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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養雞場

  21日,夜。

  眾明星將按昨天走的那條路,乘贊助的豪華小轎車離開酒店,奔民族廣場。在旗桿處停下,走星光大道,進人民會堂。

  許非不是演員,不是嘉賓,臨時來的,但拿著權限最高的通行證。

  紅毯兩側差不多擠了數千人,等待著喜歡的明星出現。他繞著進去,里面還沒啥人,主持人在準備。

  他一瞧,文清、張政、曹影。

  “哥哥!”

  “嗯,緊張么?”

  “還行,就是場子大點,明星真沒我平時見的多。”

  曹影過來坐了會,悄悄指著臺上說八卦:“起初男主持找的國利老師,國利老師沒來,才換的他。”

  頓了頓,聲音更低:“獲獎名單我都知道啦!”

  “你怎么知道?”許非好奇。

  “這場是直播,導演怕找人耽誤,所以問了獲獎名單。這樣頒獎的時候,就能及時給特寫。”

  他神色驚悚,還帶這樣啊???

  曹影眨眨眼,笑道:“你想不想知道誰得獎?”

  “不想。”

  “真不想?”

  “分豬肉,沒興趣。”

  曹影調戲失敗,悻悻的回到臺上。

  等了沒多久,各路嘉賓入場。國際章遠遠過來,見跟老板挨著,忙調整表情,禮貌又不失親近:

  “呀,許總!您怎么忽然又來了?”

  “這屆熱鬧,來看看。你準備的怎么樣?”

  “放平和唄,我還是小學生呢。”

  她十分想搭話,人家卻往后一靠,閉上眼,對整場晚會都沒興趣的樣子。

  十幾年來,許非參加過的頒獎禮寥寥。他若是演員、導演,還有些勁頭,可他是娛樂圈教父啊!

  這次若非有目的,根本不會來。

  不多時,頒獎禮開始。

  雙獎早就合并了,今天是第20屆金雞獎和第23屆百花獎。先頒百花。

  “本屆百花獎增加了網上投票,選票發放不再局限在《大眾電影》,而是擴展到十來種電影期刊、晚報,并通過央視電影頻道播放一些候選影片。

  新的評選方法要求,參選影片必須在10個以上城市放映過……”

  介紹了一通,無非將自己如何如何改革,然后宣布:

  “最佳男配角:尤勇《緊急迫降》。最佳女配角:小桃紅《說好不分手》。”

  緊跟著:

  “最佳女演員,章子儀《我的父親母親》。”

  小公子眨著大眼睛失落,國際章意外之喜,趕緊上臺。

  這便罷!

  “最佳男演員:潘常江《明天我愛你》。”

  現場的媒體開始噓,潘常江自己都驚訝,跑上臺感謝一番。

  底下則議論開來:

  “這什么片啊?你看過么?”

  “沒看過,你呢?”

  “我也沒。不說得在10個城市公映么,這片上映了么?”

  “不清楚,我好像在電影頻道看過。”

  記者們面面相覷,早知道你們狗,沒想到這么狗,一開場就敢搞事!

  而國際章樂顛顛的下來,一見許總就發慌,都知道他喜歡小公子……許總倒沒反應,道:“不錯,再接再厲。”

  說罷,繼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國際章暗松一口氣,偷偷看他,只覺一股莫名的壓力襲來,不由吐了吐舌頭:許爸爸好像生氣了。

  可能百花獎也明白自己不著調,匆匆結束,跟著金雞獎。

  歷史上,鞏麗憑借《漂亮媽媽》拿下影后。現在她拍《天下無賊》去了,只作為頒獎嘉賓出席。

  歷屆金雞,分豬肉眾所周知。

  但本屆誰也沒料到,竟無恥到這種程度,直接成了養雞場。

  最佳劇本獎給了《生死抉擇》,但《益西卓瑪》也很好啊,怎么辦呢?給個最佳劇本特別獎吧。

  最佳導演獎下了雙黃:張藝某《我的父親母親》、陳國星《橫空出世》。

  但路學長的《非常夏日》也不錯啊,怎么辦呢?給個最佳導演特別獎吧。

  最佳男主給了陳到明《我的1919》。

  最佳女主給了丹增卓嘎《益西卓瑪》,歷史上,鞏麗是影后,丹增卓嘎是最佳女主特別獎。嗯,又是特別獎。

  此外,最佳美術是雙黃,最佳攝影是雙黃。

  最佳故事片更牛逼,《我的父親母親》《橫空出世》《生死抉擇》三黃蛋!

  這還沒完,最佳故事片特別獎給了《緊急迫降》……

  “哈!”

  許非忍不住笑出聲,睜眼起身,沒等結束就離了場。

  “哎!”

  鞏麗捅了捅葛尤,沖許老師的方向努努嘴。

  “怎么了?”

  “走了。”

  “喲,這是生氣了!”葛尤忽然也興奮。

  “等著看戲。”

  “點評金雞獎:好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特評金雞電影節:金雞獎豬頭肉?”

  “這只金雞病得實在不輕!”

  “金雞獎成了養雞場,各傳媒預測命中率奇低。”

  第二天,金雞百花再次迎來了口誅筆伐。

  比往屆都強烈,因為實在看不下去了。

  主辦方硬著頭皮還得開媒體會,從秘書長張斯濤,到評審團,到嘉賓,到獲獎者,一個個跟過堂似的。

  最先觸矛頭的,是爭議最大的潘常江。

  “《明天我愛你》尚未公映,你就拿了百花影帝,你覺得正常么?”

  “你在影片沒公映的情況下獲獎,憑的是演技還是人氣?”

  “你覺得自己贏了潘越明么?”

  潘常江落荒而逃。

  接著陳到明,說的很實在:

  “大家應該明白,中國有一批必須這樣存在的影片,并非藝術需要,而是社會的平衡。

  《我的1919》不怎么吸引人,國內的傳記片是類型化的,大多從yi侍形態入手,而不是從藝術入手。

  這往往會搗毀創作的生命力,所以有些歷史人物永遠演不好,希望大家明白我的意思。”

  等張斯濤出來,幾百個記者鋪天蓋地:

  “評委里一些人平時連電影都不看,更沒寫過一言半句的理論文章,他們憑什么當評委?”

  “評委不但年齡老化,知識結構也落后,已經不能適應現代電影的審美要求,為什么沒想過吸收新鮮血液?”

  張斯濤又開始冒汗,不斷用“評委都是專家,我相信他們的審美水準”來搪塞。

  亦落荒而逃。

  問走了好幾個,記者無趣,同時又有一股憤懣在心。

  當然氣憤!

  記者對金雞一向恨鐵不成鋼,有些人就想不明白:

  “我們沒要求你絕對公正、精準,可你連最起碼的樣子都不做么?這就是中國的最高榮譽電影獎???”

  年年批,年年改革,年年這個德行!

  “算了,撤吧,還不如回去寫幾篇稿。”

  “明年再來?”

  “嗯,明年再來罵。”

  “我后年再來……”

  “哈哈!”

  笑著笑著就想哭,正此時,忽有一人接了通電話,表情就像樹懶“閃電”一樣,從郁悶慢慢變得眉飛色舞。

  “同志們先別回去,好消息!”

  “下午兩點,許老板開發布會!”

  (感謝萌主,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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