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人,不要出去!”
武明從外面沖進來,低聲而急切的喊道。
陳陽剛剛將最后一個人治療完畢。
他聽見外面的動靜了。
不知道什么野獸的吼叫,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但他沒管。
這里是白族的道場,天塌了也有白族的人頂著。
可接著他又聽見咻咻咻的聲音,像是有人拿著劍揮來揮去的比劃著。
現在武明沖進來,一臉的緊張。
這讓他更迷。
“怎么了?”
“出事了。”
武明臉色凝重,說道:“有人在攻擊白族,外面現在很危險。”
陳陽驚訝道:“什么人?膽子這么大的嗎?”
“不清楚。”
“走,出去看看。”
“陳真人……”
他還是沒能攔住陳陽。
洞口。
陳陽看見道場上空,不斷的有著一把把長劍,在空中飛來飛去。
時不時的,還能夠聽見一道道“鏗鏘”的金鐵交擊聲從別處傳來。
“御劍?”
陳陽快速四處掃視,并未見到御劍之人。
可以看見的,這些劍至少有十多把。
如果是十多個人同時御劍,那么尋常的開竅境就可以做到。
如果是一個人,同時御十多把劍,那就很可怕了。
“這是私人恩怨吧?”陳陽問道。
武明搖頭:“不清楚。”
“陳真人,你待在山洞里不要外出,我先去找白小姐問一問情況。”
他不知道白族遇見了什么麻煩,也不知道動手的是誰。
但白族是什么地位?
敢如此明目張膽,直接出手,絕不會是一般人。
陳陽站在洞口,有些蛋疼。
他拿出手機,已經沒電了。
連時間都看不了。
看著灰蒙蒙的天,他估計這會兒應該能有八點多鐘。
現在下山,趕回去,中午的時候應該能到三臺山。
陳陽盤膝坐在洞口,望著那像大網一樣,絞殺遠方的長劍,忽然有一種很不對勁的感覺。
人呢?
白族這么多人,可是人呢?
十幾把劍能對付多少人?
白族可是有數百人啊。
怎么會這么安靜?
“陳真人!”
遠處,武明的聲音飄進耳朵里。
他刻意將聲音壓低了,腳下輕盈,鞋底沾水一觸即發,快速的走過來。
“跟我走。”
“到底怎么回事?”
看著他緊張不已的表情,陳陽心里愈發好奇。
武明道:“我剛剛去找白小姐,他們所有人都中毒了,躺在屋子里,山洞里,昏迷不醒。”
“是下毒的那人來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下毒的人,手段簡直逆天。
他無法想象。
那人是如何將毒擴散整個白族道場。
更不敢相信,白族中許多實力高強的族人,在這毒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下毒?”陳陽問:“你不就是要找那個人嗎?”
武明道:“我是要找他,我還要殺了他!但你與此事無關,我不能讓你也受到牽連,等我將你送下山,我就回來!”
他格外堅定。
他尋找此人,很多年了。
但這么多年,都沒有取得一絲絲進展。
現在,終于找到了。
那人,現在一定就在道場。
他絕對不能放過!
“去那邊看看。”陳陽沒有離開。
得知白族所有人都中了毒,他就知道,今天,自己離不開了。
他覺得白族很幸運。
如果不是運氣好,今天自己剛好在,他們白族,估計得死絕了吧。
那個下毒的人也是夠狠的,一個都不放過。
“陳真人……”
“別擔心我,這毒對我沒用。”
他向著那處走去,靠的越近,越是能夠感覺到,那些飛劍的凌厲。
“轟!”
一道熾烈的刀芒斬出,劈飛兩把劍。
但那兩把劍劈飛不久,又折返飛了回來。
陸振國眉頭幾乎擰成了一股繩。
這劍陣,強大的匪夷所思。
簡直讓人感到絕望。
他們接近百人,卻被十幾把劍給困住了。
而且,每個人都身負重傷。
陸振國、王熹等人,受傷最是嚴重。
衣服早已經被割裂,布條一樣的掛在身上。
身上到處都是劍痕,到處都是淋漓的鮮血。
他們憑著過人的毅力,才得以堅持到現在。
最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是體內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毒。
那種毒,正在蠶食他們的身體。
他們必須分出一部分心神,控制著真氣,去抵御這些毒。
“陸部長?”
陳陽驚訝。
陸振國竟然在這里。
那些劍,什么情況?
連他都解決不了?
剛剛那一刀,強悍如斯。
可就是這樣的一刀,竟然都不能斬斷那些劍?
他當初可是一刀就斬了一個筑基的邪修啊!
