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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6章 這不是我應得的?

  “愣著干什么?滾回來!”

  一聲怒斥,是從馬宗師口中喝出的。

  馬宗師是太白山雷神殿大宗師,此番聞統領通知,他立刻就趕來,片刻沒猶豫。

  與其他人不同,他看陳陽很不爽。

  身為一個把一輩子都奉獻給道門的道士,馬宗師最厭惡的,就是陳陽這種人。

  當然,他對木華這位已經被證實的確是靈修的小道士,也同樣厭惡。

  此刻眼看有更多的放逐者出現,他們竟然還跟個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他怒火更甚。

  他沖過去,一手抓住木華,就向后面一丟,根本不管木華會不會被傷到,暴力十足。

  另一只手就去抓陳陽,卻被陳陽躲開了。

  “謝謝馬宗師關心。”

  陳陽眉頭微蹙,抓著思源,向后退去。

  他發現,這個馬宗師,脾氣不太好。

  “哼!”

  馬宗師回頭冷冷的看他一眼,抽出雙锏,竟然迎著對方數十人殺了上去。

  “還真是……莽啊!”

  陳陽看的目瞪口呆。

  老家伙這么兇的嗎?

  現在的年輕一輩,可見不到幾人,能有馬宗師這么有血性,有沖勁的了。

  不說別的,就大上清宮和天師府那兩個弟子,從真衍二人出現到現在,身子就一直在發抖。

  要說他們倆,雖然只是魚躍龍門的境界。

  可在年輕一輩中,已經是極為天才的存在。

  何況背靠天師府,大上清宮。

  他們平時修習的道法,遠比普通的道觀要來的多。

  這份基礎在這里,就注定同齡人中,他們是拔尖的存在。

  但事實證明,再天才的人,心態不行,干啥啥都不行。

  真正的天才,都是受過血和鐵的磨礪,才能打磨出鋒芒。

  否則都是炮灰。

  “二位辛苦了。”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山上響起。

  真衍和林庭華看見豐龍威來了,緊繃的心弦一松:“城主!”

  豐龍威對他二人點點頭,掃過聞統領等人,沉聲道:“全部殺了!”

  “是,城主!”

  三十一營營長,齊聲應道。

  每一名營長,都是筑基。

  哪怕排除掉,已經被殺死的幾名營長,這里也有二十多名筑基。

  這份陣容,就是放在關外,也是誰都不能小覷的存在。

  殺到血液沸騰的孫道長,注意到局面變化。

  他一棍將真衍砸的兩腿陷入泥土,回頭道:“退!”

  聞統領道:“退!”

  龍山城想必已經傾全城之力,他們人數是不少,冰肌玉骨的也有,筑基也有不少。

  但在整體實力上,依舊占據著絕對的劣勢。

  他們不是來送死的,也不是要拼人頭。

  而是為了讓木華接受傳承,鎮壓天神山。

  “陳真人,跟我走。”

  陸振國帶著他們率先離去。

  其他人立刻跟了上來。

  只有孫道長,聞統領,以及靜通真人三人墊后。

  孫道長一根鐵棍在手,砸的十幾個營長不敢近身。

  聞統領一把大刀,不知疲倦的斬出,滿地坑壑,大樹倒塌。

  靜通真人符篆齊出,手捏法訣,一柄柄飛劍交互飛掠,令他們不能寸進半步。

  豐龍威看的皺眉。

  不是因為對方太強。

  而是,太弱。

  對方二十多人。

  竟然只有一名冰肌玉骨。

  那兩人,絕對都沒有踏入這個境界。

  但是那把刀,在他手里,卻能爆發出連真衍都不敢硬抗的威力。

  還有那老道,一手符篆,一手御劍術,威力通天。

  “異人,不可小覷。”

  他心中暗道。

  同時對東華的建議,產生了質疑。

  對方若強,或者兩邊實力均衡,他們才有機會示弱,并退走。

  可現在,對方不如自己,且在他們之前就退走。

  這還怎么引誘?

