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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 劉元基,猴子

  一層淡淡的威勢,從令旗中飄蕩而出。

  “嗡”

  柳山遺看著懸在身前,瘋狂顫動的鎮山釘,有些愕然。

  緊接著,他感受到了那股威勢。

  十分不易察覺,但確實存在。

  他凝神感受,這股威勢是從陳陽的身上傳出來的。

  “他到底是哪座山關的靈修?”

  若陳陽真是靈修,且他自己也知道。

  那么,必然是擁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

  為何靈修能夠一人鎮壓一座山關?

  因為靈修轉世之前,便是一尊強大的靈物。

  那些大前輩們,尋找鎮壓山關的靈修時,是看中這些靈物的強大,或是潛在的強大。

  凡是被選中的靈物,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并且,大前輩們也會給予這些靈物法器,或是修行的道法。

  而轉世之后的靈修,一旦覺醒了記憶,便等于獲得了一份強大的傳承。

  這份傳承,才是最令人眼紅的。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大家族,或是道觀寺院,一旦認為門中弟子有可能是靈修,便悉心保護。

  而且,是絕對不會讓其身份暴露。

  他感受這股淡淡的威勢,連鎮山釘這般法器,都受到影響。

  他能清楚的從鎮山釘上感受到,鎮山釘,害怕了。

  忽然。

  柳山遺聽見了呼聲,議論聲。

  他尋聲看去。

  是南臺上的那些人發出的。

  他看見被陳陽斬成重傷的林平海三人,正站起來,站在南臺上,對著自己揮手。

  他看見三人臉色急切,嘴巴張翕,卻聽不見他們說什么。

  終于,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千米而已,他怎么會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心臟跟著一顫,柳山遺呼吸有些喘重。

  一層陰影籠罩這片山林,數十米外,是陰影與太陽的分割線,十分明顯。

  他一點一點的抬頭,當他看見頭頂上空,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巨大身影時,整個人如墮冰窖。

  這道虛幻身影,身披神甲,身懸半空,如神仙臨世。

  他雙眼緊閉,雙手抱著一桿紅纓長槍,宛如一尊戰神,時光流逝,他卻亙古不變。

  那股令人心悸,感到壓迫的淡淡威勢,正是從這身影之中傳出來的。

  柳山遺久久無言,一度呆愣在原地。

  崆峒山,八臺九宮十二院。

  所有弟子,此刻全部從屋內走出來。

  身在不同地方,望著同一個方向。

  山中的大妖們,從修行中睜眼,走出山洞,望著天空中那個巨大的身影,雙眼流露出恐懼和敬畏。

  他們紛紛將身子壓低了,以表恭敬。

  崆峒山群山,有幾個蒼老的身影,或是修行,或是小憩。

  卻都在這一刻,放下手里的事情。

  他們看見那個身影,第一時刻動身,向那處趕去。

  “咕嚕”

  南臺上,有人咽著口水。

  “那是什么東西?”林平海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

  金圓幾人,目中神采奕奕。

  第二次了。

  這是他們第二次看見這位大仙。

  上一次,還是在穹山。

  應對山中那頭野豬王與豹王。

  對付那兩位大妖,顯然大材小用了。

  激動之余,他們也感到緊張和擔心。

  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的陳陽,可不是當初的陳陽。

  金圓很明白,陳陽說著是為他們出手。

  但事實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玄真的死。

  玄真的死,讓陳陽心里的怒火被激發。

  林平海的舉動,只是一個導火索。

  只能說他太倒霉,恰好觸到了陳陽的眉頭。

  而陳陽,又恰好擁有可以踩他的實力。

  柳山遺心里有一種日了狗的感受。

  他已經猜到了,陳陽施展的,恐怕是類似請神術的一種道法。

  可是這一類道法,是需要開壇做法,才能請神的。

  這小子,沒有開壇做法,什么也沒做。

  怎么就請來了?

  而且,拜山而已,至于如此嗎?