“這劍……”
陳陽開始觀察這些飛劍。
也再一次的,在四周搜尋,依舊沒能找到御劍之人。
“這什么玩意兒?”
他也沒見過劍陣。
“劍陣!”武明語氣凝重。
“劍陣?”陳陽眼睛一亮。
武明道:“陳真人,你下山吧。那下毒之人,實力,有些恐怖。”
正在應付劍陣的數十人,他認識許多。
這其中,單單是筑基修士,就有不少。
然而,連筑基修士,在這劍陣之下,都顯得如此不堪。
可見,施展出劍陣的那人,究竟有多么不凡。
陳陽袖中的手掌,暗自握緊。
隨時都準備施展圣人之光。
他以為白族很安全。
何況,這里還是道場。
誰想到,竟然這么危險。
自己這才來的第三天,就出現這種事情。
“靠邊。”陳陽忽然說道。
“陳真人……”
“靠邊。”陳陽望著那十多把劍,望著已經受傷的許多人,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陳真人!”
陸振國看見他了。
與陳陽看見他一樣,他看見陳陽,也很意外。
他怎么會在這里?
但下一秒,他立刻喊道:“離開!不要待在這里!”
其他人向著陳陽看了一眼,并未多在意。
他們自身都難保,哪有功夫去關心陳陽。
“咻!”
突然有兩把劍,調轉方向,朝著陳陽與武明射來。
武明臉色一變,從腰上取下拂塵,一副備戰的表情。
“躲開!”
陸振國大喊一聲,舉起刀就劈來。
陳陽看著不斷在視線中放大的兩把劍,一動不動。
落在外人眼中,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又像是嚇傻了。
“嗡”
忽然,這兩把劍,在空中輕輕的一顫,停在了陳陽身前半米處。
陸振國一刀尚未劈下,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接著,陳陽伸手。
長劍,極其聽話的,飛來陳陽面前,落在他的手中。
兩把劍疊在一起,被陳陽隨手插在了腳下的泥土之中。
武明呆愣的看著他的動作。
陸振國手中的刀,舉過了頭頂,懸著,臉上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是自己看錯了?
這兩把劍,與攻擊自己的劍,并不是同一把?
明明那樣厲害的劍陣,怎么到了陳陽面前,這么的聽話?
“來。”
陳陽輕聲喚了一句。
剩余的十幾把劍,猛地一頓。
繼而,全部向著陳陽飛來。
數十雙眼睛,齊齊的順著長劍的軌跡,一路看向陳陽。
那讓他們感到無能為力,甚至已經做好重傷、死亡準備的劍。
此刻,一把把劍,有條不紊,飄懸在陳陽的面前。
然后就看見,這些劍像是聽話的孩子,被陳陽隨手的插在腳下。
這讓他們感到很疑惑,不禁開始自我懷疑。
這么簡單的嗎?
可是為什么,他們應付起來,那么的吃力?
陸振國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探尋之色。
“多謝道長出手相助!”一名武協的中年人抱拳,全身是傷的感謝道。
其他人也紛紛道謝。
但每一人,都狼狽不堪。
陳陽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說道:“你們中毒了。”
眾人臉色一暗。
是啊,他們中毒了。
剛剛就已經察覺出來了。
“去山洞里好好休息,不要亂走動。”
陳陽打算先將那個下毒的家伙給找出來,解決掉。
這人手段非常,必須得先將其解決。
“休息?”一人自嘲笑道:“是啊,我們現在,只能等死了。”
陳陽皺眉,沒有說什么。
“我四處轉轉。”
陳陽不會看著他們死的。
但也沒有現在就說救他們。
一是沒這個心情。
其次,他很清楚。
就算自己告訴他們,自己可以救他們,他們也不見得會信。
“道長,你最好不要到處亂跑,這里很危險!”有人提醒道。
陳陽嗯了一聲,繼續向前。
說話那人,面有不悅。
武明則是跟了上去。
“這道長是什么人?怎么會在這里?”
“沒有見過。”
“他很厲害,能這么輕松就將劍陣解決,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大家猜測他的身份,一時間都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
“先去休息。”陸振國說道。
他們必須得想辦法離開這里。
但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康庭等人,此刻恐怕已經將道場外面包圍住了。
他發現,自己唯一能夠指望的,好像就是陳陽。
從陳陽剛剛的表現來看,就算是白青山,都不如他。
那可是劍陣啊。
就那么輕松的解決了。
這實在不可思議。
“噗!”
