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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二更

  待所有人都吃過午飯后,遷葬隊伍便開始準備再次出發了。

  任發是任威勇的兒子,他要手持靈幡走在最前面,一眉也要在前方誦唱度人經。

  而任婷婷因為是女子,在遷葬之時不能走在前面,只能跟在最后。

  就在常威想要跟著任婷婷到隊伍最后時,一眉拉住他說道:“常隊長,您是在場的唯一一個任家的男性親戚了,麻煩你在前面幫忙撒錢。”

  常威看著漸漸走遠的美麗倩影一臉不愿,吞吞吐吐地說道:“可是,我,我,表妹……”

  “你什么你啊,不愿意干就走!”任發因為立即下葬的事情還有點火氣,說話就直接了很多。

  “瞧您說的,愿意愿意。”常威一臉賠笑,無奈之下只得結果一眉遞來的褡褳,里面裝滿了紙錢。

  當他轉過身去,嘴角卻微微抽動。

  “啟程!”

  隨著一眉中氣十足的喊聲,三十幾人的對付再次出發了。

  新的陰宅在距離舊墓地的十里之外,若是平坦大路自然花不了多少時間,可走在這崎嶇山路就耗神費力,還很危險,如果腳下沒踩穩很容易栽跟頭。

  新棺材是用楠木打造的,分量可是不輕,棺材上罩著黑色不透光的棺罩,下面是十八個任府的下人幫工在抬著棺材。

  秋生在前面幫著一眉,而文才卻偷偷都到隊伍的最后陪著任婷婷,一路上嬉皮笑臉的討好女神,根本不顧此時的場景和任婷婷滿臉的不耐煩。

  左丘也拉著四目走在最后面,他看到文才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就文才這種情商,活到老他也娶不到媳婦,準備打一輩子光棍吧。

  山路是越走越累,隊伍是越拉越長,不光是抬棺材的人累的夠嗆,兩手空空的也是一副要死的樣子,比如說好吃懶做的文才,再比如說養尊處優的任老爺。

  左丘估算了一下路程,走了大概有一半了,他偷偷杵了四目一下,指了指四目的腰間。

  四目扭頭有些詫異地瞅了左丘一眼,當他看到左丘的手指后,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四目將手伸進隨身攜帶的布袋里,走到隊伍中間位置的外側,找好位置后他回頭看向左丘。

  此時左丘已經悄悄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四目見到左丘點頭開始行動。

  “叮鈴叮鈴叮鈴……”

  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銅鈴聲,整個隊伍的速度驟然慢了下來,所有人都是一副迷迷糊糊,一天一夜沒睡過覺的樣子。

  “哐!”

  抬棺材的人被引魂鈴鐺迷住,力氣一泄,沉重的棺材立刻砸了下來,五六個人都被棺材壓住了。

  與此同時,左丘和一眉也在一左一右夾擊常威。

  整柄血海法劍從左丘袖子里鉆出,分成五股手指粗細的血劍襲向常威的四肢關節和心臟位置,就像是五條毒牙閃著寒光的毒蛇在撲殺獵物一樣。

  “咤!”

  一眉則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紙人,法音如雷蕩。

  這個紙人很簡陋,只有頭顱四肢的人形輪廓,邊緣還有撕扯留下的毛茬。

  但紙人冒著白光,不知怎么得竟然給人一種與常威極其相似的感覺。

  這是一眉悄悄搜集常威的氣息,然后用他這一脈秘傳的秘法符紙撕扯出紙人形狀,最后以‘借物賦形法’賦予紙人常威的靈性。

  一眉還在紙人上施加了‘定身法’和‘禁身符’,只要激活紙人就可以使常威動彈不得。

  不過因為一眉拿不到常威的毛發、指甲、皮膚等身體組織和魂魄的波動、碎屑,所以能夠賦予紙人的靈性也是有限的,能不能徹底控制住常威,他心里也沒底。

  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常威到底是什么修為。

  左丘和一眉兩人一左一右,一人主攻,另一人主控,再加上四目的先手控制,布局雖然說不上是天衣無縫,但也是頗有章法。

  常威被紙人控制住,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可是他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臉上卻沒有絲毫意外驚訝,相反他的眼睛里充滿了平靜和自信。

  他的眼中突然變得神光燦燦,金色的光芒肉眼可見,吞吐之間頗似靈蛇吐芯,整個人的氣質也猛然一變,之前那個猥瑣、廢柴、油膩的土肥圓變成了一個自信、陽剛、威嚴如神靈一般的男人。

  如果一眉手里有常威之前的魂魄波動,他就會發現此時常威的魂魄波動和之前截然不同,可以說完全就是兩個人。

  所以,一眉手里針對之前猥瑣形態常威的紙人就完全失效了。

  “蕩!”