  他此刻很難受,被卡在中間,進退兩難。

  他皺了皺眉,屈指輕彈,鎮山釘便是射向陳陽。

  一根根銀針飛射而來,在陳陽面前半米停下,不能寸進半步。

  柳山遺一顆心頓時又是一沉。

  而這時。

  有幾個身影,從遠處而來。

  “嗯?柳山遺?”

  他們看見柳山遺,微微有些詫異。

  旋即看見陳陽,以及飄懸不動的鎮山釘,還有天上那尊巨大的身影,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一個大和尚,默默站在樹冠上,也不上前。

  他只是來看看發生了什么。

  有兩個道士打扮的老人,問道:“怎么回事?”

  柳山遺想說,但又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實在是太丟人了。

  沉默不言的陳陽,手里的令旗,已經灌入了足夠多鮮活的鮮血。

  他微微抬首,說道:“拜山。”

  “拜山?”

  幾人一怔。

  旋即臉色一黑。

  也是這時。

  天空上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時,有神威涌現。

  眾人看去,在那眼神之下,幾乎要窒息了。

  即使是剛剛趕來的這些人,胸腔內一顆心臟,也在瘋狂跳動,難以平靜。

  “東營將九夷軍,張基清,拜見上師。”

  巨大的身影開口了,滾滾聲浪,四周草木都被這股聲浪壓折了。

  一股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的襲來。

  眾人只覺全身一緊,雙腳灌鉛一般,難以動作。

  壓力最大的還是柳山遺。

  雙肩仿佛承受了一座巨大山峰,讓他寸步難行。

  下方被三清鈴聚攏而來的群妖,也在此刻,紛紛拜伏在地。

  陳陽看著面前的鎮山釘,伸手將其抓住,然后當著柳山遺的面,盡數收入了袖中。

  柳山遺怒聲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陳陽瞥他一眼,眼神嘲弄:“我的血,可不能白流。”

  他輕易不敢施展令旗,這是他第二次施展。

  就算是他,也不敢說,施展了,就一定能成功。

  這么多鮮血灌入令旗,才將張基清請出來。

  可是請出來了,有什么用?

  他是拜山不假,但又不是要殺人。

  難道要他把柳山遺殺了?

  既然除了壓制,什么都做不了,若不收點東西做利息,他豈不是做無用功?

  柳山遺老眼發紅,鎮山釘是他從師傅手里繼承下來,蘊養數十年的法器。

  哪一個超脫大宗師的修士,手里沒幾件鎮場子的法器?

  有人專修道法,有人專修法器。

  柳山遺道法一般,但架不住法器牛逼。

  鎮山釘就是他吃飯的家伙。

  毫不夸張的說,沒了鎮山釘,他整體實力,至少得下降三個層次。

  “給我!”柳山遺壓住怒氣,沉聲道:“這事情,我不管了。”

  “你管得了嗎?”陳陽毫不掩飾對他的譏諷。

  打不過就說不管了,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那兩個老道長見如此,心底驚訝這道士小小年紀就這么厲害,但還是站出來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道友,將法器拿出來,有什么事情,我們坐下好好說。”

  陳陽道:“跟你們不相干,別多管閑事。”

  兩人皺眉:“同為道門,何必如此?”

  “嗡嗡”

  上方空氣開始震顫。

  張基清突然揮動手中長槍,猛地將槍柄砸下,巨大的槍柄碾斷了十幾棵大樹,令大地晃動。

  同時有一股恐怖氣勢瞬間暴漲。

  柳山遺,以及另外幾人臉色狂變。

  “撲通!”

  在這股威勢之下,他們承受不住的身子一彎,雙膝也隨之彎曲,砸跪在地上,面容驚駭。

  陳陽居高臨下,看著被迫跪下的幾人,說道:“東西,我拿了,有意見嗎?”

  柳山遺幾人敢怒不敢言。

  張基清持槍當前,他們毫不懷疑,只要他們敢說半個不字,下一秒,張基清的長槍就會劈在他們的身上。

  “哼!”

