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左丘摸摸鼻子,頗為尷尬的問道:“貧道左丘,是鳳兒的師傅,敢問道友何人?”
四目躺在地上,臉色慘白,似乎連坐起來都沒力氣了,他看了看小鳳驕,見到師侄點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把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黃銅寬劍扔在地上,心想自己的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隨即又傷心欲絕,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本以為左丘是個邪道修士要抓鳳兒去煉尸,結果居然和自己人打了半天,最丟人的是自己拼了老命還沒打過。
“我叫四目,是一眉的師弟,鳳兒的師叔。”四目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地說道:“左兄能不能把我體內的那道法術收回,我,我快撐不住了。”
左丘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剛剛想起四目的身份,一時間忘記了四目體內還有一絲血海劍氣,這絕不是他故意給四目苦頭吃。
‘血海魔劍’不同于尋常飛劍那樣形體堅固,它本質上是由無數細微血元劍絲組合而成的飛劍,合則聚形成劍,散則血絲漫天,既能對付單個強敵,也能清理如潮雜兵。
血海劍絲細小銳利,其中劍氣雖不以分金斷玉為長,但卻擅長侵蝕泯滅各類護體能量,就像四目自持有神力護體,以肉身硬接血海劍絲,結果連一下都沒擋住。
一旦當血海劍絲進入血肉之體,便會不斷吞噬真元血氣壯大自己,如果敵人沒有手段驅逐劍絲,那要不了多久整個人都會被吸干。
而腎臟主精血,左丘之所以攻擊四目腎門,就是為了更大威力地發揮血海劍的劍性。
再者說,左丘雖然不會請神之法,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請神之法又稱神打,是一門非道非佛,非魔非妖的旁門奇術,修煉有成者可以從天地神靈處借來浩瀚神力,使身體刀槍不入、萬邪辟易、力大無窮,修煉到極致更能移岳填海,擔山追日,神靈護體,萬法不沾,所請神靈的武學法術也可以隨意施展,算得上是一門威力極大,肉身成圣的大法。
不過請神之法雖然很厲害,但是修煉起來也十分艱難,危險程度絕不低于六三陰陽金丹法。
先不說神靈真力沖擊洗刷請神之人心智的危險,但就對體魄的要求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
而且無論哪種流派的請神之法,不管請的是哪路神仙,都要做到身體如缸,神力如水,絕不能讓神力沖破身體或是泄了神力,不然請神大法就會立刻被破,請神之人輕則受傷修養,重則命喪當場。
左丘走到四目身邊,沖著他一招手,一根血色劍絲從四目體內鉆出,飛入了左丘袖子中。
因為‘血海魔劍’是左丘血液所煉,心血相合,所以御使起來格外流暢自然,聚散由心,變化不定。
四目勉強站起來,捂著老腰,一看到左丘那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想說兩句狠話,又想到自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哼哼了半天才憋出四個字:“我師兄呢?”
左丘并不在意四目不太友好的語氣,畢竟剛剛把四目打傷就要讓他笑臉相迎,也是強人所難。
“一眉師兄有事外出了,已經去了一天,應該快回來了。”
“鳳兒什么時候拜你為師的,你是怎么說通師兄那個老古板的?”四目低頭看著身邊的小鳳驕,不解地問道。
左丘看了看一團亂糟糟的大廳笑著說道:“四目道兄不必著急,還是等我先把這里收拾一下,再坐下詳談如何。”
因為四目是傷員,不方便行動,還要把那群僵尸客戶送到停尸房,把他們安頓好,所以只有左丘師徒二人動手干活。
等到把大廳收拾整齊之后,四目蒼白的臉色已經有了些許紅潤,應該是把傷勢控制住了。
左丘在血海劍絲刺入四目體內后,并沒有讓魔劍大肆吞噬四目的真元血氣,所以四目虧損的血氣真元并不多。
而他此時這幅縱欲過度,快要****的臉色大部分是因為他的請神之法被破,導致的體虛氣衰,精元虧損。
四目半靠在椅背上,雙手握著椅把使身體稍稍坐正,黑著臉問道:“道友現在可以說說是怎么成了鳳兒的師傅吧。”
小鳳驕把茶盤放在桌子上,拉了拉左丘和四目的衣袖,頭上彈出一張紙:“師傅師叔喝茶。”
“嗯,謝謝鳳兒。”左丘端起茶壺到了兩杯熱茶,一杯推給了四目,“是這樣的……”
左丘把小鳳驕拜師的前因簡單敘述了一遍,不過關于王道人、白氏兄弟的事都沒有說。
四目板著臉,只是點點頭沒說話,師兄都同意了,他這個做師弟的也不能再說什么了。
只是他越看左丘這張臉越生氣,一想起自己那具被左丘雷光打散過半尸氣的靈尸就更是心疼的要命。
他猛地端起茶盅,仰頭喝完,重重地把茶盅砸在桌子上。
嘖嘖,左丘看的眼角抽動,一杯三兩不到的茶水,硬是被四目喝出了梁山好漢大碗喝酒的豪邁。
左丘強忍著笑意問道:“四目道兄為何在白天趕尸,道兄難道不知道這是趕尸大忌嗎?這樣做不但會增加尸氣,還會損害道兄元氣。”
“這個……那個……”四目老臉一紅,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昨天夜里在趕尸路上遇到一只妖物,激戰之后將妖物殺死,擔心被妖物的靠山尋仇,就日夜兼程來找自己的師兄一眉求助,白天趕尸也是迫不得已。
可是這話他怎么能和左丘說呢,難道要讓左丘嘲笑他膽小怕事嗎?
