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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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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傀儡  紅芒繾綣,來自刀身的顏色,找不出絲毫殺氣只有垂垂溫柔;而這一刀蕩起的氣勢,如虹、如虎、如雷霆一斬。截然相反刀光與刀勢,絕不應共存于可偏偏就同時出現。須臾間,紅芒變作血色,奔雷隨風消散。

  三顆人頭落地。

  宋陽現身,隨手甩掉‘紅袖’上的血跡,望著燕國密使:“你是首領?”這一行人訓練有素,即便倉促遇襲,仍保持不亂,護住密使后撤,卻也因此被宋陽看穿哪個才是首領。

  燕國密使瞳仁猛地收縮了下,正想搭話不料眼前紅芒再現!龍雀之勢賁烈,紅袖刀光委婉,宋陽又復沖殺而至。沒有厲嘯怒吼、不聞哀號慘叫,只有兵刃交擊的銳響和刀鋒割入骨肉的悶聲,七八個人在寂靜長街中悶頭苦斗……一炷香的功夫,余人盡喪,宋陽正反兩掌抽在了密使的臉上。

  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傷性命卻打落他滿口牙齒,一顆不剩,那顆藏了劇毒的臼齒也不例外。

  宋陽的左臂中了一砍,傷口不淺,鮮血泂泂流出,他根本不看自己的傷口,收刀同時伸手捏住對方后頸。制住敵人后,宋陽回頭喊道:“下來幫忙。”

  忽地一陣枝葉亂響,施蕭曉也從樹冠上躍下:“做什么?”

  宋陽指向腳旁幾具尸體:“要他們的衣服。”施蕭曉二話不說,除掉死者衣衫,裹成一個包補背在身后,宋陽微一點頭,抓起俘虜向著城外跑去……燕騎到時,宋陽就離開了軍戍守,旁人都不曾察覺,唯獨這個白袍和尚有所察覺,而且還跟了下來。

  路上有巡回的南理士兵發現宋陽,出聲招呼宋陽理都不理,軍卒門不敢動手,當然也沒法攔阻,能做的只有上報長官……等左丞相得知兩位奇士無恙的時候,他們早已沖出北門,來到城郊的荒僻密林中。

  而施蕭曉居然也有一身好武功,追在龍雀沖之后,雖然顯得有些吃力,但也勉強跟得上。等宋陽止步,施蕭曉額角見汗,喘息幾下后問道:“你怎么知道,燕人會回來取走毒源?”

  發現尤太醫尸身被褻瀆,宋陽恨欲絕、怒欲狂,情緒的激烈之處比起一年前尤太醫慷慨赴死時也毫不遜色,但冷靜下來、思索整件事后,宋陽先后生出兩處疑惑。

  最先的疑惑是:為什么只有‘半個’。

  澇疫要靠尸體作為毒源,燕人掌握了這個方法,想要屠城試藥,大可以運進來兩具完整尸體,折橋埋一個、紅城埋一個。何必把他鋸開,兩城各藏一半?不外一個答案:能做‘澇疫’毒源的尸體只有這一具,但燕人欲屠兩城,所以才把他一分為二。

  要施展兇狠毒術,不僅需要秘法,還需要特殊的‘毒物’。即便燕人找到了早已失傳的秘法,沒有合用的材料也是白搭。尤太醫一生浸迎毒道,體內積攢劇毒無數,說不定他正是適合施展澇疫的‘材料’。

  想通了第一重,第二重疑惑也就冒了出來:為什么是尤太醫?

  當初尤太醫說起澇疫的時候,并沒什么異常,只是閑聊天的樣子,他也不知道澇疫解藥的配置方法,但他清楚該如何‘鎮尸’、清楚該如何避免瘟疫,并仔細講解給宋陽聽……對于這樁失傳的毒術,他的了解顯然不算少了。可是同樣的,已經失傳的的毒術,他又何必要給宋陽仔細講解?就憑他那副懶惰性子?

  或許,尤太醫知道自己的身體適合‘澇疫’,猜到自己死后,有可能會被人制成毒源?

  對自己的后知后覺,宋陽再如何痛恨也無濟于事了,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對澇疫而言,尤太醫是唯一合用之‘人’。

  尤太醫曾說過,澇疫毒源能夠反復使用,燕人不會放棄他們的‘大殺器’,既然尤太醫是唯一,燕人一定會再把毒源取回來。

  果然,取尸之人來了。

  宋陽沒心思去給施蕭曉長篇大論地解釋,只回答了兩個字:“猜的。”跟著揪住了燕國密使的發髻用力一拽。不聞嘶聲慘嚎,只有‘嗖’的一聲輕響,烏黑茂密的頭發不過是個發套,之下露出一顆圓溜溜光頭,還有九點香疤。

  施蕭曉咦了一聲,詫異道:“是個和尚?”旋即臉色陰沉了:“褻瀆‘慈悲’兩字,阿鼻地獄里會有你一個位置。”

  宋陽卻并不意外。

  這場澇疫的‘手法’,與當年燕國兇僧偷取山溪蠻十二尊尸的目的何其相似;而尤太醫與燕國師的莫名淵源、出現在燕皇廷的龍雀刀,早已讓宋陽懷疑舅舅的那個仇家,就是燕國師。

  到如今,事情終于坐實了,除非殺害尤太醫之人,否則有哪會有他的尸體?

  除非能把尊尸煉化成瘟疫的國師,否則有哪有手段把尤太醫泡制成毒源?