  陳陽哼一聲,仰望偌大崆峒山,冷笑道:“這就是道門第一山?”

  而后長袖一甩,向著南臺前去。

  他回到南臺,眾人看他眼神,都有些忌憚。

  陳陽看著被抱上來的師兄的尸體,眼神微微暗淡。

  南臺鴉雀無聲。

  就是趙冠等軍部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有著極其古怪的神色。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陳陽拜山的事情,將傳遍整個道門。

  而他的名字,也將會闖出江南,被世人所熟知。

  但,絕不會是什么好名聲。

  崆峒山是什么地方?

  華國道教第一山,三教共融第一山。

  曾經黃帝問道廣成子的洞天福地所在。

  拜山這種行為,發生在任何地方,也不該出現在崆峒山。

  可今天,切切實實就發生了。

  陳陽若是敗了,外人最多說一句不自量力,嘩眾取寵。

  可是他贏了。

  三位大宗師不能承他一劍。

  幾位大前輩,被他逼的下跪。

  這種行為,會直接給他打上大逆不道的標簽。

  陳陽走到尸體前。

  李遠山抱著玄真的尸體,一旁的婦人,應該就是玄真母親。

  霍水仙跪坐在一旁,妝容哭花了。

  她的確很喜歡師兄。

  “給我。”陳陽說道。

  “陳真人……”

  “叔叔,把師兄給我。”陳陽補充了一句:“他還活著。”

  李遠山幾人愣住了,呆呆的看著他。

  這一句“他還活著”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

  玄真已經死了。

  就在他的懷里,身體沒有溫度,胸膛的鮮血已經流盡,死氣沉沉。

  他當然希望這是假的,但他必須接受現實。

  他已經接受了現實,陳陽卻說出這種話。

  是故意給自己希望?

  還是安慰自己?

  他忽然很惱怒,哪怕面前這個年輕道士,展現出非凡的強大,他惱怒依舊難掩。

  “陳真人!”

  “相信我。”陳陽認真而嚴肅:“師兄還活著,他沒有死。”

  李遠山堅持的憤怒有那么一瞬間,動搖了。

  他低頭看著玄真,好像下一秒,玄真的眼睛就會睜開。

  “他真的……還活著嗎?”

  “是的。”陳陽道:“給我。”

  李遠山最終還是把玄真交給他。

  或許,自己的兒子真的沒有死。

  他是玄真的師弟。

  每一次和玄真見面,總能從他口中聽見關于陳陽這個名字。

  從兒子的語氣和神態,他能看出來,他們師兄弟的關系非常好。

  陳陽抱起玄真,將靈氣放在玄真的身上。

  然后對明一幾人道:“師叔,我們下山吧。”

  他們向著山下走去。

  南崖身首分離的尸體,躺在光滑的地板上。

  眾人目送他們下山。

  張基清護送陳陽一行人下山。

  一個小時之后。

  張基清龐大的身影,才回歸于虛無。

  他們走了。

  柳山遺幾人,站在山林里,臉色黑的可怕。

  “他叫陳玄陽。”柳山遺說道:“來自江南。”

  另外兩人嗯了一聲,什么也沒說,轉身沒入林中。

  他們就不該出現。

  柳山遺望著山下方向,攥緊了拳頭。

  這個該死的東西,奪走了他的鎮山釘!

  但不幸中的萬幸,三清鈴還在他手里。

  他竟然有一種僥幸。

  這讓他更加憤怒。

  他一個超脫大宗師的存在,竟然會有僥幸的感覺?

  被搶了鎮山釘,沒搶他三清鈴,他竟然會覺得,這還不錯???

  下山路上,陳陽法力快速消耗。

  離開崆峒山,他立刻回頭看去。

  柳山遺他們沒有追來。

  他們不是南崖,不可能想得到自己原來是外強中干。

  這么看,南崖死了真的是一件特別值得賀喜的事情。

  “陳真人。”

  后面有人喊道。

  軍部的副統領快步走過來。

  陳陽問:“何事?”

