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聽的有點暈乎。
既然很了不得,難道不是應該和他交好才對嗎?
“師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玄真望著還在說話的陸振國,說道:“97號,有很多能人異士,想在97號大放異彩,比道門弟子一躍成為真人,難度都不小。”
“陸振國此人,各方面都極為優秀……”
“你知道他今年多少歲了嗎?”
玄真話題轉的很突兀。
陳陽愣了下,不確定道:“四十歲?”
“五十八歲。”
“保養的真好。”
“他在擔任浙省部長之前,做了二十年的部長秘書。如果她愿意,二十年前,他就可以擔任市級的部長。”
“那他為什么不擔任?”
“知道他之前給誰做秘書嗎?”
“誰?”
“唐英。”
陳陽搖頭,一臉茫然,表示并不知道這人是誰。
玄真道:“唐英是上一任福州部長,后來擔任97號第一部長,再后來……死了。”
“怎么死的?”
“自殺。”
“真的是自殺?”
“嗯。”玄真點頭:“的確是自殺,這一點沒有疑問。但他是被逼死的,這一點也沒有疑問。”
“誰逼死的?”
“很多。”玄真搖頭道:“說不清楚,牽扯太多了,這是一筆糊涂賬。”
陳陽問:“那陸振國他……”
玄真道:“唐英死后,陸振國為他守孝五年,之后重入97號,從基層做起,到今天一共十九年。我說過,他能力很強,如果說,現在97號所有的部長里,誰最有資格沖擊第一部長,這個人,一定是陸振國。”
“最多二十年,也可能更短,他一定能擔任第一部長。”
陳陽還是不解:“這和我們有關系嗎?”
玄真道:“他重入97號很大的一個原因,是為唐英報仇。”
“唐英不是自殺的嗎?”
“沒人會無緣無故的自殺,沒有外力所致,他為何自殺?”
陳陽好似想到什么,問道:“逼死唐英的,有我道門的弟子?”
“嗯。”玄真點點頭。
這時,陸振國也已經說完。
晚宴開始。
陸振國穿梭在人群中。
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八點多鐘。
場中的氣氛不減,陳陽卻是感到無聊。
他面朝西子湖,望著湖對面夕照山上的雷峰塔。
今夜一輪圓月,恰好將這雷峰塔映照在湖面上,十分的清晰。
“不習慣這種場合?”玄真走過來,手里端著一杯茶水。
陳陽嗯了一聲:“這和我想象中的修行,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
陳陽仔細的想了想,卻又說不上來,他搖頭:“不知道。”
玄真笑道:“你以為,修行是什么?修行是打坐念經,也是入靜畫符,但也需要入紅塵練心。”
“你需要鑄就一身鎧甲,刀槍不入,方能視一切誘惑如無物。”
“你看他們,哪一個不是修行之人?”
“可你再看他們,哪一個又能與世俗徹底脫離?便是海域中的散修,深山中的苦修,也難以逃脫處事規則。”
“古人說的好,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人生在世,先學加法,再做減法。”
“人脈,關系,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即使真有超凡入圣的神仙,你覺得那就是期待中的烏托邦?”
“佛家講四大皆空,道家說順其自然,儒家稱天地合一。這類境界,自古至今,誰人能達?大部分都和你我一樣,是這塵世間一粒沙,最普通不過的一粒沙。”
“早點習慣,很快,你還要面對今天的場面。”
陳陽嗯了一聲,笑著道:“我哪有那么矯情,我就是隨口感慨一句。”
他指著對岸:“師兄,你說雷峰塔下面,真有白素貞嗎?”
莫名其妙的,他腦袋里突然浮現出老黑的模樣。
白素貞,該不會就是老黑白化的樣子嗎?
