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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唉~”

  她閉上眼,靜待著死亡。

  該努力的都努力過了,達達尼昂的心中已經沒有遺憾...才怪嘞!

  “啊!”

  腹部一股巨力傳來,在轉瞬之間就讓她體內的內臟破裂四散,骨頭也承受不了,它們哀嚎著,自中心斷裂成兩半,肆意的破壞著達達尼昂的身體。

  刺目的鮮血被達達尼昂從口中噴出,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甚至連哀鳴都發不出來,死亡已經慢步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雙手。

  鐵騎一言不發,在確定她馬上就會死后轉身離開了這里。

  徒留一個堅強被打碎的感染者。

  菲林少女的胸膛起伏越來越微弱,世界在她的眼中倒映出數個,迷幻而又失色,虛幻的感覺充斥著她全身每一條神經。

  “誰來...救救我。”

  她呢喃著,朝著這個冰冷的世界祈求。

  可她失敗了。

  現在的這個腐朽世界,是不會為感染者留下一絲一毫的憐憫的。

  但是有人會。

  他說:“堅持住!達達尼昂!別...”

  她在心里說:“我已經堅持不住啦…有些...有些想睡覺啊。”

  最終,連模糊的重影都不曾存留,達達尼昂的雙眼閉合。

  沒有留下微笑。

  也不曾留下滿足。

  拉塞好手弩暮夜,連忙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達達尼昂,任由她身上的污漬把自己染黑。

  沒有時間給拉多想,他唯一的希望只能是老塔,只有在老塔那里...達達尼昂才可能獲救。

  只是他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這里,體力幾乎已經耗盡,肌肉不再酸痛,而是變軟,無力。

  原本十幾分鐘的步程,在此刻顯得尤為遙遠。

  遙遠到拉抱著達達尼昂不可能跑到。

  光是抱起達達尼昂,拉就已經費盡全力了,就算再給他一個小時,十個小時。

  他也走不到。

  低頭望著懷中的那個女孩,望著她失去血色的臉頰,她被鮮血浸透的雪白肌膚。

  他沉默了。

  “對!我知道了!”

  拉的雙眸再次出現溫暖的希望,他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撥通老大的號碼。

  同時拉的咬合肌突出,整張臉漲紅,血液朝著這里匯聚。

  走不動也給我走!

  動啊...

  拉把達達尼昂背著,這樣可以輕松一點,他踏著前所未有的艱難步伐,朝著希望之地邁進。

  很快,電話另一頭傳來老大疑惑。

  “有事嗎?”

  “來,快來,公爵!快,朝著手機的地方趕來,全速!拜托了,請快一點!”

  拉嘶吼著,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這個。

  一頓狂轟濫炸讓老大的耳朵差點報廢,不過他倒是意識到了事件的緊急,于是他朝著伊芙霍格看去:“伊芙霍格來了。”

  他身旁的伊芙霍格輕輕點頭,接過老大的追蹤器,轟鳴聲響起,掀起漫天的沙塵,騎士消失在原地。

  不到半分鐘,伊芙霍格便趕到了手機的位置,看見了抱著被鮮血染紅的達達尼昂的拉。

  她快步上前,拉將達達尼昂交給她。

  “快走啊!”

  拉焦急地催促著伊芙霍格。

  “快去老塔那里,他能救她!”

  可伊芙霍格仿佛被定住了,她一步未動,沉默地站在原地。

  緘口不言。

  她盯著合上雙眼的達達尼昂片刻,然后抬頭看向拉,眼神沒有以往的那種銳利。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憐憫與悲傷。

  如果一個感染者的呼吸停止兩分鐘,心跳停止跳動一分多鐘,皮膚都在慢慢變涼,體內的內臟更是雜亂不堪,骨骼橫七豎八地插在肌肉與內臟中...

  如果一個感染者這樣還能活著的話。

  伊芙霍格臉上的笑容消融,她張張嘴,可是在看到拉的神情之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只能讓自己不去注意拉那滿是質問的眼眸。

  “她死了啊。”

  騎士又一次被這種眼神看著。

  “又是這樣...”

  “為什么,每次...偏偏都是我遇上...”

  “你說什么?”

  疲累的拉眉頭緊鎖,極為不解地問道。

  騎士抱著達達尼昂的雙手都顫抖起來,她不再躲避。

  她直視著拉,純金的眸中之中自有威嚴迸發。

  “夢該醒了…拉...”

  “她死了啊!”

  騎士怒斥道。

  “你就連讓她在死后好好休息都做不到嗎?!”

  龍門的少年只覺得喉嚨被什么東西死死的勒緊,讓他呼吸困難,讓他心臟驟緊。

  這種感覺甚至比直面那些可以輕易毀滅城邦的恐怖天災更加壓抑。

  比手持利刃奪去鮮活的生命讓人更加深刻。

  “她死了?”

  “她死了…”

  “達達尼昂...死了?”

  “不應該啊!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她死了?!她這么堅強...精明...機敏,怎么可能就這么簡單的死了?”

  伊芙霍格咬著嘴唇,她又看見了這樣的人...這樣可笑的人。

  她的懷中還抱著余溫尚未褪盡的達達尼昂,而她最好的朋友卻在那里...自暴自棄?還是說其他什么?

  騎士靜靜地聆聽著拉那幼稚的想法。

  直到伊芙霍格的指尖都開始變得冰涼...她終于忍耐不住了。

  “喂,喂!”

  拉露出驚容,那些奇怪的囈語不再從他口中發出,他仿佛如夢初醒。

  “別再這樣了,就算我求你,趕快讓你的朋友下葬吧,這個世界欠她的已經夠多了…”

  拉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向下的苦澀弧度。

  “我知道了。”

  他說。

  眸中的色彩早已褪盡,剛剛所殘留的,只是一個朋友對另一個朋友的自責與愧疚。

  而現在,占據他眼眸的,是深邃的,無神的。

  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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