  副統領道:“陳真人要去哪里?趙統領吩咐我,省內陳真人有任何需求,軍部無條件配合。”

  陳陽道:“我要回陵山,現在就回,如果可以,請為我安排。”

  副統領道:“這只是小事,請陳真人跟我來。”

  他又看向明一幾人:“這幾位……”

  陳陽道:“都回去。”

  “好。”

  副統領帶他們走到山下,軍部的人都在這里。

  他們上了一架直升機,立刻前往軍部。

  一個半小時后,直升機落下。

  然后換乘車輛,前往機場。

  一路上綠色通道大開。

  五個小時之后。

  他們抵達陵山機場。

  又一個多小時,陳陽一行人回到了陵山。

  而距離玄真死去,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

  這八個小時,讓陳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他一時間都有些真假難辨。

  “住持住持,你終于回來啦。”

  剛走進山中,便有一群動物圍了過來,繞著陳陽嘰嘰喳喳。

  旋即看見陳陽懷里抱著的玄真,一頭野豬好奇道:“住持,這位道長怎么了?”

  陳陽擠出笑容:“睡著了。”

  “我有點事情,先上去了。”

  然后加快腳步,向著山上走去。

  山頂上。

  道觀外面,有一個身影,走來走去。

  老黑和大灰趴在道觀門前,望著這個光頭身影,一臉煩躁。

  “臭和尚你能不能別轉了!”老黑一臉的不耐煩。

  和尚是劉元基,這貨今天一早就上山,要找陳陽。

  他知道陳陽不在山上,但不知道陳陽去哪里了。

  他先去了上真觀,月林他們死活不肯告訴自己,陳陽究竟跑哪里去了。

  他差點就把上真觀給掀了,要不是打不過陳無我他們的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劉元基無視老黑的叫聲,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轉來轉去,嘴巴里一直重復一句話。

  “臭和尚瘋了吧?”老黑趴在地上,也不知道這和尚到底犯什么毛病。

  這時,陳陽一行人從山下上來。

  看見突然回來的陳陽,老黑和大灰滋溜一下爬了起來。

  “師父!”

  他們叫喚著。

  劉元基看見有人上山,見是陳陽,直接跑了過去。

  剛靠近,被陳陽一手撥開。

  “玄陽,我有事……”

  沒說完,就看見他懷里抱著的玄真。

  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強忍著煩躁,說道:“你先忙。”

  他有事情找陳陽,而且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至少對他自己來說,非常嚴重。

  這種嚴重的程度,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節奏。

  出事之后,他第一反應就是來找陳陽。

  因為他苦逼的發現,除了陳陽,自己身邊竟然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回到道觀,陳陽把玄真抱緊臥室,放在床上。

  然后除了臥室,對明一幾人道:“師叔,我要為師兄療傷,你們先好好休息。這段時間就不要下山了,如果有人來找我,告訴他們我在閉關,誰都不見。”

  “玄陽……”明一喊住他,遲疑道:“不要勉強。”

  陳陽擠出笑容:“師兄沒死,真的。”

  然后走進臥室,將門關上,鎖死。

  玄真死了,死透了。

  但是他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師兄沒有死,他只是受傷而已。

  否則,等不久之后,師兄突然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陳陽擔心會把他們心臟病嚇出來。

  “玄陽他…唉,感情太深,有時候也不好。”云霄搖頭。

  金圓問:“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幾人默然。

  因為他們,死了太多人。

  現在連陳陽也被牽連進來。

  陳陽今天等于把崆峒山徹底得罪死了。

  上到柳山遺等人,下到普通弟子,全部被他得罪死了。

  哪怕陳陽沒有和普通弟子直接接觸,但是柳山遺,林平海等人,代表的就是崆峒山。

  他把這些人按在地上可勁的踩呼,等于當著所有人的面,使勁抽他們的臉。

  老黑和大灰來到后院。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匆匆一撇,看見陳陽抱著一個人回來。

  而且,師父臉上的表情,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

  屋子里。

  陳陽看著床上的師兄,已經失去呼吸,身體都亮了。

  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木頭盒子。

  然后把盒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個人形果實。

  果實通體如玉一般,晶瑩剔透。

  根本不像是一顆果實,更像是一塊經過雕琢精致的玉雕。

  “服用人參果,有什么要求?”

