第三棵,所有的白樹都是源自于雅凡娜照著泰爾佩瑞安(即雙圣樹中較為年長的銀圣樹)的樣子為凡雅族與諾多族創造的白樹,托爾埃瑞西亞的精靈贈給努門諾爾人的白樹寧洛絲被種在阿美尼洛斯(努門諾爾的都城)的王庭內。

  而七顆晶石指的就是精靈們贈與努門諾爾的杜內丹人阿門迪爾,后在努門諾爾陸沉之時被埃蘭迪爾帶到中洲的帕藍提爾。甘道夫正是在回想那些古老的記憶,雖然那時他還未登上中洲,但在索隆鑄得至尊戒后不久,維拉之首和阿爾達之王曼威就在維林諾召集智者坐與論議。會議最終決定向中洲派遣三位使者,以應對索隆日益膨脹的勢力。這些信使“須得力量強大,位次不居索隆之下;亦須棄置其力,軀殼以”。由此是為伊斯塔爾,或稱巫師,當時的甘道夫即為此三位之一,只不過他當時還不叫這個名字。

  “古代人類用他們做什么?”皮平問。蜂擁而至的好奇心瞬間沖散了他的愧疚之情,他的問題也得到了解答,似乎甘道夫不再對他隱瞞,而是會悉心解答他的問題。一下子得到這么多答案,他感到既興奮又吃驚,并同時暗自揣測這回答能持續多久。

  “觀看遠方,用思緒彼此交談。”甘道夫說,“他們以這樣的方式長久守衛著剛鐸的領土,維系著他的統一。他們將晶石安置在米那斯阿諾爾,米那斯伊希爾以及艾森加德環場中的歐爾桑克。同于其他晶石的主晶石,在歐斯吉利亞斯毀滅之前,曾被安置在其星晨穹頂之下,另外三顆則遠在北方。埃爾隆德之家流傳的說法是,它們位于安努米那斯和阿蒙蘇爾,還有安置在塔丘的埃蘭迪爾晶石——塔丘望向路恩灣的米斯瀧德,灰船都停泊在那兒。

  帕藍迪爾彼此呼應,但在歐斯吉利亞斯始終可以觀看剛鐸所有其他的晶石。歐爾桑克研定住了時間的風暴,因此塔中的帕蘭提爾存留了下來,但是僅此一顆晶石的話,除了看見遠方以及古時事物的小小景象之外,起不了任何作用,這無疑對薩如曼來說很有用,而他似乎并不滿足于此,他越看越遠,直到有一天目光落在了巴拉督爾上,于是他被逮住了。

  誰知道阿爾諾和剛鐸失落的那些晶石如今深埋在何處,或沉沒于何處?但是索隆一定至少獲得了一個,并操縱他為自己效力,我猜它是伊希爾晶石,因為他很久以前就奪取了米那斯伊希爾,并將它變成了邪惡之地,它變成了米那斯魔古爾。也正是因為如此,薩茹曼游移的眼睛迅速落入了陷阱,被牢牢的套住,以及那股遠方力量是如何從此效力于說服他,說服無效便加以威嚇,騙子上了當,鷹落到鷲爪下,蜘蛛陷入了鋼鐵羅網!好奇他被迫去看晶石,聽后指示和接受監督有多久了?歐爾桑克的晶石又有多么傾向巴拉督,導致現在只要有任何人朝晶石內望,除非那人意志堅強,它就會把看的人的思維與目光迅速轉移到那地。而且,看看它是如何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的,我豈不是也感覺到了?在小巫師的魔法起效之后,我的內心還渴望著用它來考驗我的意志,看我能否將它從他那邊扭轉奪來,轉向我要看的地方——橫過遼闊海洋與廣袤時間,看看美麗的提力安城,看看費艾諾那超出想象的巧手和心靈在工作室的模樣,并且,那是白樹與金樹同時繁花盛開。”

  “我當時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皮平郁悶地說道。

  “哦,不,你知道。”老巫師說,“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的,而且很愚蠢,你也這么告誡自己卻不聽勸,就算我早點說出來,讓你知道這件事,這也不會削弱你的,或使你更容易抵御它。恰恰相反,只有燒著指頭才能學會教訓,從此才能銘記在心,不去玩火。不過你這個幸運的霍比特人直到現在還沒有把手伸進火里,有人替你扛了下來,你可得好好感謝他。”

  “我保證……”

  “我聽小巫師說,他有幾種魔法是用來教訓奴隸的。我建議他,如果你再犯這種錯誤,他就會在你身上試試這種魔法,因為自從他學了那些可怕的魔法以來就從未用過。你也知道巫師的好奇心有多么地嚴重,他再三向我保證,這并不會造成傷害,只有精神上的痛苦……我覺得至少有像腳趾頭踢到桌腳那么痛。”甘道夫毫不負責地恐嚇道。

  “我保證。”皮平說,“現在就算把七顆晶石全擺在我面前,我也會閉上眼睛,把手塞進口袋里。”

  “很好。”甘道夫說,“這就是我希望的。”

  “可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小巫師能夠抓住我?我在偷東西的時候可是瞪大了眼睛的,他的眼睛在當時已經緊緊地閉上了,還有他那張臉,看上去比加拉德瑞爾夫人還要美上一些,我在看到之后竟然嚇得不敢動彈。”

  甘道夫說,“也有可能是因為精靈血統,精靈需要的睡眠時間很短,遠比人類短得多,如果萊戈拉斯躺在我身邊,他也能抓住你。我敢保證,費恩維迪恩是個男性半精靈,你嚇得不敢動彈完全是因為你做賊心虛。”

  “但是我想知道——”皮平又開口。

  “饒了我吧!”甘道夫叫了起來,“要是給你提供消息才能治好你這愛問東問西的毛病,那我就得拿整個后半輩子來回答你的問題了。你還想知道什么?”

  “所有星星跟所有生物的名字,中洲,蒼穹高天以及隔離之海的全部歷史。當然了,絕對不能比這些少,不過今晚我不著急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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