那可真是太叫人絕望了。
玄真不答反問:“白云觀中門有一顆大槐樹,法源寺也有一顆百年槐樹,你如果仔細觀察,很多名觀寺院,都有大槐樹。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槐樹屬陰,素有一樹一家之稱,輕易不能挪,挪了就死。古時候有人搬家,一定要剪一根槐樹枝隨身攜帶,死后受到指引,魂魄會回到祖地。”
“也因為這些原因,但凡有槐樹的地方,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聞。”
“很多道觀寺廟建前選址,如果那里有槐樹,一定是優選有槐樹的地方。然后倚靠槐樹四周建造道觀寺廟,而不是等到建成之后再種樹。”
“以道觀寺廟的氣,凈化槐樹,令老槐樹上纏繞的陰氣得到釋放。”
“你可以看做是鎮壓。”
陳陽定定的望著雷峰塔:“師兄的意思,雷峰塔……”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雷峰塔也是為了鎮壓。”
玄真點頭:“不過古人總喜歡把一些災難放大,把一些不好的事情美化。可能只是鎮壓一只大妖,故意弄出靈蛇報恩的傳說,這么做也是安撫民心。”
陳陽哦了一聲,問道:“那白云觀為什么建在市區?”
玄真道:“因為市區需要一座白云觀。”
“四九城,國運之地。”
“有時間你研究一下四九城的地圖,那是一條騰龍將飛的完整龍脈。四足便是四家寺院道觀,用來鎮運的方位。”
陳陽恍然。
時間一晃,便是到了九點鐘。
晚宴結束。
陸振國走過來:“陳真人,我為你安排了房間……”
陳陽道:“多謝,但是不必了,我今晚就回去。”
“今晚?”陸振國道:“那我送你吧。”
陳陽搖頭:“不用。”
“不要拒絕,你身在浙省,我自然要確定你的安全。”
陸振國很嚴肅。
連陳陽都能想到,讓明一給他安排兩個打手。
陸振國這個在97號做了幾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會在這一點上有所疏忽?
大部分人都留下,住在酒店。
也有少部分人,如陳陽,趁夜離去。
開車的是葛容,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行駛在公路上。
陳陽與玄真,坐在后排。
陸振國坐在副駕駛。
車子行駛很穩,一個小時后,車子駛出浙省區域。
“陳真人,今天與他們聊的如何?”陸振國問道。
陳陽道:“挺好的。”
陸振國笑笑:“如果97號有權利,我一定不希望你們起沖突,但是沒有權利。”
陳陽道:“陸部長有這份心就好。”
“部長。”葛容突然喊他。
“嗯?”
“路上,沒車。”葛容表情很凝重。
“哦?”
陸振國向前看了一眼,左右后方又看一眼。
此時不過十點多,這條高速公路,平時車來車往,就是凌晨,也有許多車。
這個時間,卻只有零散的幾輛車,加起來不到十輛。
這的確不對勁。
陸振國攤手向下,握住了刀柄。
這把刀,他隨身攜帶。
“開慢一點。”
“嗯。”
后面的陳陽玄真,也察覺到不對勁。
陳陽心里訝異,真有人要找自己麻煩?
因為一座道場?
“待會兒,不論發生什么事情,你們都待在車里,不要亂動。”
陸振國囑咐道。
而后拿出手機,剛要撥通電話,卻發現,沒有信號。
他瞇了瞇眼睛,不斷地向著高速公路兩旁掃視。
“呼呼!”
突然,外面有風聲詐起。
幾道身影,流星般踏空而來。
車內幾人皆是看見了。
陳陽瞳孔一縮:“大宗師!”
能夠預空而行,至少也是筑基,甚至更強。
畢竟,就算是筑基,也只能短暫御空。
陳陽看清,來者有五人。
“轟!”
一道劍光,從一人手中斬出,直劈轎車。
劍光斬下一瞬,陸振國破窗而出,迎著劍光一拳砸出去,將劍光砸的粉碎。
陳陽幾人踹開車門下車,望著面前已經落地的五人。
這五人,臉上佩戴面具,但衣著卻是一眼就能分辨。
兩個穿著僧衣的光頭,三個穿著道服的長發男人。
玄真低聲道:“不一定是佛門和道門的人。”
陳陽嗯了一聲。
若真是佛門與道門,怎么可能把身份透露的如此明顯?
但也說不準,也有可能,對方就是拿捏了他們這份心理,故意為之。
“陸振國,你也在?”
“你要保護這小子?”