  陳陽看著手里的人參果,問道。

  “沒有要求。”

  聽著腦袋里的聲音,陳陽松了一口氣。

  他真的怕,怕系統突然告訴他,服用人參果,你得先聚集信仰。

  要真是那樣,他估計能把系統拉來現實世界狠狠暴打一頓。

  他抓起人參果,湊近玄真。

  正準備給他喂下去,系統道:“你想清楚了嗎?”

  “嗯?什么?”

  “這是人參果。”

  系統道:“是鎮元大仙送給你的。”

  “你知道,人參果是什么嗎?”

  “我知道。”陳陽道:“師兄吃下去,就可以活過來。”

  系統道:“人參果,代表你擁有兩條命。玄陽,振興道門之路,道阻且長,你已經走了很多岔路。崆峒山,不該是這樣的。你知道柳山遺是什么人嗎?你知道他在崆峒山擁有什么樣的地位嗎?你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會給你帶來什么樣的麻煩嗎?”

  陳陽沉默幾秒,說道:“所以,我應該殺了他們?”

  系統:“……””

  “是的,我應該殺了他們。”陳陽瞇起眼睛:“南崖活的比我通透,有些話,他說的是對的。”

  系統持續無語中。

  他沉默了好幾秒,才道:“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陳陽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系統:“古詩是你這么用的么?”

  “意思表達明確就行了。”陳陽道:“我一直以為,道門大宗師,都是我師叔和呂宗師那樣的人,后來才發現,他們那樣的反而是少數,反而是不正常的。”

  “我一直以為,道門大前輩,都是大師姐那樣的人,現在才發現,大師姐那樣的,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人。”

  “你說,到底是大師姐他們固守了本心才是正確的,還是柳山遺那樣凡事看利益,才是對的?”

  系統道:“存在有存在的道理,你這么問沒有意義。”

  陳陽道:“師叔他們違反了規矩,被除名是程序正義。但既然已經被除名,就不應該繼續追究。林平海他們的行為就是錯的,我哪怕宰了他們也沒問題。”

  “如果師叔他們是大宗師,林平海他們被除名,師叔他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系統道:“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些。”

  “那你要說什么?”

  “我是告訴你,你走岔路了,你要做的,是盡快的讓道門成為江南最大教派。”

  陳陽反問:“可能嗎?”

  “你真把我當神仙了?”

  “小孩子都知道,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何況我現在剛剛在江南立足腳跟,你就讓我繼續擴大。”

  “就算是江南,都不是鐵板一塊,我稍微表現的弱勢一點,他們就撲過來,要分我的道場,要搶我的資源。”

  “我有我的想法,你也別催,催了也沒用。”

  “反正我是不覺得,換別人,能用一年的時間,把江南道門的名聲打造成現在這樣。”

  “你要是覺得我路走的太慢,你就給我指條明路。”

  陳陽一句話堵死系統。

  系統被他懟的渾身不舒坦,可又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無聲了半天,系統猛地反應過來:“我們討論的不是人參果嗎?”

  我特么差點被你繞進去。

  他道:“你別急著救他,我和你說清楚了,人參果就一顆,你給他吃了,就沒有了。你也別覺得鎮元大仙有多大方,這東西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能拿到一顆,真的是你修來的福分。”

  “你現在給他吃了,連果核都沒有我告訴你。”

  陳陽問:“人參果沒有果核?”

  系統道:“你關注點到底在哪里?”

  陳陽道:“要是有果核,用靈土種的話,說不定也能種出一顆人參樹。”

  系統:“……”

  你特么真的想多了!

  你當人參果是什么啊!

  “你真要給他吃?”