四目拉不下這個臉。
左丘見四目一直不說,又問道:“那道兄為何一見到我就大打出手,而且進來時為何要用這引魂鈴鐺?搞得我還以為是一眉師兄的對頭來了呢。”
這些問題四目就更說不出口了。
因為四目是白天趕尸,擔心義莊里有外人被尸氣侵入體內,也擔心活人生氣沖撞了僵尸,這也是趕尸大忌。
至于看到左丘就出手,是因為一路上提心吊膽的,一見到左丘夾著鳳兒就下意識的認為左丘是邪道修士,要抓鳳兒去煉尸,于是直接出手了。
說白了就是心里負擔太重,有點受迫害妄想癥,疑鄰盜斧,看誰都是賊。
這些事四目可沒法說,總不能告訴左丘因為你長得像壞蛋,道爺才想出手教訓你吧。
他覺得這話一出口自己肯定又要被左丘毒打一頓。
左丘一看四目還是不開口,就知道一眉不在場他半個字都不會說。
左丘看了看從外面照進門內的紅色晚陽,覺得時間還有富余,便對小鳳驕說道:“鳳兒走,去靜室。”
接著又對四目說:“四目道兄先休息一下,鳳兒該去做功課了,失陪了。”
小鳳驕沖著四目揮揮手,跟著左丘向靜室走去。
四目小聲嘀咕著:“這不早不晚的,做的哪門子功課,有毛病。”
等小鳳驕做完黃昏時分的煉氣功課,一眉已經回來了,兩個徒弟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小鳳驕跑到父親身邊,想要和他玩耍,可一眉卻皺著一字眉說:“鳳兒到一邊玩,爹爹有事要和你師叔說。”
小家伙有些失落地點點頭,跑去拿出自己的彈珠獨自趴在地上玩了起來。
“你倒是說啊,你這一身的傷是怎么回事?”
坐在一邊的四目本來已經要說了,可是一看到左丘出來了,臉色立刻變得漲紅,到了嘴邊的話怎么也出不來。
左丘插話道:“師兄,我來說吧。”
一眉聞言有些奇怪,這事和左丘有什么關系。
可隨著左丘把事情經過慢慢講出,一眉的臉色越來越黑,聽到最后忍不住罵道:“不分青紅皂白便肆意出手傷人,要不是左師弟道法高超,今天必然身受重傷,甚至還會危及性命,到時候你還有什么臉面稱自己是茅山弟子!”
四目縮著腦袋,一言不發,任憑師兄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
左丘在一旁勸道:“四目道兄如此做一定事出有因,再說我也沒什么事,師兄不必過于苛責。”
四目偷摸撇撇嘴,心想你是沒事,我倒是受傷不輕,這上哪說理去……
“說說吧,到底出什么事了。”一眉黑著臉問道。
四目看看左丘,又瞅瞅一眉,吞吞吐吐道:“我昨天夜里殺死一只狐貍精。”
一眉沒好氣地說道:“一只妖物,殺了就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四目哭喪著臉解釋:“可是那只狐貍臨死前說她是凌云閣的侍妾,還說那只老蛟一定會替她報仇的,我這不是害怕嘛,所以就日夜兼程來找師兄求救。”
一聽到凌云閣這三個字,一眉的臉色徒然一變,厲聲問道:“確定是凌云閣的妖物嗎!?”
四目點點頭,拿出一枚玉牌,正面刻著一條神龍遨游云間,反面刻著‘凌云閣’的繁體字。
一眉拿過玉牌反復查看,最后把玉牌往桌子上一丟,很肯定地說:“是凌云閣的腰牌,我之前見過一模一樣的。”
四目一聽這話更加慌張了:“師兄,你可一定要幫我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就算有我幫你,你也離死不遠了。”一眉擰著眉頭說:“你怎么惹上那個老瘋子了,這不是找死嗎?”
左丘在一邊聽了半天算是明白了八九成,唯一不解的就是這個凌云閣到底是什么來頭,能讓一眉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