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國緊緊握住她的手,一旁的弟子們低聲哭泣。
云深的親人,放聲大哭,母親抱住他,眼淚都要流干。
“師妹,我帶你回家。”
劉正國抹掉眼淚,動作溫柔的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向外面走去。
院中的道士們紛紛站起來,跟在后面。
“回家,小深,爸帶你回家。”云深父親抱起他,腳下一個趔趄,沒能抱穩,差點跌倒。
張金科扶住他:“我來吧。”
“把手拿開!”
云父低吼了一聲:“這是我兒子,跟你們沒關系,讓開!”
張金科嘴唇囁喏,低著頭站在一旁:“抱歉。”
他們前后走出大門,眾道士跟在身后。
玄真拿出手機開始調遣、安排。
走出大門,大家驚訝發現,外面是人。
放眼看去,部都是人,幾乎將半個縣城都塞滿了。
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炷高香。
站在最前面,十幾個衣著樸素的老人,他們走上前,說道:“向陽縣縣民,為云深道長,正芳道長,古原大師送行。”
“定安縣縣民……”
“梁家鎮……”
他們說完,后面的人們齊聲道:“為三位英雄送行。”
道士們看著這一切,有人感到眼睛酸澀。
他們來這里,屠龍,屠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
但此刻,得到他們的認可、感謝,忽然就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冒的危險,都有了意義。
“點香,為英雄送行!”一人大聲道。
眾人紛紛點燃手里的高香,青煙縷縷,飄入夜空。
燃燒的高香,在黑暗里化作一個個紅色的光點,如萬家燈火。
“謝謝。”常道觀住持稽首道謝。
眾人一一道謝。
劉正國抱著正芳走在前面,說道:“回家。”
人群分開一條道路,供他們行走,而后墜在身后,徐徐跟上。
一路之上無人說話。
陳陽見云深家人難從悲傷里走出來,取出木魚,行走在人群之中,輕輕的敲響。
“咚”
木魚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色下,瞬間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這一刻,各自悲歡喜悅,都得到了另一種形式的釋放。
陳陽輕聲念著經文,身前身后的道士們,也參與著一同念經。
不遠的僧眾,也取出木魚,敲打念經。
月色下的向陽縣,佛經道經,相互交匯,充斥在一起,卻莫名的和諧。
從臨時營地,一直走到縣城之外,那里已經有直升機等候。
常道觀,天師府,以及云深的親屬,被安排坐進去。
直升機起飛,巨大的轟鳴聲淹沒了下方的念經聲。
劉正國低頭看,那些縣民,他們躬身對著直升機鞠了一躬。
第二天。
陳陽早早醒來,其他人也陸續醒來。
出門的時候,陳陽看見縣城里每一個人都很忙碌。
吃飯的時候,玄真道:“縣里給他們立碑建祠了。”
“建祠?”陳陽吃驚道:“上面撥款的?”
玄真搖頭:“自發籌建,不過地是上面批的。當然,他們也有這個資格。”
“待會吃完飯就回去吧,這段時間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交流會,可還等著我們呢。”
“嗯。”陳陽點頭,左右看一圈,問道:“聞紫元呢?”
劉元基哼道:“跑了。”
“跑了?去哪里了?”
“跑了就是跑了,讓你知道那還叫跑?”
陳陽看向玄真:“師兄……”
玄真淡淡道:“算了。”
“算了?”劉元基道:“顧家的事情,就這么算了?你還是不是男人?換了我,我早把他給廢了。”
“啪!”
玄真右手一抬一按,劉元基腦袋埋進飯盆里,整個世界安靜了。
劉元基把腦袋拔出來,隨便一抹臉上的飯菜,不吭聲,默默吃飯。
吃完飯,出了門,站在門口大罵:“玄真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王八蛋!”
見玄真擼起袖子,他轉身拔腿跑了。
“昨晚鄉親們送他們,還有立碑建祠,都是聞紫元把事情告訴他們的。還有昨天還陽的事情,他也消耗不小。這件事情,先放著吧,下次見面在找他解決。”玄真說道。
陳陽道:“要不然,我去顧家一趟吧。”
玄真道:“你以什么名義去?這種事情,清者自清。你要是見到聞紫元,讓他給顧家打個電話澄清一下就可以了。至于錢,那是顧家跟他之間的事情。”
陳陽嗯了一聲,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主要是看顧家。
顧家不當回事,就沒事。
顧家要是拿出來說,其實也不算個事兒。
當然了,其中最關鍵的,還是聞紫元。
陳陽道:“他以后不會繼續打我們的旗號干這種事情吧?”
玄真臉皮抽了一下,搖頭道:“不好說。”
陳陽:“……”
“唉。”
陳陽扯著頭發:“怎么這么賤呢?”
吃完飯后,所有人都離開了。
他們走后,軍部也撤離。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有一輛輛車子開進了縣城。
一群人從車上下來,架著長槍短炮,一看就是記者。
“大哥你好,請問縣里的道士在哪兒啊?”
“道長們都走了。”
“走了?”記者懵逼:“那和尚呢?”
“大師們也走了。”
“都走了?”記者持續懵逼中:“那還有什么人?”
“你這人會說話嗎?我不是人?他們不是人?縣里幾萬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人?”大哥也是暴脾氣。
記者連忙堆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怎么都走了呢,唉,太可惜了。”
旋即又問:“那個,我看道長的直播,這里地涌金泉,我想問問,那條泉水在哪里?”
大哥抬手一指:“往前走就是,車子不準開過去,不然把你車胎氣放了。”
“為什么不能開過去?”
“污染環境。”
前后接近七個小時的車程,接著是五六個小時的飛機。
從陵山市的機場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半。
“去那邊打車。”法明熟門熟路的指著機場出口方向說道。
除了法明和劉元基,其他人常年也出不了一趟遠門。
機場太大,沒人帶路,看指示牌都得走好久。
“回去趕緊洗個澡,身上臭臭的。”仁平十分嫌棄的聞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明北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大男人要那么香干什么?”
仁平委屈道:“師叔,我受傷了。”
明北無視,說道:“回去好好習武,下周交流會,別丟人。”
仁平道:“南崖真人那么厲害,我臨陣磨槍沒用啊。”
“誰讓你打他了?”
“不打他打誰?”
“他徒弟。”
“他還有徒弟?”
陳陽也問:“他不是一個人?”
明北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余靜舟道:“前兩天,他收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