  “嗯。”

  “我不勸你了,隨便你吧。”

  系統覺得他廢了。

  這么重要的東西,說給就給。

  陳陽沒覺得這么做有什么問題。

  況且這是自己的師兄。

  要是沒有人參果也就算了。

  他有,還見死不救,抱歉,他做不到。

  人參果很大,師兄的嘴巴很小……

  而且,尸體失去了吞咽功能。

  他有點擔心。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有多么的多余。

  入口即化了解一下?

  當他將人參果給師兄服用后,聽見系統嘆息了一聲。

  他直接無視,靜靜地看著師兄。

  但是,半天沒有見師兄睜開眼睛。

  “系統,人參果是不是過期了?”

  “慢慢等。”

  “等多久?”

  “快一點的話,十天半個月,慢一點的話,一年半載。”

  “這么久?”

  “服用人參果,等于重獲新生。他的身體,會得到一次新的生機,他的修行天賦會因此而提高,甚至會在短時間內超過你。我這么一說,你是不是有點后悔了?”

  “并沒有。”陳陽臉上有了笑容:“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好事。”

  “呵呵。”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去忙你該忙的事情吧。”系統道:“據我所知,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有你要忙的了。”

  陳陽深以為然。

  如果師兄不出事,他在解決南崖之后,原本是打算要去一趟終南山和龍虎山的。

  也順便,去一趟洪家。

  茅山關發生的事情,他全部記在了小本子上。

  他在屋子里待了一會兒,看著師兄胸前的傷口,有恢復的跡象,然后起身離開了。

  金圓幾人坐在院子里,低聲交談,從臉上表情可以看出,他們情緒不佳,談論的話題也有點沉重。

  明一很疲倦,半個身子都趴在了石桌上,兩眼昏昏欲睡,整個人蒼老又疲憊。

  大灰和老黑就蹲在門外,陳陽一出門,他們就迎了上去。

  “師父,你沒事吧?”

  他們關心的問道。

  陳陽微微一笑:“沒事,去摘點菜,我餓了。”

  他們見陳陽笑的沒有一點壓力,頓時松了口氣,跑去菜園了。

  陳陽走過來,還沒坐下,劉元基就跑了過來:“玄陽,我有事情和你說。”

  “你去過茅山關了?”

  “凌晨出來的。”

  “先等等,我把事情處理完。”

  “我很著急!”劉元基說道。

  陳陽道:“我這邊也是急事,你再等等。”

  “……那我等你。”劉元基蹲在地上,眉毛揪在一起。

  陳陽挺好奇的,但他現在真沒時間去了解。

  他走過去,輕聲道:“師叔,進屋休息吧,我給你療傷。”

  “哎。”明一強打精神,由他扶著,進了柴房。

  一躺床上,明一就睡過去了。

  呼吸很微弱,生命體征也非常的微弱。

  陳陽搭著他的脈搏,明一的身體,已經遭到了一個嚇人的程度。

  他的丹田兩次被廢,損的不只是道行,身體也受到極大的損傷。

  陳陽拿出銀針,施展灸法,用真氣短暫為他身體進行療養。

  廢掉的丹田,還是有機會重新恢復。

  但即使恢復了,也難以重回以前道行。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明一自廢道行的時候,不可能沒想過這一點。

  陳陽就算能讓他的丹田恢復,也一定是有上限的。

  就像他的丹田第一次恢復時,用了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才恢復到筑基。

  而這一次,不要說筑基了,能回到開竅,就已經很不錯了。

  陳陽走進廚房,苦惱的發現,沒藥材了。

  道觀只有一些簡單的藥材,但是固本培元所需要的東西,他一個都沒有。

  龍血沒了,龍髓也沒了。

  那一株千年野參,也沒了。

  什么都沒有了。

  “云霄師叔。”陳陽沖院子里喊:“靈威觀還有長壽仙嗎?”

  “有,你要多少?”