  又見國師門徒,這次卻還有個朝廷密使的身份……宋陽緩緩呼出了一口悶氣,問對方:“另外半具尸體在哪里?”

  密使的毒牙脫落、要穴被制,想自我了斷也沒有辦法,聞言森森怪笑著:“被重軍護著,你休想再取回來。”

  宋陽也笑了,沒吱聲,抓起對方手腕看了看,隨即張嘴咬了下去!

  咬了一口,宋陽閉上雙眼、嘴巴來回蠕動,很明顯他在品嘗著對方鮮血的味道,片刻之后,宋陽好像嘗出了滋味,施蕭曉從旁邊看著,只覺得光頭上一陣發冷。而宋陽又抓起了對方的手腕,這一次也不再是淺嘗即止,換做大口吞咽。連吞了三口滾燙鮮血,宋陽才抬起頭來,雙唇殷紅嘴角、下頜上滿是血跡,望向施蕭曉:“你要不要喝?”

  施蕭曉趕忙搖頭,宋陽也不勉強,伸手從挎囊中取出黑口瑤送給自己的那只紅色木鈴鐺,毫不在意其珍貴,仍在地上伸腳踏碎……等了大半個時辰,長草之中忽然響起了呼呼地蟲豸怪叫,一頭蜈蚣樣的爬蟲快速爬來,圍住被他踩碎的那只木鈴來回打轉。

  爬蟲后面,還跟著一個黑口瑤。

  大雨前八位奇士都被遠遠地送走,后來接到飛雀傳書,得知城中無恙就開始返程,不過他們跑得著實夠遠,燕騎殺來的時候他們在路上,直到天色破曉才剛進城。接到‘千里不斷’,阿伊果迅速趕來,一見宋陽四肢完整、面色從容,阿伊果臉上的擔心立刻變成了心疼:“格老子,不是要死動啥子千里不斷?不知它珍貴咯!”

  讓尤太醫身體完整、安詳入土,或許比著宋陽自己的性命更重吧。宋陽問她:“以前閑聊時聽你說過,巫蠱術有辦法把人變成傀儡?”

  阿伊果傲然一笑:“山里的瑤家神通廣大,人肉傀儡算得爪子么。”

  “幫我傀儡了他,我要他帶我去做一件事。”說著,宋陽伸手指了指燕國密使。

  阿伊果的笑容陡然僵硬……聲音依舊清脆,可語氣了那份得意勁悄然消散了:“這個……人肉傀儡也不是那么容易咯……”

  宋陽瞪她:“做不來,你以前吹牛?”

  “莫得吹牛皮,就是、就是這個法術高深的么,我才不到二十年子喲。”黑口瑤嘿嘿嘿地訕笑著,極其少見的,些許‘好不意思’的神情出現在她臉上:“我還莫得試過,成功的機會么……三根手指頭嘞。”

  黑口瑤的‘三根手指頭’就是‘三成’的意思。

  宋陽眉心蹙起:“三成就三成吧……”話說一半,阿伊果就搖頭打斷:“剛剛我還莫得說完,人肉傀儡只能用瘋子來做,有了瘋子,才能提到那三根手指的機會。”

  宋陽點了點頭,應了聲:“交給我,等我一會。”說完,拎起燕國密使走進林子深處,不久,歇斯底里地慘嚎聲突兀響起、始終不斷……足足半個時辰,宋陽拉著妖僧回來了。妖僧身上并無明顯傷痕,也不知道他剛才為何會慘叫。

  而明明白白的,妖僧雙目迷茫、神色癡呆,身體時不時的抽搐幾下,繼而或哭或笑,十足十的一副瘋子樣。

  阿伊果大是驚奇,望著宋陽道:“我曉得你娃會用毒,還有吃下去能讓人發瘋的毒藥?”

  宋陽搖了搖頭:“沒有讓人發瘋的毒藥,但我有讓人疼痛難當的毒藥,疼得狠了,不讓他昏、不讓他死,再往他耳中塞幾只螞蟻、甩不開的巨響……總會瘋的,能堅持這么久,他算不錯了。”

  燕密使是被劇痛活活逼瘋的……阿伊果撇了下嘴角,神色復雜,分不清是不屑還是恐懼。宋陽則繼續道:“該你了,多長時間?”

  “半個時辰要得,先扒光個龜兒子!”

  行巫走蠱,門外人不等旁觀,施蕭曉和宋陽在樹林外等待,宋陽心中陰霾,不愿多說只言片語,施蕭曉默默站在一旁,有時抬頭看看綠葉,有時低頭欣賞小草,目光明亮興致盎然,仿佛這世上的一草一木,在他眼中都美極了……

  不久之后天邊些許微光穿透雨云,天色破曉。而此刻紅城中亂戰也終告結束,五千燕騎只有三百余人被生擒,其他的盡數死于慘烈巷戰,奪山營都指揮使江案被五花大綁置于左丞相面前。

  紅城大捷,軍民歡欣鼓舞,胡大人卻不怎么開心。打勝仗是盤算之中的事情,但打這一仗的目的卻沒能如預期的那樣,在擒下的俘虜身上,他們沒能搜出解藥。

  沒有解藥,‘澇疫’的威脅便如這天空中的沉沉陰霾,始終壓在南理的頭頂。

  城守向胡大人詢問該如何處置這些俘虜,后者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剝掉衣衫,涂抹豬糞,押解巡城半日,待午時于城中處斬,一個不留以祭折橋關無數英靈!”

  不是他果斷敢當,只因留不留這區區幾百個俘虜,于大局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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