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書閣。
三位道協的道長。
三位上清鎮的住持。
以及,楚清歌。
在座的都知道楚清歌身份。
她不開口,沒人開口。
“自己說。”楚清歌道。
張繼先點點頭,沒有隱瞞,把事情告訴了三位道長。
三人聽完后,眉頭緊擰。
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若不是張繼先親口說,換一個人,他們是不信的。
“張天師,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是我的責任。”張繼先道:“道協有任何處罰決定,我都接受。”
張宗言二人蹙眉道:“不是你一個人,我們兩個也……”
“責任最終在我。”張繼先搖頭:“好了,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事情已經發生,不必解釋什么。三位,請將此事上報道協。”
三人點頭。
等他們說完,楚清歌才開口,是對道協三人說的。
“今年是最后一次。”
“明年開始,不準再提名我。”
楚清歌冷厲著臉:“聽清楚了嗎?”
三人尷尬道:“楚道長,這不是我們能做的決定。”
楚清歌道:“那就把我的話,傳達上去。明年再有提名,我也不會下山。道門如果遇見麻煩,隨時來仙人洞找我。哪里有人作亂,解決不了,也來找我,我不會推辭。但道門內部瑣碎雜事,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處理。”
說起這些,她就一陣頭疼。
下山意味著需要適應新的環境。
而新的環境,她顯然需要大量的時間去適應。
短短幾天時間,她已經對娛樂圈都有了一個整體的認知。
可生活里不只有娛樂圈。
這一次因為下山,她的劍都跑了,簡直得不償失。
“道協我就不去了,我的話傳告上去就行了。”
說完她就走了。
來的快,去的快,全然沒有這個身份應該有的沉穩。
她走后,三人也告辭離開。
敕書閣只剩下張繼先三人。
張宗言道:“你不必把責任擔下來。”
張繼先道:“今天陳陽舉薦時,你們注意到了嗎?”
“什么?”
“江南省,很團結。”
“團結?”張德謙搖頭:“靈清對他的態度并不好。”
張繼先道:“排除九霄宮,江南省道門,很團結。除了樓觀臺之外,我沒有見到,還有哪個地方,能如江南這樣團結。”
“德謙,宗言。”張繼先看向他們,語重心長道:“你們一直不服我,其實我清楚。我要求不高,關鍵時候,我們內部不要產生矛盾就可以了。江南省的團結,我不敢奢望……”
“不要說這些。”張宗言不耐煩的擺手:“對外我從來不會給你下絆子,你還想怎么樣?要我拜你為師?”
張繼先苦笑:“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一切以你天師府為首?大上清宮憑什么不能?正一觀為什么不能?說到底你還是不肯放權。”
“真要探究,大上清宮才是正一道的真正祖庭。”
“好了。”張德謙道:“說這些干什么?”
張繼先搖搖頭:“時間不早了,都回吧,明天去京城,別忘記了。”
姑蘇城威斯汀酒店,頂層云頂餐廳。
徐凡與梁仕文幾人,正坐在餐廳內用餐。
用葉秋舫的話說,梁仕文就是一個土老帽。
徐凡則是想裝上層人士,卻畫虎不成反類犬,怎么也裝不到那個份上。
氣質他是有的,但不是上層人士那種自小養尊處優培養出來的氣質。
而是修行多年,卻沾染世俗的自相矛盾氣質。
她知道徐凡與王靜的關系。
因為她也有一個和徐凡差不多的未婚夫。
富商想與仙門處好關系,無非就這么幾種方式。
直接的利益往來不長久,容易出差錯。
富商說甩了你就甩了你,仙門說換人就換人。
兩邊都擔心,索性聯姻吧。
一邊有錢,一邊有能力,也算門當戶對。
何況本就是利益往來,婚姻不過一張紙,結婚證的效力還不如口頭形成的契約有效。
他們要的是這個儀式。
生活需要儀式感,合作也需要儀式感。
你有所求,我有所愿,合作就成了。
“牛排不是你這樣吃的,你別用手,不是有刀嗎?要什么筷子,用刀!”
徐凡有點受不了梁仕文的粗魯,人均兩千塊的高檔西餐廳,一份牛排一千多塊,你特么拿手抓?
他撇過頭,不和他說話,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抓起手機,好像在等著什么。
梁仕文不粗魯,他只是不習慣刀叉。
又不給他筷子,用手抓怎么了?
我輩修行之士,隨心所欲。
“天師府那邊結束了嗎?”葉秋舫問。
徐凡看了眼時間:“結束了。”
但還得等。
他沒有辦法得到第一手信息。
結局他其實已經猜到了。
但還需要一個句號,進行完美點綴。
“秦家那邊,我父親已經有門路了。”葉秋舫說道,略帶得意。
就像一個普通人,突然認識一位百萬富翁,會出現一種略得意的心理。
秦家于葉秋舫和王靜而言,是基于他們之上,更高層次的人。
能夠找到接觸的門路,對她們來說,是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
同時也能滿足內心虛榮的目的。
當然了,吹噓的對象必須得知道秦家是什么樣的存在。
否則這種裝逼毫無意義。
“秦家?什么秦家?”梁仕文問了一句,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葉秋舫繡眉微凝,越發不想與這穿著補丁道服,連刀叉都不會用的后現代化人士說話。
徐凡道:“姑蘇城的一位商人,百年前就是商賈人家,以前做的是織布坊生意,后來做到了京城,一下子就從城內跑到了城外,關系遍及四海兩岸。”
深入點的就沒說了。
秦家真正厲害的地方在于關系的維持和擴展。
四九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和關系戶。
但越是這樣的地方,圈子越嚴,外人很難插的進來。
秦家能插進去,還把關系吃下來了,這就很難得。
他覺得梁仕文沒必要了解太詳細,只需要知道秦家很厲害,在一旁喊666就行了。
王靜問:“什么門路?”
徐凡道:“走的玄妙觀的路子吧?”
葉秋舫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徐凡笑道:“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但臨時走這條路,其實不容易。玄妙觀的金圓住持不傻,這條路不一定能打通。”
葉秋舫輕哼一聲,覺得他瞧不起自己。
這個想法還是她和爸爸提的。
“等著看就好了。”
“不能總把希望寄在一顆樹上,萬一陳玄陽被冊封了,你們就沒有別的招了。”
徐凡搖搖頭:“不可能的。”
剛說完,手機響了。
他一笑,指了指手機,然后拿起來。
“喂,你說……”
幾秒鐘后,徐凡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幾人沒有注意到。
他們可都是以為,這件事情早已塵埃落定。
有無這通電話都一樣。
“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徐凡面無表情望向葉秋舫:“你這張嘴,挺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