  “兩顆吧。”

  “行,我讓人送過來。”

  “再送點野參,虎杖……”

  陳陽一口氣說了十幾種藥材的名字。

  云霄嗯了一聲,摸出手機打過去。

  他現在雖然不是靈威觀的住持,但關系還在。

  靈威觀幾個管事的,都是他的師弟。

  一通電話打完,云霄表情有點陰沉。

  金圓問:“怎么了?”

  云霄道:“梁東恒要干涉靈威觀新住持的任命。”

  “他有這個資格嗎?”

  “沒有,但他是會長,多少有點影響。”

  云霄道:“你也打電話問問,我聽說他派人去玄妙觀了。”

  金圓握著茶杯的手晃了一下,嗯了一聲,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李文民和星硯,也摸出手機。

  他們現在什么都不是,不管自家道觀寺院發生什么事情,他們都干涉不了。

  一通電話打下來。

  金圓表情不太好看。

  梁東恒的確派人去了玄妙觀。

  六和塔和福星觀,沒有碰見這個事情。

  他們顯然是幸運的。

  李文民道:“你不應該擔心,梁東恒的觸手還沒那么長,伸不到佛門。”

  星硯搖頭苦笑:“我擔心的可不是佛門。”

  六和塔歷任方丈的責任,就是鎮壓錢塘江,守護錢塘江。

  按照正常的步驟,他會開始挑選下一任方丈,并對其進行考驗。

  考驗的方式,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現在無法做到。

  六和塔雖然單獨存在,但畢竟也屬于佛門。

  以六和塔的獨特地位,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覬覦。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李文民嗯了一聲,眼神微微暗淡,有些煩惱。

  星硯擔心的,他也擔心。

  六和塔,福星觀,守護錢塘江這么多年,本身一定有不同的地方。

  道觀里供奉的神仙,藏寶閣里歷代住持留下的法器,道法,甚至神通,都是不可多得的。

  他開始有點擔心了。

  “玄陽。”李文民喊著他的名字。

  “道長你說。”

  “別喊我道長了。”李文民搖頭:“我現在就是一個江湖散修,喊我名字吧。或者,你不介意的話,喊我一聲師叔也可以。”

  “我剛剛和師弟通了電話,我會讓他盡快擔任福星觀的住持,如果遇見阻礙……不,一定會遇見阻礙。”

  他憂心忡忡道:“你如果有能力幫忙,就幫一把。”

  “一定。”陳陽點頭。

  越是混亂,越是容易招惹一些混蛋。

  他們都是為了鏟除南崖,才被迫除名。

  現在恐有一身道行和能力,卻沒辦法使出來。

  這種感覺相當的糟糕。

  金圓道:“有時間的話,也去一趟玄妙觀,別給梁東恒鉆了空氣。”

  “嗯。”

  陳陽道:“等師兄的傷稍微好一點。”

  金圓問:“玄真他…真的沒什么問題?”

  陳陽一笑:“當然,很快就會好的。”

  幾人對視一眼,感到不可思議。

  人死還能復生?

  就算是冰肌玉骨的大前輩,也不敢說,能逆天改命。

  看陳陽的表情,不像是忽悠他們。

  可是,到底怎么做到的?

  讓人不能理解。

  “師叔,你們考慮過,以后怎么辦嗎?”

  陳陽不是很在乎外界的看法。

  哪怕他們現在人人喊打,陳陽照樣可以讓他們待在陵山道觀。

  誰敢說半句話?

  陵山是他的,道觀也是他的。

  他愿意讓誰住就讓誰住。

  “以后……”

  幾人目光空洞,半晌道:“以后再說吧。”

  其實他們想過。

  只是剛剛離開道門,他們需要一個時間去適應。

  等適應好了,或許會去山里,尋個清靜。

  又或許,會去某個山關,默默的守護著。

  畢竟,正常的守山、鎮山的途徑,他們走不通了。

  道門不會準許他們守山的。

  陳陽道:“我倒是有個想法。”

  “上真觀打算招收一些弟子,師叔要是有時間,就去那里,帶一帶他們,教他們修行。”