一個光頭說道。
陸振國持刀,冷聲道:“這里是浙省地界,要么滾,要么死!”
光頭哈哈大笑:“陸振國,你好自信啊,你只有一個人,也敢大放闕詞?”
陸振國不語,揚刀指向他們,一層凝練的刀芒匯聚刀刃之上,隔著數十米,都能清晰感受到刀芒上所攜帶令人心顫的鋒利殺氣。
“當我不存在么?”陳陽忽然說道。
五人一愣,旋即大笑:“陳玄陽,你今天難逃一死。”
“你們也是。”陳陽取出骨劍,輕輕一蕩:“一個都跑不掉。”
玄真一頭黑線:“別亂來。”
此行他什么都沒帶,只有一雙鐵拳。
何況就算帶了武器,也不可能干的過這五人。
“陳真人,你們待在那里不要動。今日有我陸振國,誰也不能傷害你們!”
話落,他已經沖了上去,一道刀芒直接斬出。
“讓我來領教陸部長的厲害!”
光頭握著劍迎上,另外四人則是繞到陳陽這里。
刀劍相碰,只聽“噗”的一聲,那光頭竟然被劈飛出去。
那四人回頭,看見這一幕,睜大眼睛。
陳陽也是一驚,陸振國這么強?
陸振國已經調轉身形,又一刀劈來。
“速戰速決!”
四人沒想到陸振國這么猛,不敢小覷,直接就對陳陽出手。
陳陽舉起長劍,高聲道:“以吾之名,召喚!”
對方滿眼警惕,動作頓了頓。
他們可是清楚,陳陽靜通數種秘法。
但秘法也需要時間。
可卻從來沒聽說,陳陽還懂得什么召喚?
“出來吧!”
陳陽大喝一聲,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幾人大怒:“耍我!”
“轟!”
卻在這一刻,一道恐怖的劍氣直接從黑暗中出現,斬向他們。
緊跟其后的是兩道身影,眨眼來到陳陽跟前。
其中一道身形格外龐大,只以一雙鐵拳,向著他們攻擊去。
呂卿爾持劍站在陳陽身旁,臉色鐵青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丟過去?”
“咳咳。”陳陽道:“這不是為了拖住他們么,萬一你們離我太遠,過來也要時間啊。”
玄真松了口氣,原來有人保護陳陽。
陳陽看著被陸振國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的和尚,問道:“呂宗師,陸部長什么實力?”
呂卿爾道:“與我相比,怕也不差。”
“比你還厲害?”陳陽驚了。
呂卿爾黑著臉道:“我說的是與我相差不大。”
“他再厲害,也只是武修,我道家真法,可撼天動地,哪是他武修可比?”
他看向戰場,凝眉道:“這五人,恐怕是邪修。”
“你一死,道場就是無主之物,到時候很麻煩。”
陳陽道:“無主之物也輪不到他們吧?”
呂卿爾搖頭:“既然是無主之物,誰都可以說是自己的。”
陳陽問:“有沒有可能,真是佛門所為?”
“應該不會。”呂卿爾道:“四家都有底線,這種沒有底線的事情,只有邪修做的出來。”
“哦。”陳陽點點頭,喊道:“陸部長,孫道長,別殺光了,留活口!”
下一秒。
陸振國一刀劈出,直接將一人左臂斬斷,繼而一刀捅入心臟。
陳陽看的震驚。
以一敵二,竟然還能斬殺一人。
而另一個光頭,則是趁機就要跑。
陸振國反手一刀,長刀飛過,從光頭身后貫穿,將他插在公路地上。
他看了一眼與孫道長相戰的三人,此刻也是處于絕對下風。
而后向著那人走去。
陳陽道:“這些人,這么弱?”
能夠御空,至少也是筑基。
怎么在陸振國面前,卻像小雞仔似的不堪一擊?
若邪修都是如此垃圾,哪里還能造成什么威脅?
“他們低估了陸振國。”
玄真道:“恐怕,陸部長已經接近冰肌玉骨。”
呂卿爾嗯了一聲:“與我差不多吧。”
陳陽很懷疑的看他一眼。
陸振國走到被釘在地上的光頭,踩住他的身體:“邪修?”
