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基看出來了,陳陽心里對自己已經有了一些愧疚。
只要自己繼續賣慘裝可憐,肯定能撈一筆。
但如果逼的太急,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于是他不再催促,向著道觀走去。
純狐雙沒有收了法力,依舊保持著半人半妖的模樣,向道觀走去。
周圍的眾人,臉色厭惡且害怕。
純狐雙走到哪里,哪里就退開一塊空地。
看著這些人恐懼的眼神,以及厭惡的表情,還有那雖然很低,卻依舊能夠聽得清楚的議論聲,純狐雙如芒在背般,快速的向著道觀走去。
這種被圍觀議論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像一只被關在動物園里供人觀賞的猴子。
陳陽掃過眾人,面對這種情況,他也沒有什么辦法。
即使他知道有記者和主播將剛剛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記錄了下來,也沒有任何辦法。
記者尚且好一些,他們并非直播。
就算拍下來,以他們的身份,也不敢胡亂報道。
但這些主播,卻是拿著手機直播的。
不用去看,陳陽都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會以一種病毒般的速度傳播出去。
“陵山道觀發生的一切事情,僅限于陵山道觀。離開陵山,請各位不要亂傳,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完,陳陽走向銀杏樹下。
他抬手輕輕的在空氣一拍,令旗宛如插入了泥土之中一般的懸浮在半空中。
他掃過數萬只野鬼,冷冷道:“從現在開始,誰敢離開這里半步,誰敢胡亂現形,我讓你們再死一次。”
野鬼們諾諾應聲,不敢反駁。
陳陽來到供桌前,剛剛上山的那部分游客,有些站立不安。
剛剛上山,就看見一只妖。
這山上好可怕啊。
他們想下去,可是手里突然變成冥幣的紙錢,還有那威脅自己的鬼,讓他們不敢亂動。
“上香。”陳陽說道。
“啊?哦。”
游客們排隊開始上香,將冥幣丟在地上,避瘟神似的。
等到最后一人上完香,陳陽說道:“該下山的下山,不要在山上逗留。”
丟下這句話,陳陽便是走向道觀。
陳詠和嚴浩也趕緊的跟上去。
“剛剛那個是妖怪嗎?”
“好可怕啊,那尾巴,真大。”
“還別說,那個妖怪好漂亮。”
“你們還有心思聊?難道就不害怕嗎?”
“怕啊,怎么不怕,不過不是有道長在嗎。”
“就是,有道長在,怕什么妖怪?”
“你們說的好有道理……”
“剛剛有沒有人拍照片啊?傳我一張。”
“太牛了,這次不僅見到鬼,還能見到妖怪,我就覺得國家老有事情瞞著我們。”
道觀里。
純狐雙的情緒已經平復許多,但整個人的精神卻還是有些低潮。
張遠橋輕聲的安慰著她。
劉元基從菜園子掰了十幾根黃瓜捧在懷里,坐在一旁啃著黃瓜。
“那張紙上寫了什么?”陳陽走進來,直接問道。
劉元基道:“陵山市有狐妖,名為純狐雙,將她引去陵山道觀。”
“沒了?”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劉元基道:“我覺得吧,那個人,針對的估計不是這只狐貍,而是你。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得罪過什么人?”
陳陽搖頭,他得罪的人不多。
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是當場解決。
而且,不管是曾經的清風觀,還是靈威觀。
彼此之間都有一條底線。
雙方之間的事情,必然不會牽扯其他。
底線…
陳陽靈光一閃,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
南崖真人!
若說沒有底線,陳陽也碰見過這樣的人。
云夢觀的知夢。
那幾個假道士,在他們身上,就不存在底線這種奢侈的東西。
陳陽看向純狐雙:“你今天為什么過來?”
純狐雙取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我收到了道長的信,要我過來燒香祭祖。”
“信?”
他將信拆開,內容無非就是中元祭祖一事,落款卻是他陳玄陽的名字。
看來劉元基說的沒錯,的確是針對自己的。
“信非我寫。”
陳陽搖頭,將信捏成一團,說道:“十五之前,你就待在道觀,哪里也不要去。這件事情是沖著我來的,抱歉。”
純狐雙自嘲道:“道長不必道歉,我若非妖,那人也無處下手。怪,就怪我出身低賤。”
陳陽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在安慰人這方面,不是很擅長。
“出身低賤?你可真夠賤的,自己罵自己賤,你這種人我頭一次見。”
劉元基咬著黃瓜,嗤笑道:“妖怎么了?妖就該賤?這是什么年代?你還以為是古時候呢?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還指望別人把你當回事?我這二十多年也有幸見過幾只妖,他們哪一個不是大智慧的人?妖的出身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符號,并不影響他們的生活。”
“當然,世俗對精怪是有偏見。畢竟,你們的存在對普通人來說,是會令人感到恐懼的。”
“不想被人憎惡,被當成提線木偶控制,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別入世。”
“入世,又想自由,就別覺得苦累。”
“眾生皆苦,比你苦的人到處都是。”
劉元基輕輕哼了一聲,結束說話,繼續啃著黃瓜。
陳陽挺意外,這家伙還能說出這么富有哲理性的話?