  金圓道:“別這么做,這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陳陽道:“我不怕麻煩。”

  “而且,誰規定被除名,就不能進入道觀了?外聘的方式,不沖突。”

  他們聞言,稍稍的有點心動了。

  如果真的可以重回道門,就算是以這種方式,沒有任何的名利,他們也愿意。

  可是,風險的確存在,而且還很大。

  他們到時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陳陽是道門真人,要是有人故意使壞,足夠讓他焦頭爛額。

  “到時候再說吧。”

  “嗯,那就到時候在說。”

  陳陽站起來,對蹲在門口的劉元基道:“老劉。”

  對他使了個眼色,陳陽向前院走去。

  劉元基急忙跟上。

  陳陽來到前院:“我進去上炷香。”

  劉元基道:“我也上一炷。”

  “你一個和尚,上香別不別扭?”

  “我現在需要有人慰藉我的心靈,只要能緩解我的情緒,管他是道士還是和尚。天下大同你懂不懂?”

  “你怎么了?你心靈還需要慰藉?”

  他們走進大殿,劉元基取了一炷香,說道:“先上香,等會再說。”

  他現在反而不那么著急了。

  上了香,兩人出門,站在道觀門口。

  “說吧,到底什么事情?”

  “玄陽……”劉元基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每次話到嘴邊,又給憋了回去。

  陳陽看的分外蛋疼。

  “你到底說不說?”

  “我……”

  “你……”

  “我不是去了茅山關嗎?”

  “嗯?”

  “茅山關…真大。”

  “我跑了不少地方,那塊地圖你還記得吧?”

  “我就是跟著地圖上走的,我運氣特別好,一只妖都沒遇見,你說神奇不神奇?”

  陳陽道:“這有什么神奇的,茅山關大門那一片,鮮少能碰見。”

  “可我路上看見不少尸體。”

  劉元基道:“真的,至少有七八具尸體,全都是被吃的差不多的尸體。而且有好幾具尸體,最多就死了幾個小時,就是那種情況,我都沒碰見妖。”

  “那是你運氣好。”

  “運氣…”劉元基低著頭,說道:“我運氣好像是挺好的,一只妖都沒碰見,還撿了兩只妖的尸體,還順便摸了一個大妖的老巢,弄到不少好東西。”

  “……”陳陽眼角抽抽:“你逗我呢?”

  劉元基指著銀杏樹:“樹下面那堆東西看見沒?”

  陳陽看過去。

  樹下面,果然有一堆東西。

  刀劍,草藥,妖尸,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那些就是我從大妖巢穴帶回來的。”

  “你…從地圖上找到的巢穴?”

  “不是。”

  “那你怎么找到的?你膽子也真大,找到了,還真敢進去?”

  他怎么這么不怕死?

  一個剛開竅的和尚,敢去大妖的巢穴,還特么活著出來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會信。”

  “你說。”

  “我…我其實碰見那只大妖了。”劉元基道:“我進去的時候,那只虎妖就在洞里。”

  “他沒宰了你?”

  “沒有。”

  劉元基搖頭:“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他送給我的。”

  陳陽:“……”

  要不是劉元基這么一本正經,陳陽真的覺得他在說笑話。

  “他送給我之后,還給我跪下,磕頭。”

  “然后,還帶我去了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茅山有十二位靈物,他帶我去的,就是其中一個靈物。那個靈物,是一只猴子。”

  “猴子?”陳陽頓時來了興趣:“你見到了?”

  “沒有。”他搖頭。

  陳陽皺眉:“沒見到?你到底在說什么?”

  劉元基道:“猴子死了。”

  “那個地方,只有你一個人?”

  “嗯。”

  “那就好。”陳陽道:“不要和別人說起。”

  劉元基嗯了一聲,說道:“那頭虎妖也是這么對我說的,他還對我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他說…”劉元基忽然看著他,眼神定定的,許久,才說道:“我就是那只猴子。”

  陳陽脖子僵硬的轉動,看著他,張開了嘴巴,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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