  常威輕輕吐出一字,卻如雷霆乍響,聲滿天地,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空氣中蕩起層層波瀾,如同向平靜的湖面扔下一塊巨石,炸起無數水花和萬千波浪。

  漂浮著的黃色紙錢稍稍碰觸到波浪,便化作粉末隨風散去。

  當離常威最近的任發也要被波浪掃過時,一眉伸手拉住任發的衣領,將他遠遠拋向身后。

  波浪滾滾向前遇到了五柄血海小劍,二者剛一接觸就靜止在原地。

  眨眼之間,一聲悶響發出,波浪如退潮一般消散,而血海法劍也四散化作漫天血絲,在空中狂舞。

  常威在擋住了左丘二人的進攻后,立刻邁步向前方逃竄,腳下生出滾滾黑煙,速度極快,不過一會功夫就竄出了三十多米。

  左丘輕輕一皺眉頭,他的腦袋有點疼。

  他猜測過常威一定有不同于常人的手段,可是他沒想到常威會這么棘手。

  常威制造的波浪中蘊含著一股直擊魂魄的力量,血海劍剛一遇到就被擊散了形體。

  幸好血海劍本就是聚散無形的,形體潰散也不是什么大事。

  左丘右手向前一伸對準血海劍,五指張開,然后猛地握成拳頭,滿天的血海劍絲也如同倦鳥歸巢一般重新合成劍體,再向常威飛刺而去。

  一眉見紙人失效了,就拿出重新祭煉好的‘金錢劍’,右手掐劍訣在劍身一抹,順勢只向前方,‘金錢劍’通體赤紅如一道紅色閃電一般飛向逃竄的常威。

  兩道劍光要比常威的速度快上不少,很快就追上了逃竄的常威。

  “咣當……”

  突然從大地中竄出一個高大身影,雙掌前擊,擋住了飛馳而來的兩把法劍,法器與肉體相撞竟然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

  這個高大身影穿著清朝的官府,看胸前的補子也是仙鶴圖案,裸露在外的皮膚竟是銅黃色,額頭上還有一個黑色的火焰樣式的烙印。

  這就是以任威勇尸骸煉成的銅甲尸嗎?

  左丘的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這個念頭。

  銅甲尸渾身一抖,周身散發出青黑色的滾滾尸氣,厚重無比,熾熱的陽光照在尸氣上竟然無法消融半點尸氣。

  眼見著常威越跑越遠,左丘心知他和一眉不能都被拖在這里,于是他向一眉喊道:“師兄,你擋住銅甲尸,我去抓常威。”

  “交給我了。”

  一眉大聲回應道,招出金甲戰士將銅甲尸團團圍住,自己則站在后方御使‘金錢劍’攻擊僵尸,左丘則從側面繞過銅甲尸。

  不知為何銅甲尸并沒有阻攔前去追趕常威的左丘,反而和金甲戰士打得熱火朝天。

  左丘心念急轉,大概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常威是想將他和一眉分而擊破,用銅甲尸拖住一眉,等殺了自己之后,在回身和銅甲尸一起夾擊一眉。

  左丘心中冷笑,想法挺好,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本事完成。

  等等,好像忘了點什么,不管了,肯定不重要。

  被左丘忽略的四目剛安頓好被棺材砸傷了下人,還沒反應過來左丘和常威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

  他跑到一眉身邊,拔出寬大銅劍,大聲喊道:“師兄我來幫你。”

  一眉直皺眉頭,沒好氣地說道:“你剛才磨磨蹭蹭干嘛呢,我這用不著你,快去幫左師弟抓常威。”

  “可是……”

  “沒有可是,快去!跑了常威我饒不了你。”

  “哦,我這就去。”

  四目有些心虛地答應下來,他是真的不想離開一眉的身邊,誰知道常威那個幽冥教徒還藏著什么底牌,沒準一不小心就要去見祖師爺了,可是師兄的話他也不敢不聽。

  無奈之下四目只得向前追趕左丘而去。

  常威一口氣跑出了五六里地,回頭看到還是只有左丘一個人追來,他便一個開闊平坦處停了下來。

  左丘在距離常威三十米處也停下腳步,他靜靜地看著常威,估算著這小子還有什么后手。

  “發現我的破綻的是你吧?”常威突然問道:“一眉那個老古板動手還行,動腦子他就差遠了。”

  “你怎么就這么肯定是我呢?你以為你很了解一眉師兄嗎?”左丘反口嘲諷道。

  “哈哈,一眉在任家鎮住了五年,我也足足盯了他五年,他的吃喝拉撒,一舉一動都在我眼里,你以為我不了解他嗎?”

  常威神態猖狂,言語之中對一眉充滿了蔑視:“一眉空有一身修為,可是腦子卻不好使,找了我五年也沒找到我的一根汗毛。”

  左丘微微一笑,“可你還是落在了我們手里。”

  常威面色陰沉,眼中閃動著怒火,“我到底哪里出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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