  “窮寇莫追!”

  豐龍威喊道。

  手下立刻停手,望著最后三人離去,沒有繼續追。

  “城主,為何不追?”

  “我定能斬那道士!”

  “我龍山城無畏!”

  營長們不能理解。

  同時也格外不爽的瞪著真衍與林庭華。

  剛剛他們若是也加入其中,局面必定會更好。

  殊不知,真衍已經對孫道長產生了心理陰影。

  那棍子,他現在看著都怕。

  林庭華則是消耗嚴重,臉色都煞白。

  驚鴻劍譜的消耗實在恐怖,他也沒有龍珠。

  就算有龍珠,他也不是陳陽,根本沒辦法立刻將體力恢復。

  “他們的目的是土地廟,守住土地廟,不怕他們不來。”

  豐龍威道:“上山。”

  “城主,沒能抓住靈修,是我失職了。”真衍說道。

  “真衍方丈言重了,這是情報有誤,差點讓你二人也深陷其中。你們有功,無過。失職的是我,不是你們。”

  這一場雖然沒能抓住靈修。

  但是豐龍威很滿意。

  “二位上山好好休息,我這里有一些丹藥,你們可服用。”

  豐龍威拿出兩個瓶子,遞給兩人。

  二人道謝接過來,相互對視一眼,心里都安定許多。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們沒有追上來。”

  三人追上來后說道。

  聞統領道:“停下,就在這里休息。”

  巫馬賢道:“聞統領,這不妥,他們人多,且個個實力強橫,只是筑基,就有接近三十人。這樣的陣容,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的目標就是靈修,若是他們現在下來,我們只怕要有人受傷,就是被殺,也不是不可能。”

  “你擔心的有道理。”聞統領道:“所以先休整一下。”

  巫馬賢:“……”

  合著自己說了這么多,都成了廢話?

  你一句也沒聽進去?

  “聞統領……”

  “閉嘴!”馬宗師突然罵了一句。

  巫馬賢擰眉:“馬宗師,你什么意思?”

  馬宗師道:“我叫你閉嘴,耳朵聾了?聽不懂?”

  巫馬賢沉聲道:“你有什么資格叫我閉嘴?”

  “我比你有資格!就憑我是馬伯都!”

  馬宗師道:“聽不懂孫道長的話?他們沒有追上來,他們去守土地廟了!”

  “再看看你,嚇成什么樣?”

  “一群放逐者而已,很可怕?”

  他又看向陳陽,木華幾人,最后落在陳陽身上:“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有好處沖在第一位,有危險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頂在前面。”

  陳陽眉頭一挑,老家伙有毛病吧?

  罵巫馬賢就罵巫馬賢,搭上我干什么?

  我得罪你了?

  陳陽道:“馬宗師,有話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

  馬宗師道:“好,那我今天就直說了,我也不怕得罪誰。你是靈修也好,不是也好,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他指著陳陽:“我一早就知道你,聽過你的名字。屠龍天才,最年輕的道門真人,江南道門的領軍人物。”

  “頭銜不少,全是裝腔作勢。”

  “馬宗師!”聞統領輕喝。

  “聞統領,這是我道門內部的事情,你別管。原本我也不想說,但今天我是不得不說,再不說,不是道門,而是整個年輕一輩都要完蛋!”

  “我老了,你們也老了,他們還是這么不懂事,以后誰來接替我們這一輩?”

  “陳玄陽,你自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你干的這些事情,就是換頭豬,也能做。”

  “你比豬強很得意?”

  陳陽一張臉沉如水。

  這老東西,嘴巴有點損。

  “太白山關出事,我們來請,你不來,軍部去請,你不來,誰去請你,都不來!”

  “你架子很大啊!”

  “身為道門真人,自己承認是靈修,在太白山危難之際,你敢說不來?誰給你的資格?誰給你的膽子?”

  “道門培養你,給你名譽,給你榮耀,不是讓你享受生活,你拿了這些東西,就要有所付出。”

  “光想著享受,不愿意付出,你算什么東西?”

