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校園更添了幾分矯情。
“叮鈴鈴”幾聲響,傍晚下課,學生們走出教學樓,一半去食堂一半奔校外。蔣琴琴背著包,走在碎磚甬路上,不時有人指指點點。
她竟然已經習慣了。
去年有部大火的《歡喜姻緣》,今年有部《西施》,在同屆中出類拔萃。加上某本不良刊物推波助瀾,最美新人的名頭妥妥冠上。
情書越來越多,還有送花的;老師們要么嚴厲,要么寬容,反正得區別對待;同班的更是羨慕,有嫉妒也不表現出來。
哦,號稱雙璧的賈靜文已經退學了。
“琴琴!”
正走著,后面有人喊,卻是徐才人,“你出去吃啊?”
“今天不舒服,出去吃點素。”
“平時你也吃素呀,我也去外面,一塊走。”
今年大二,徐才人一改去年的消極態度,忽然熱情亢奮起來,亢奮中還帶著得意。同學們私下議論,說這變化很怪,瞧她穿戴打扮上了一檔次,估摸遇著大款了。
蔣琴琴不太喜歡,應付著出校門,順道走一段再過馬路,便有家常去的小館子。
若在80年代,絕對看不到藝校門口,等著一溜車接——當然那會也木有車。現在就體現出時代變化,時常停著輛好車,等著某個妹子上去。
“滴滴!”
倆人在路邊的時候,忽見一輛轎車開過來,嘎吱戳在跟前。
后窗戶搖開,探出一顆碩大的腦袋。
“哈!”
徐才人笑著跑過去,極親昵的揉揉那顆頭,上車走人。
蔣琴琴快傻了,她認識那位,大名鼎鼎的汪朔啊!原來徐同學的大款就是他。
1994年,汪朔認識了徐才人,對著二十歲的小姑娘無法自持,難掩春風 “她是搖滾果出身,搖滾果在北京范兒是最正的,玩的是邋遢帥,完全不修邊幅的年輕人,我特別喜歡。”
倆人很快進入另一個交往層級,據陳大導的前妻,洪女士聲情并茂的透露 “這位男作家經常在外面有不軌行為,甚至這些事情都是在自己老婆眼皮底下發生的。比如有一次,他的情人公開和他夫人對峙,說「我已經在你家大搖大擺了,你就把他讓給我吧。」
他夫人非常鎮靜地對這個比她小二十歲的姑娘說「你不懂,我是他媽,你代替不了我。」”
當然還是代替了,汪朔離婚,妻子帶著孩子遠走美國。
這些娛樂圈往事,尚未去臺灣插足的蔣琴琴當然不知……誒,這句是不是有點《百年孤獨》開頭的意思。
她滿臉震驚的過馬路,進飯館,又滿臉震驚的看著這個拽自己袖子的女人。
“琴琴姐!”
身材苗條,五官精致,有媚態,這人叫金蕎。旁邊還有一個凹凸有致的,叫陳莎。
倆人都是95級新生,在晚會上認識。對陳莎沒啥印象,金蕎就感覺特會來事,各種套近乎,不熟也整的挺熟。
“你也來吃飯呀,正好一起啊。”
“不了不了。”
“來嘛,大明星看不起我們。”
蔣琴琴沒辦法,湊一桌。
金蕎很能說,比她大幾個月偏偏叫姐“明天休息,你有事么?沒事我們去逛街好不好?”
“有事。”
“拍戲啊?”
“不是,別的活動。”
“拍廣告?見面會?演出?哎喲給我們講講嘛。”
蔣琴琴拉不下臉拒絕,簡單說了說。
“那嘉賓有誰啊?”
“梁添老師,江杉姐和銘銘姐。”
江杉!
金蕎準確抓住一個最紅的,立時想去瞅瞅,認識不了也沒關系,就當玩了。
她轉了轉眼珠,道“琴琴姐,我倆能不能去當把觀眾?”
“呃……”
“我們在外面看也行啊,我可喜歡江杉了,想跟她合個影。”
她踢了腳陳莎,陳莎也道“嗯嗯,我最喜歡江杉了。”
反復央求下,蔣琴琴一時虛榮心作祟,我帶倆人都帶不進去,那也挺丟臉的。
“那好吧,明天早上你們跟我走。”
“太好了,謝謝琴琴姐!”
“叮鈴鈴!”
清脆的鈴音沖淡了濃霧,一輛女式自行車碾過裹著晨霜的落葉,刷拉拉直響。今年秋天依舊很冷,香山的楓早紅。
曹影早不在菜市口住了,父親單位分了樓房,但她每次經過時,都要看一眼以前的老房子。
今天也一樣,停留了一會才繼續前進。
行人不少,沒一個能認出她的,她也樂得自在。自己算童星,隔了好幾年才重新拍戲,自然要醞釀一些時間。
到了京臺門口,正趕上一輛出租車停下。
車門一開,蔣琴琴下來“小影姐!”
“琴琴早啊……這兩位是?”
“我同學,很喜歡江杉姐,我就帶來合個影。”
妹子有點心虛,問“不影響你吧?”
“嗨,沒事,跟我走。”
曹影領頭上樓,金蕎和陳莎暗自嘀咕,認出是《歡喜姻緣》里的丫鬟。
待進了演播室,小影喊“丹妮?丹妮?”
“這呢這呢!”
一個短發像男生的妹子跑過來,“怎么了?”
“臨時多倆朋友,你看能不能擠一擠?”
“可以啊,交給我吧。”
蔣琴琴示意她們跟著,自己則去化妝。
演播室本就不大,人多顯得更小。中間是舞臺,左側四個嘉賓位,后面是觀眾席。底燈和頂燈全是最先進的,還有干冰設備。
叫丹妮的妹子十分干練,道“我姓瓏,是制作助理。你倆坐這吧,前面就是琴琴,一會有人教你們怎么鼓掌。”
“鼓掌還用教呀?”
“是鼓掌的時機和強度,得烘托氣氛不是?”
瓏丹妮把她倆安排在第四席,金蕎好奇的到處打量,只覺人來人往,雜而不亂。那演丫鬟的曹影,正跟一個小雞子似的男人對詞。
過了一會,門口騷動,梁添、江杉、趙銘銘陸續到來。
緊跟著,騷動愈發厲害。
“許總好!”
“許總好!”
金蕎精神一震,bulgbulg放著光,只見一高大英俊,舉手投足皆具風采的藍銀走進來,眾星拱月一般。
“他就是許老板么?”陳莎悄聲問。
“廢話,還能有別人?沒想到他會來,這可是大老板,聽說《過把癮》什么的全是他拍的。”
許非不曉得有人在議論自己,今兒第一期,自然要來把關。
而他站在演播室里,目光掃過觀眾席時,驀的在倆人臉上一頓,接著又停在一個忙碌的制片助理身上……
什么情況?
莫非今天要錄的實際是,婊?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