突然,陸振國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刷一下更白了。
其他人,也接二連三,不斷的噴血。
他們感覺眼前一片眩暈,發黑。
身體劇烈的搖晃,整個人的意識都在快速的模糊著。
陳陽離開不過兩分鐘,數十人,已經全部的躺在了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而陳陽,此刻與武明,已經來到了道場大門處。
“那是什么?”陳陽看著躺在道場大門處,這條巨大的青蛇,驚訝不已。
“白族長?”
武明也不是很確定。
他還從未見過白青山的原形。
這條巨大的青蛇,好像受傷了。
他的身體下,有很多的鮮血,鱗片也脫落許多。
他的氣息很微弱,雙眼緊閉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死去。
陳陽走過去,靠近了,頓時感覺到強烈的死氣。
“好重的傷勢。”
他簡單檢查后,震驚不已。
一共十七把劍,貫穿他全身,把他以這種蜿蜒盤踞的姿態,釘入地面。
這些劍,正在蠶食他的生命,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陳陽抬頭,朝著道場之外望去。
那里空無一人。
走了?
陳陽皺眉。
有點,不合邏輯。
對方既然有能力下毒,將白族數百人都毒倒。
更是有能力,施展劍陣,連陸振國等人都不是其對手。
眼下這條青蛇,十有就是白族長,同樣不是那人對手。
在這般極大優勢下,他為什么不將白青山徹底擊殺再走?
陳陽心中存疑,圍著白青山繞了一圈,忽然取出令旗,向著大門走去。
他將令旗,插在大門上。
然后返回走來。
“白族似乎遇見了了不得的對手,武真人,我不覺得你會是那人的對手,我勸你,還是不要找死了。”
那人可不僅僅是會下毒。
除了下毒,實力也頗為不弱。
武明怎么和人家斗?
簡直就是送人頭。
武明默不作聲的點頭。
“等我一下。”陳陽走到白青山的身旁,抬腳,在地上輕輕地一跺。
“噗噗噗!”
腳掌跺地的力量,將貫穿白青山身體的長劍,瞬間反震而出。
他抬手一攬,便是將這十七把劍收疊起來。
但白青山還是昏迷不醒。
“傷勢不輕。”陳陽有些犯了難。
這種傷勢,光憑銀針,不能將其全部治愈。
必須得配合著藥材才行。
可現在白族連個能說話的族人都沒有,誰給他去抓藥?
“武真人。”陳陽道:“看著大門,有人出現和我說。”
“你這是……”
“救人。”
陳陽沒廢話,取出銀針,便是對著他巨大的身軀插了下去。
一根根銀針不斷的插入蛇身之中。
足足兩個多小時,陳陽才停下。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這兩個小時,武明就沒有放松過。
他一直盯著大門方向。
生怕,那里會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好了,你在這里看著他,我去抓藥。”
“我陪你去。”
“不用。”陳陽指著大門:“有令旗,沒我的允許,誰也進不來的。”
武明望向令旗,對他所說之話,有一些存疑。
一面三角令旗,能擋得住那種人物嗎?
陳陽沒有過多解釋。
他轉身走入道場,向著山洞的方向走去。
道場具體哪里有藥材,他還不清楚,得去問問那些被自己救治的白族人。
然而,就在他回到來時的路上時,看著躺在地上的陸振國等人,忽然有一種想轉身下山的沖動。
這特么的。
就這么弱雞的嗎?
你們能稍微多撐一會嗎?
不僅有白族幾百個中毒的族人,又多了這大幾十個人。
門口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白青山。
他是又當爹又當媽,壓力大的頭發都快掉光了。
這一天,下午。
一個消息,從武夷山,不脛而走。
青蛇妖族,全族斃命。
有邪修十多人,里應外合,踏滅青蛇妖族。
有儒教大師康庭,以及道門、佛門、武協等諸多真人、高僧與大師,付出生命以及重傷的代價,將那些邪修,全部擊殺。
這個消息,就像是一顆魚雷,突然在平靜的湖水中引爆,帶起了軒然大波。
遠在三臺山。
陵山孔廟弟子,曹云。
此刻,曹云剛剛抵達三臺山。
他臉上的肌肉就像失去控制一般不斷變化。
他一路向著道場狂奔,沿途路過道門上千人時,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很古怪的表情。
然后沖進了道場。
十分鐘后。
道場,議事堂。
“啪!”
薛天然手里的茶杯,突然跌落,砸在地上粉碎,茶葉和水濺在衣服上,他全然不關心,而是死死地望著曹云,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陳玄陽是邪修?你,你確定?”
“我確定,肯定,一定!”
曹云同樣緊張,就算他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好幾個小時,依舊緊張,激動。
他道:“是康庭大師親口說的!”
康庭大師,親口所說。
他們,對視著,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外,激動,以及…慶幸。
他們從未想到過,事情,最終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