看來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過于淺顯片面了。
“話說,你以前在哪座山修行的?”
劉元基忽然又問道,眼神灼灼。
純狐雙一愕,說道:“我在……”
“別告訴他。”陳陽沒好氣道:“你告訴他,他能把你修行的山給刨成荒山。”
虧自己剛剛還覺得他不錯。
說了這么多,全都是為接下來的這句話做鋪墊。
能修行成精怪,開啟靈智。
這樣的山,多多少少都要比普通的山更具靈氣。
這意味著,這種山中,定然有名貴的藥草,價值不菲。
“我就是隨口一問。”劉元基假裝不在意。
陳陽問:“說吧,另外一個消息是什么。”
劉元基望著他:“你出多少錢?”
“先說,我再考慮它值多少錢。”
“一千萬。”劉元基道:“這個消息,價值一個多億,我也不貪,只要一千萬。”
“呵呵。”
信他個鬼。
價值一個多億?
就是把聞紫元賣了,也不值這么多錢。
他真的覺得這和尚跟聞紫元是一個尿性,都特么為了錢能信口胡謅的人。
但跟聞紫元比起來,顯然又不是一個段位的。
“你不信我?”
劉元基道:“行,那我就先和你說。我信你陳玄陽的信譽,我不怕說了你不給錢。”
“半個月之前,聞紫元去了一趟港島,你知不知道?”
“真去了?”
“看來你知道。”劉元基道:“你知道他去港島干什么的嗎?”
“別繞彎子,一次性說完。”
劉元基問:“還記得顧家吧?”
陳陽心頭一動,隱約猜到了一些。
“他去顧家要錢去了,要了一億一千萬!”
“顧家給他了?”
“不僅給了,還特地開車把他送去機場呢。”劉元基語氣有些陰陽怪氣,不是滋味。
陳陽嘖嘖稱奇,這聞紫元,真夠可以的。
去一趟顧家,能要這么多錢?
他完全就是下意識的看向劉元基,下意識的笑一聲。
跟聞紫元一比,這已經不是段位的高低了。
陳陽覺得,他的腦子可能有點缺陷。
“笑什么笑?你那什么眼神?”劉元基哼道:“你以為他是怎么要到的錢?他是打著你陳玄陽和玄真的名號,要來的錢!”
“他告訴顧家,不給錢,你們就挖了顧云清的墳,就鞭顧云清的尸。”
“不給錢,你們就從內陸殺去港島,屠了他顧家。”
“還笑的出來嗎?你繼續笑啊。”
劉元基哼道。
陳陽笑不出來了。
臉黑的不像話。
“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信我?你現在給聞紫元打電話,自己問。我說的話,有半個假字,聞紫元他出門被車撞死!”
陳陽拿出手機,撥通聞紫元的電話。
“嘟嘟”
“說。”聽這語氣,好似能感覺到聞紫元此刻的精神狀態十分萎靡。
陳陽問:“你打著我的旗號去顧家騙錢了?”
沉默了兩秒,聞紫元道:“事情有點復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而后話鋒一轉道:“幾個月前,馬來西亞茅山三清道院來陵山參加交流會,你施了呼風喚雨之法,是不是真的?”
陳陽聲音抬高好幾度:“現在知道怕了?你打著我名號去騙錢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怕?”
“看來是真的。”
聞紫元喃喃自語,自動忽略陳陽的怒吼,
“我這邊有點忙,過幾天我去找你。”
丟下這句話,聞紫元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過來找我?
陳陽根本不信他敢過來,立刻又撥通玄真的電話。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如果顧家哪天回想這件事情,感覺到憋屈了,把事情爆出來。
不僅是他陵山道觀,白云觀都要蒙羞。
當然,事情本就與他們無關,就算發生了,他們也不會承認。
但這件事情的本質,是聞紫元這王八蛋在拉虎皮扯大旗,坑自己。
電話打通,陳陽將事情與玄真說了。
聽完后,玄真沉聲道:“我知道了,等我這邊忙完,我去找他。”
一旁啃黃瓜的劉元基,笑的樂開了花。
他似乎已經看見聞紫元被玄真敲斷兩條腿的凄慘。
不對,這種人,敲斷腿太便宜他了,應該把牙齒也給敲碎了。
到時候自己就在一旁放音樂,放《今天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