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汁,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烈陽朝他咧嘴笑了笑,她聽老火說過,能從那個該死的礦場里逃出來,有一大半的功勞都是靠著眼前的這個小男孩,不僅是武力擔當,一個人就解決了好幾個大麻煩,為此落得了一個殘疾的下場。
不能打了并不重要。
因為烈陽更看重的是他的智慧與眼光。
能一下子認出隊伍里的二五仔,還可以制定周密的計劃。
她的幫派里很缺這樣的人才,畢竟你不能指望烏薩斯一群渾身肌肉的大漢去干這些費腦子的事情吧。
拉舒了口氣,總覺的這句話配上這種語氣有些熟悉。
“烈陽姐姐,你聽說過緘默機關嗎?”
男孩抬頭,平靜地說出讓烈陽心驚的話語。
她沉默了一會兒,眼瞳盯著男孩,似是在審視著他,最后,紅發的烏薩斯人點頭:“嗯。”
拉就笑了出來,輕聲對她說道:“很不巧,我的朋友正在被那群人搜尋。”
男孩松了松有些緊的衣領...這病號服質量真是不錯。
“所以您還打算這樣做嗎?”
烈陽就愣住了,她看著這個男孩,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他剛剛的神態。
不像是在說假話。
“那可真是令人失望。”
烈陽無奈地嘆氣,緘默機關啊,這可不是什么能輕易觸碰的東西,至少在烏薩斯境內,是絕對不能招惹到他們。
“我也這樣覺得,真抱歉啊。”
男孩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應和著烈陽,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干,加入黑幫之后可就不能隨便亂來了。
拉好歹也是有一點責任心的,要是因為自己干的蠢事把烈陽他們害死的話他的心里肯定會很不好受,至少要做一個星期的噩夢吧。
“所以...烈陽姐姐,還請你把這張輪椅收回去吧。”
男孩痛心但是決絕地說道,閉上眼睛,在心里不斷地對自己說“我看不見它”。
“就這樣收下的話我會感覺很對不起你的啊。”
烈陽先沒有回答拉,她轉頭朝著老火問道:“幫里有殘疾人嗎?”
老火眨眨眼,只是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烈陽想要干什么,可他還是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幫里的兄弟們,結果卻發現一個都沒。
“大姐頭啊...殘疾的兄弟們早就被你趕回去去過他們清閑的日子嘍。”
老火有些不忿,那些殘疾的家伙真是過得比他還好,上次他去看望的時候還看見幾個人在喝從卡西米爾那邊進口來的威士忌,他也想喝啊...
只是喝不起。
“聽見了吧,幫里沒有殘疾人,要是你不要的話可就得放在地下室吃灰了。”
烈陽笑瞇瞇地看著拉,莫大的誘惑在驅使著拉答應下來。
于是他就睜開眼睛。
“那就多謝烈陽姐姐了,以后要是哪里需要我的話,只管找我就可以。”
拉原本不想答應的,可是這輪椅實在是太香了啊。
都是萬惡的龍門幣的錯!
穿著病號服的男孩坐在了輪椅上,感受著身體上傳來的柔軟觸感,拉就覺得不虧了。
他再一次對著烈陽道謝,并言明自己現在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烈陽一下就把他給放走了,反正阿撒茲勒就那么點大,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可當拉用手第一次觸碰輪子的時候就后悔了。
因為他只有一只手...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在硬著頭皮左一下右一下地晃出病房之后,拉就想要立刻回頭叫上烈陽或者老火過來推他了。
動不了啊!
真的太慢了!
這樣慢悠悠地在阿撒茲勒里晃悠著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路西法呢。
嘖,早知道就不裝作自己能走的了,要是自己給自己摔一跤,恐怕烈陽就會主動過來推著自己了吧。
從心底里冒出這樣的心機想法,隨即拉就不禁狠狠地批判了一下自己,怎么能這樣子做呢?
他可是龍門的三好少年啊!
可惜的是,這都是他造的孽。
所以就得由他自己來償還嘍。
一個半小時后。
阿撒茲勒偏僻的走廊里,頭頂著光環的薩科塔女孩正專注地盯著角落里的一盆綠植,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也不回頭。
“這么沒警惕性的話,被人從身后敲暈了都不知道哦。”
男孩用左手推了一下左邊的輪子,然后又推了兩下右邊的輪子,讓輪椅又靠近了路西法一點。
“要你管。”
路西法再次從綠植上扯下來一片葉子,把它放在一堆綠葉的上面,嘴里喃喃道:“一百七十三。”
拉苦惱地揉揉腦袋,看來墮天使還是在生氣啊...而且晨曦之星說不定還躲在角落里在偷偷地傷心。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要是葉蓮娜或者路西法在別人的病床旁守了四天半還被那個人醒來就質疑的話,拉已經沖上去一拳打爆他的狗頭了,哪里還會像墮天使這樣一個人生悶氣。
男孩吐了口氣,語氣里有說不出來的真摯:“對不起啦,路西法小姐。”
路西法依舊在拔著葉子,就好像身后沒有拉這個人一樣。
“真的對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錯了啦...”
