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剎海體校。
辦公室內,教練正不斷跟許非逼逼,“許同志,我們這里良才濟濟,都能做領拳,我給您叫幾個瞅瞅。”
“那小子雖然能下地了,但狀態大不如前,亞運會可不能兒戲啊!”
“許同志,許同志!”
許非無奈,道:“老哥,我啥時候指定領拳了?一共500人呢,你們學校都得上,我就想看看他現在咋樣,你把人給我叫來!”
教練這才去了。
不多時,吳經進屋,一瞧是他頓時翻了個白眼。
“嘖嘖,可愛的男孩子就應該翻白眼,越翻越像小姑娘。”
“我告兒你啊,我現在能動了,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喲,恢復的還挺精神。”
許非繞著轉了兩圈,“聽說你待遇一落千丈啊,八菜一湯都沒了,自己什么想法?”
一提這個,吳經臉通紅,道:“我一定能拿回來!我能拿回來!”
現實中便是如此,癱瘓恢復之后,啥待遇都沒了,還遭受師兄嘲笑。這小子憑著一股狠勁,沒兩年又拿了全國冠軍,全校拜服。
“有志氣,不過志向小了點。”
許非靠在沙發上,道:“你在體校,覺著全國冠軍就是巔峰,可以理解。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有空多見識見識。
我這次來,是為亞運開幕式挑選武術隊員,全是你這么大的孩子,其中有個領拳的,站最前頭。”
吳經汗毛都起來了,bulingbuling的盯著。
“別看我,現在是初選。明年我再來,那時候再讓我瞧瞧,自己說,行不行?”
“我肯定行!”
小孩子一激,能把命搏上。
“那我等著。”
他伸手去摸頭,吳經下意識想反擊,卡了一下,到底被摸到。
許老師一萌,可愛的男孩子就是可愛。
11月初,第8屆飛天獎公布。
特等獎《西游記》,一等獎《嚴鳳英》,二等獎《大學》、《葛掌柜》,三等獎《烏龍山剿匪記》、《雪城》、《便衣警察》。
最佳男主角給了李保田《葛掌柜》,女主角給了馬蘭《嚴鳳英》,男配角是焦晃《工程師們》,女配角宋春麗《便衣警察》。
跟金鷹獎一對比,明顯看出二者不同。
金鷹獎的優秀連續劇《西游記》、《雪城》、《便衣警察》,在飛天獎慘遭忽視,六爺也沒拿下男演員。
可見觀眾審美與專家審美的不同,前者靠眼緣,后者側重藝術性和思想性。許非就很期待明年的飛天和金鷹,看看《胡同人家》能斬獲幾個。
京臺借著這個勁頭,正式宣布從臺灣引進《一代女皇武則天》,預計12月份播出。
反響不小,年中的《一剪梅》掀起轟動,使得觀眾產生了某種期待。這也是首個地方臺,獨立引進臺劇的。
為啥12月播呢?
京臺領導也學賊了,《一代女皇》40集,每天一集,能播到1月份。然后馬上跟《胡同人家2》,能播到春節。
相當于元旦、春節兩大節日,京臺霸屏!
藝術中心,辦公室。
李沐和鄭小龍一邊閑聊,一邊干正事,說正事也不太正。
“這是明年職稱的申報表,你看看。”
“又評?”
鄭小龍掃了眼,無所謂道:“老魯、小明、尤曉剛、雷蕾、許非……反正就這幾個,都報上去吧。”
“那我填了。”
職稱這東西,別的單位非常看重,中心還真不重要。不會因為你不是一級編劇,就不讓你寫劇本;也不會因為你不是一級導演,就不讓你導戲。
國家從1986年起,實行專業技術職務聘任制度,共29個系別。
藝術類的,包括編劇、導演、作曲、演員、演奏、指揮、美術師等,通常分四級,對應“員”、“助理”、“中級”、“高級”。
中心評職稱,唯一好處就是工資能漲點。
因為前年工資改革,將事業單位的工資分為四部分:基礎工資、職務工資、工齡工資、獎勵工資。
李沐寫著寫著,忽道:“許非按美術員招進來的吧?”
“對,他和馮曉剛都是。”
“那條件夠么?”
李沐翻了翻資料,“學歷不夠,年頭也不夠,哎……業績顯著,任職期間取得的成果明顯突出……這行了。”
他刷刷寫上許非的名字。
這年頭評定條件,跟后世不同。就拿學歷來說,后世要求碩士學位,從事本專工作3年以上。
或大學本科畢業,受聘美術員職務4年以上。或大專畢業,受聘美術員職務5年以上等等。
媽蛋的現在全國大學生一共才多少,碩士個粑粑!
“京城可以評兩種吧?他編劇算不算?”鄭小龍問。
“編劇……”
李沐想了想,“要評也能評個四級,但沒必要。他沒在編劇職務上,《渴望十六年》正是緊要關頭,小明有意見就不好了。”
編劇的職稱進階,很重要一個條件,就是有獨立署名或主筆署名的作品。《渴望》主筆理論上是李小明,這時候把許非搞上去,怕內部起矛盾。
許非收到消息一臉懵逼,我要成三級美術師了????
臥槽這個稱謂,一聽就不太正經。
所以他不開心,漲紅著臉,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么“滅門慘案”“蜜桃”“十大酷刑”之類,引得眾人都疑惑起來,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你自己念叨什么呢?”陳小旭奇怪。
“沒事沒事,菜都好了么?”
“就等你上桌呢。”
“哦。”
許非訕訕坐到飯桌前,就院里幾個人。
今兒非常齊全,吳小東都趕回來了,倒滿一杯酒,道:“我先說兩句吧,《紅樓夢》拍完到現在,受了許老師不少照顧,現在小旭也插一腳,幫沈霖找了單位。我還是那句話,這個感情一輩子都記著,我先干了。”
沈霖也站起來,“真的謝謝你們,我也喝了。”
兩口子咕嘟咕嘟干了。
今天不為別的事,她審查通過了,正式成為戰友文工團的一員。工資不高,關鍵有編制,有編制就說明能在京城扎根了。
“慢點喝,你們跟小非是好朋友,互相幫忙應該的。別看他現在人模狗樣,萬一以后破落了,這都是結下的緣分。”張桂琴道。
“不帶咒自己兒子的啊,是親生的么?”許非不樂意。
“我是看你最近有點飄,進個組委會不知東南西北了,一天天不見人影。”
“那不工作么,早晚給你請次安就不算飄了?”
許非悶了口酒,“你要說這個,我還真要出趟門。”
“去哪兒啊?”
“考察舞獅隊,沒一個月回不來。”
“一個月?”
張桂琴頓時擔心,“那可就冬天了,能不能跟領導說說,開春再去?”
“媽,后年就亞運了,再過倆月就明年了!我們啥節目都沒編排,還等你春暖花開啊?”
娘倆嘮叨著,小旭倒了點熱水,跟張儷碰了一個。
張儷沒好氣,那意思是:你瞅瞅,你生日他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