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人都看向他。
馮亥生微微蹙眉,他有些不太懂陳陽要干什么。
自己現在是會長,這種會議其實就是走個流程。
因為每年都是這么來的。
他不懂陳陽為什么不同意。
事情一旦對不上自己的預設,就容易胡思亂想。
于是馮亥生開始亂想。
難道他還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
還是對我有意見?
法明迷惑的看著陳陽。
這有什么不同意的?
陳陽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問道:“跨年法會,是去無人區祭奠死去的前輩,對嗎?”
馮亥生點頭。
陳陽伸出手指,在文件上用力的點下:“每座道觀出一百萬,各地派出一位真人前往深山去祭奠。”
馮亥生繼續點頭。
這沒問題啊。
“我想問一句。”陳陽道:“究竟是去什么樣的地方,需要一百萬?而且是每座道觀拿出一百萬?”
“祭奠先輩,是我們這些后輩應該做的事情。”
“如果有人覺得,沒錢就去不了,行,那就別去,我去。”
“我一分錢不要。”
說這話時,陳陽就盯著解守郡看。
解守郡臉上笑嘻嘻,心里媽賣批。
你這是要把事情做絕啊。
這都是約定成俗的規矩,已經延續好幾年了。
怎么到了你這就不同意?
你是要把所有人飯碗都砸掉才開心?
馮亥生被他說的不知道怎么開口。
其實這筆錢他們不用出,會直接算在每年的補貼里。
他們只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各地的真人們,我們每年拿了錢,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他們是在展現自己的價值。
畢竟祭奠先輩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那些深山老林都是無人區,沒有信號,什么都沒有。
最多的就是妖。
普通道士進去,一旦碰見妖,下場很慘。
去的人,都是有風險的。
所以當初提出這個條件時,有人反對,但最后還是同意了。
反正也不用真的拿錢,只算是走個過場。
凡事就怕較真,偏偏他就遇見了陳陽這個愛較真的人。
馮亥生看向余靜舟:“靜舟真人,你怎么看?”
余靜舟道:“我同意玄陽的說法。”
馮亥生有點蛋疼。
陵山一共就四個真人,現在兩個不同意。
解守郡肯定同意。
因為他就是代表陵山去祭奠的人選。
他只能看向南崖:“南崖真人,你呢?”
南崖微笑道:“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不如今天大家先回去,改個時間再來談。”
馮亥生:“……”
兩個同意,一個墻頭草。
馮亥生知道,這事情有點懸了。
“玄陽真人,往年都是這樣的。”
“往年我還不是真人,今年我是,就不會這樣了。”
馮亥生道:“可是……”
陳陽道:“沒什么可說,如果因為錢不到位,就沒人去,那我其實挺開心的。什么時候祭奠先人這種事情上,居然也變成了骯臟的金錢交易?眼睛里只有錢的人,去不去有什么區別?”
“馮會長也不用擔心我們陵山沒人去,我剛說了,沒人去,我去。”
馮亥生看向解守郡:“解真人,你怎么看?”
解守郡微笑:“我覺得玄陽說的很有道理。”
“其實往年我就不同意收錢,但是其他地方收錢,陵山不收錢,反而顯得不合群了。”
“今年玄陽提出來,那咱們就不收錢,也順便把這個態度表明一下,讓其他地方都知道我們陵山的態度。”
“至于祭奠,不管有錢沒錢,我肯定都要去,這是原則,是底線。”
馮亥生頭很疼,他老油條一個,怎么看不出來這兩人明和暗斗。
不過只要意見統一就好,其他的他懶得管,也管不了。
“我出去一下。”
解守郡起身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拿著紙筆。
在桌子上伏案低頭,快速的書寫著什么。
幾分鐘后,他將寫好的內容遞給陳陽:“玄陽,你看看,我寫的可行?”
陳陽掃一眼,不禁笑了。
這是要把自己當成靶子。
紙上寫的內容,無非就是宣告大家,陵山決定今年不收錢了。
而不收錢的決定是陳陽提出來的。
意思是這個意思,不過寫的文字很巧妙。
明著是稱贊陳陽,暗地里則是告訴所有人,這事情是陳陽一個人干的,跟其他人沒關系。
陳陽也不在意這些東西,他反而希望傳出去讓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
他那天說要整頓道門的風氣,可不只是說著玩玩。
他是真的要整頓。
“解真人妙筆生花,寫的真不錯,馮會長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定稿公布吧,發布后和我說一聲,我幫你轉發。”陳陽笑著道。
馮亥生拿過來看了看,點頭道:“沒問題。”
會議結束,馮亥生出門時道:“玄陽真人,你來一下。”
兩人出門,來到馮亥生辦公室。
馮亥生望著他,抖抖手里的紙:“你真要這么做?”
陳陽道:“有問題嗎?”
馮亥生道:“這么做,會惹麻煩的。”
陳陽道:“我知道。”
他都能看得出來的麻煩,陳陽會不知道?
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唉。”馮亥生道:“玄陽,你我也算是老相識了,有些話我就不跟你避諱了。”
他點著紙:“這個公告一旦發布,對我肯定有影響,但這無所謂,畢竟按照流程辦事。但是對我的影響,相比較你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
“馮會長。”陳陽道:“從今年開始,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市道協,省道協,大小所有的會議,我都會參加。但凡是與今天情況相同的事情,你最好做好準備。”
馮亥生心里一咯噔:“玄陽……”
陳陽道:“馮會長,你了解我的。我做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徹底解決。這只是開始,所以請你一定要配合我。”
“我的目標是還道門一個清凈,該有的東西誰也不能拿走,不該給的,別人搶也搶不走。”
馮亥生忽然覺得,陳陽被冊封,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哪有什么絕對清凈。
各種狗屁倒灶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沒人愿意整頓,個人能力有限,根本也整頓不了。
“你想入省道協嗎?”陳陽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