拉自己都覺得自己這道歉除了是發自內心的以外一點兒誠意都沒。
路西法會不會原諒自己還真的是一個未知數。
女孩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清冽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淡淡傳出:“這樣就想讓我原諒你,想得也太好了吧。”
男孩沉默了。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因為他也覺得路西法不會就這樣原諒自己。
就在嘴上說上區區的兩句“對不起”,就能讓女孩原諒自己這種傷害了她的行為了嗎?
拉嘆了口氣,沉下雙眸,看了看自己已經消失了的肢體,盡力地伸出手臂,去輕輕地摸了摸路西法的小腦袋。
“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給你啦,小路西法。”
男孩又把手向前伸了一點,想要去揉揉路西法的頭,可隨即路西法就感到那只手滑了開來,然后聽見自己的背后傳來一聲巨響。
女孩兒連忙轉頭,看見的是輪椅側翻,是男孩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拉看見了路西法轉過頭來,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頭上,然后好像又覺得不應該放在這里,于是他就把手垂了下來。
“抱歉啊...”
男孩不敢再去看她,把手背到了身后。
“就連摸頭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拉是第一次感覺到在身體里澎湃的力量是多么的無力,無力到就連摸摸小女孩兒的頭這種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真沒用啊...”
男孩對自己這樣評價道。
可是他看到了那個耀眼的光環落下來,直到落在他的眼前。
用紺藍色的眼眸盯著這個失落的拉,路西法無奈地撇撇嘴:“既然摸不到的話,就不會叫我蹲下來嗎?”
“真笨啊。”
路西法的摯友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再一次地感到啞口無言。
半晌,拉才緩緩地松下一口氣,微笑地對她說道:“這算是原諒我了?”
路西法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
但拉卻笑了,把僅剩的那一只手重新地伸了出來,重重地把路西法的頭發揉成了一團糟。
“現在原諒我了嗎?”
路西法哼了一聲,咬著嘴唇冷聲道:“還沒有。”
“你還要向我保證一下。”
薩科塔女孩兒抬起眼瞳,盯著拉的雙眼,眼神就像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謊言一樣的凌厲。
“保證你以后不要再這么自私了。”
拉眨了下眼,然后就立刻開口說道:“我保...”
“不行!”
路西法毫不猶豫地打斷他,把自己的右手給拿了出來,放在拉的眼前,慢慢地收回了四根手指頭,再對他努努嘴:“拉鉤。”
“這么孩子氣啊?”
拉失笑道,但是卻沒有立刻伸出自己的手,就好像放在自己面前柔軟的小手是什么鋒利的鐵,一握上去就會讓自己流血那樣。
可他最終沒有再拒絕,把手從路西法的小腦袋上拿出來,收起手指,把小拇指和這個女孩的小指勾握在了一起。
“我保證。”
男孩輕聲說道,許下了諾言。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路西法滿意地點點頭,正想要松開手指,拉卻有些不安地朝著她問道:“小路西法...如果有一天的話我死了,你還會活下去嗎?”
路西法皺起眉,“哈”了一聲,疑惑地看著他:“你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啊?最多只是晨曦之星那個家伙會傷心吧,如果一定要我正面回答的話,那我就說...”
“我會活下去的吧。”
“肯定會的。”
如此,拉就松開了自己的小指,臉上洋溢著和煦地像是外面的陽光一樣溫暖的微笑,輕聲開口道:“那可真的是太好啦。”
“切,別坐在地上啊。”
先是把輪椅給擺正,然后路西法輕松地抱起了拉,把他給放在了專屬于他的座位上,憂心地說著:“那不是以后我都要幫你推輪椅了?”
男孩挑挑眉:“如果你想的話我不介意。”
“不...那還是算了。”
耳旁是女孩鄙夷的聲音,她頭頂的光環照亮了這個安靜又無人的小角落,一百七十三片綠葉依舊被整齊地堆放在那個座椅上,證明曾經有個小女孩在這里一個人煩惱過。
有些許微風吹來,卷起了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
“好臭啊!”
女孩捏住鼻子,大聲叫道。
拉則閉上眼睛,感受著坐墊的柔軟與后背的推力。
好像就連消毒水都變得清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