“呵呵,陸振國,你藏得真深吶,你絕對不止筑基……”
“你們的基地在哪里?”陸振國腳上發力,將他左肩胛骨直接踩碎。
光頭臉色痛楚,卻絲毫不示弱:“要殺就殺吧。”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陸振國道:“你不說,我也能查到你的身份。你最好祈禱自己沒有妻兒,否則我會一個一個全部殺了。”
光頭臉色突變:“陸振國,你是97號……”
“那又如何?”陸振國冷漠道:“與國有威脅者,皆可殺!”
“陸振國!”
“說!”
光頭死咬牙齒,許久,說道:“江郎山泉井村,有兩人。”
陸振國記住這個地方,又問:“四家可有同黨?”
“沒有。”
“那就在下面等著與你妻兒團聚吧。”
“陸振國,我已經說了,你不守信譽!”
“與你一個邪修,有何信譽可守?給我一個名單,我保你妻兒雙全。”
“你!”光頭憤怒。
但此刻不如人,他心里憤怒也無法改變局面。
陸振國靜靜與他對視,終于,光頭受不了這股壓力:“我說!”
“法源,你豈敢說!”
與孫道長大戰的一人,對這邊怒吼道。
“嘭!”
他一分神,孫道長一拳轟在他的身上,他胸前骨肉都塌陷幾寸,鮮血狂噴。
三人聯手,都完全不是孫道長的對手。
法源已經顧不了這么多,他很快說出幾個名字。
陸振國將其全部記住,而后抬手揮刀,一刀將他頭顱斬落,沒有絲毫的遲疑。
他自然不會全信此人的話。
這些名字,他還需要調查。
他回頭,便見孫道長又解決一人。
最后一人,見勢不妙,手捏法訣,身體化作一道青煙,瞬間消失。
孫道長看了一眼,沒有去追。
“土遁?”陳陽驚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五行盾法。
“多謝道長出手相助。”陸振國感謝道。
孫道長嗯了一聲,回到陳陽身旁。
陸振國挺意外,想不到江南道門如此看重陳陽。
一般人可沒有他這樣的待遇。
“陳真人,今日多謝。”陸振國繼而感謝陳陽。
陳陽疑惑,陸振國笑道:“我剛剛得到了一份名單,就是不知道真假。”
呂卿爾問:“有哪些人?”
陸振國搖頭:“抱歉,這不能說。”
“理解。”
呂卿爾也知道自己不該問。
陳陽玄真,乘坐另一輛車,由呂卿爾二人護送回去。
路上,呂卿爾問:“玄陽,你跟我說實話,這座道場,是怎么來的?”
陳陽嘆一聲,說道:“好吧,我說實話,其實這座道場是神仙賜給我的。因為我對道門的貢獻太大,所以特地送給我的。算是對我的一份認可吧。”
他知道,呂卿爾是想問,他是怎么建設的。
可他怎么知道啊。
“算了,看你也不會說。”呂卿爾根本不信他的鬼話。
陳陽攤攤手,我實話實說,不信我能有什么辦法?
回到陵山,兩人尋了個好位置坐下修行。
玄真也去了柴房休息。
陳陽回到屋子里,還沒坐下,手機就響起了。
“有沒有受傷?”金圓打來的。
“沒有。”
“沒有就好,你的擔心,的確不是多余的。”
他心有余悸。
還好陳陽主動提起,要不然,他都沒想到,應該給陳陽安排人手保護。
金圓道:“道協明天就會對外承認陵山道場,另外,明天晚上,四家會談,確定道場分配事宜。你明早就過來。”
“好!”陳陽問:“在哪里?”
金圓道:“陵山飯店。”
“我明天過去。”
掛掉電話,陳陽握了握拳頭。
他以為,具體的分配事宜,還要繼續等下去。
看來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金圓他們也不想等下去了。
陵山道場一日不對外公布承認,今晚的情況就還會發生。
而一旦道門對外承認,道場分配,也將同時進行。
同時他也清楚,道門六座道場,以他陵山道場為最弱。
佛門儒教江湖門派,恐怕都是要將第一個目標對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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