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這次沒反駁她。
這的確有點迷信了。
與其說迷信,不如說是陋習。
但人都是怕死的,同時也希望自己的兒女過的更好。
有人告訴你,你鄰居死了,麻煩你過去幫個忙。
一般來說,鄰里鄰間的,幫個忙搭把手沒什么。
而且在農村里,這也是正常的。
可要是有人告訴你,你不幫忙,你兒女就會不好。
大部分人,第一時間不是生氣,而是害怕,擔心。
這兩種情況下,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陳陽不知道這種思想是誰給他們灌輸的,但這顯然違背了鄰居間正常的關系。
迎面正好撞見了幾個警察。
舒柔主動迎上去:“你好,警官,我從陵山過來的,這是我的工作證。”
對方看了一眼,他們事先接到通知,這里的事情會移交給對方。
雖然不理解,為什么本地的案子要移交外地,但他們也沒多問。
本來就是一件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失足摔死的案子。
“你好,舒醫生。”警官微笑著,語氣很溫柔:“案子很普通,顧青山那天上山挖野菜,正好大雨,一腳踩空,從山坡上滑下來,腦袋撞到石頭,活活撞死了。”
“好的,謝謝。”
“不客氣,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隨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我電話,你記一下。”
交換了電話后,警察道:“我們先走了。”
必須得承認,美女這張臉,就是一個特別通行證。
很少有男人不喜歡美女。
何況舒柔還非常的有氣質。
“走吧。”
舒柔把工作證收起來,和陳陽向著村里走去。
“顧青山是三天之前去世的,應該不影響解剖。”
“他兒子是做什么的?”
“在家,沒出去過。”舒柔道:“他兒子叫顧磊,身體一直不好。他們家從他一直往上數,每個身體都不好,可能是遺傳性的疾病。以前活不過二十歲,我認為也可能是這種遺傳疾病導致的。”
陳陽嗯了一聲,跟著她繼續走。
村里很忙碌,也很熱鬧。
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老遠的就能聽見聊天的聲音。
老人和年輕人們,坐在自家院子里,或是半個小馬扎坐在門口,一邊嗑瓜子一邊嘮嗑。
可當陳陽從他們面前走過去時,這些村民,每一個的臉上,笑容都瞬間消失,然后露出一種復雜至極的眼神。
有三分憤怒,三分恐懼,三分感激。
陳陽也感到奇怪,他先開始以為對方看的不是自己。
可是除了自己就是舒柔,而且他們的眼神,明顯是落在自己身上。
等自己走遠了,他們才開口說話,但氛圍顯然不如之前。
陳陽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你來過這里?”舒柔忽然問道。
“第一次來。”
“哦。”舒柔也發現了剛剛的情況。
那種眼神,就不像是第一次見到一個陌生人。
更像是,陳陽對他們做過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似的。
他們走后約莫十分鐘,又有兩個道士出現了。
村民們臉上的笑容也再一次消失。
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走向他們,村民們就像遇見危險的貓,汗毛炸立似的從凳子上跳起來,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不認識老道了?”
老道士笑吟吟的看著他們,最后走到幾個年邁的老人面前:“五十年前,我來過一趟,替你們村子趕走了那個借命的老道士,忘記了?”
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明一道長!”
老道士笑著點點頭:“記得就好,記得就好啊。”
他又看向村子前,說道:“老道沒猜錯的話,這兩天應該有不少人來村子里了吧?”
老人道:“警察來了,還來了幾個外鄉人,剛剛又來了一個道士和一個女娃子。”
老道士說:“那幾個外鄉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唉,這一次我本不該來的,但算到了這里發生的事情,我不得不來啊。若是不來,恐怕你們整個顧家村,都要死于非命。”
他的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住了。
“你從哪里來的啊?在這說什么瞎話呢?”一個年輕男子喊道。
“閉嘴!”老人家使勁的跺著腳,罵道:“當年沒有這位道長,你早就死娘胎里了!”
長輩罵了,年輕男子不敢吱聲了。
老人家急忙道:“道長,求你救救我們顧家村吧。”
老道士道:“我既然來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只要你們按我的話去做就行,但是呢,這些話,你們不能到處說,尤其是跟那些外鄉人說。我今天過來,你們也不能告訴他們,否則的話,只要一步錯了,你們顧家村,就全完了。”
心頭恐慌下,村民們自然是滿口答應,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真奇怪。”
一路走過來,所有的村民,見到自己后,都是一個反應。
這讓他實在有些理解不能。
“陳玄陽!”
忽然,一個穿著大褲衩和短袖的年輕人,向他跑來,語氣里滿是焦急和責怪。
定睛一看,卻是黎正華那四個弟子其中之一。
“你怎么穿著道服?”
男子壓低聲音,對一旁舒柔道:“你是跟他一起過來的?你怎么不跟他把規矩說清楚?這是什么地方?能穿這個衣服嗎?”
舒柔搖頭:“我不知道什么規矩,沒人告訴我,也沒人告訴他。”
“沒人告訴你們?那你們過來干什么?誰讓你們過來的?”
陳陽沒理會,反問道:“我穿道服怎么了?”
他沒記錯的話,舒柔好像說過,五十年前,就是幾個道士解決了顧家的情況。
這等于是救了顧家。
而且這個顧家,還是當年遷移過來的大官的嫡系。
更等于對整個顧家村都有恩才是。
為什么見了道士就這種眼神?
有毛病嗎?
“什么都不知道就跑過來,真不知道讓你們過來的人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男子哼了一句,道:“這里的事情,用不著你們來添亂,你們回去吧。”
“回不回去輪不到你做主。”舒柔語氣生硬回了一句,對陳陽道:“那里就是顧青山的家,我們過去。”
“別怪我沒提醒你,顧家村對道士沒什么好感,五十年前的事情,沒人記得。他們只記得顧青山祖輩是怎么死的。”男子在后面說道。
“謝謝提醒。”
陳陽對他一笑,繼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