  “李相如,你今天也在這里,我直接告訴你,他陳玄陽今天能活著離開山關,真人的身份,必須撤掉!”

  “這種沒有擔當的人,擔不起真人這個身份!”

  木華本來心情很糟糕,現在心情很好,甚至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么?”

  馬宗師轉向他,后者笑容僵住了。

  “身為靈修,我在你身上只看見膽怯,只看見骯臟齷齪的同門斗爭!”

  “利用靈修的身份,脅迫陳玄陽同你一起進關,你想干什么,真以為沒人看得出來?”

  “他們不想違了你的要求,怕你心有怨恨,這是他們有問題。”

  “我不是他們,我不會對你客氣。”

  “你現在是靈修,是因為你還活著,所以你有價值。今天我們不跟過來,你現在就是一具尸體。”

  “沒有任何價值的尸體。”

  他又看向天師府和大上清宮兩名弟子,兩人看見他的眼神,身子又是一顫。

  “抖什么?”

  “我很可怕?”

  “張繼先告訴我,你們是天才,我看你們就是狗屎!”

  “好歹也是魚躍龍門的修士,有手有腳,碰見危險,不會跑?杵在那兒給人砍?”

  兩人低下了頭。

  其他人也不說話了,就靜靜聽著。

  這些話,平時的確沒人說。

  今天說出來,也不見得是壞事。

  陳陽道:“馬宗師,你說我不負責任,這我可不擔著。”

  馬宗師冷笑:“哦?有怨氣?好事。”

  “你如今什么境界?”

  陳陽道:“不高,筑基而已。”

  眾人紛紛側目看來。

  在場筑基不少,但在他這年紀,就踏入筑基的,這里,只有他一個。

  馬宗師道:“按照你的實力,就算排除你靈修的身份,只要有山關出現危險,你也應該主動站出來,進入山關殺敵。”

  “而不是守著一座道觀,浪費時間!”

  “筑基強者,已能鎮定一方,在與放逐者的交手中,是必不可缺的中堅力量。”

  “可我沒有從你身上看見所謂責任,我只看見了處心積慮經營的小心思。”

  “能逃避,你就逃避,逃避不了,你才會不甘心的認命。”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能在二十一歲踏入筑基?”

  “天師府的秦雙雙,十九歲百日筑基,二十歲獨立進入山關,斬殺放逐者不下十人!”

  “樓觀臺三英,十七歲分別筑基,斬殺海域大妖,山關有難,第一時間趕往,為我人族立下汗馬功勞!甚至曾踏入昆侖!”

  “萬壽宮唐儒,二十二歲初入筑基,搏殺冰肌玉骨,誰不稱一聲男兒當如此!”

  “你呢?”

  “一個筑基,整天和一群開竅的修士混在一起,還洋洋得意,覺得自己很厲害?”

  陳陽臉色有些難看:“馬宗師,你可對我有過了解?”

  馬宗師道:“你要是覺得我對你不了解,胡亂下的判斷,那就大錯特錯!”

  “我馬伯都從來不會對誰有偏見。”

  “我說了,當你顯露頭角時,我就關注過你。”

  “那時候我以為我們道門,要再出一名唐儒般的天才,我為道門感到開心。”

  “但你真的很令人失望,你不應該擁有現在這些成就。”

  “這些成就和名譽,害了你。”

  “讓你變得自負。”

  陳陽道:“我陳玄陽辟谷之際,就前往多瑪群山,施秘法屠龍。”

  “那時我可曾退后半步?”

  “我斬殺玉成子,你看見了嗎?”

  “我斬殺南崖,你又看見了嗎?”

  “崆峒山一群大宗師,大前輩聯手逼我,你又看見了嗎?”

  馬宗師反問:“所以,當年那個僅僅辟谷,就敢仗劍屠龍的陳玄陽,去哪里了?”

  陳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馬伯都:“馬宗師,你認為我變了?”

  馬宗師道:“我說了,你是筑基,你應該扛起更多的責任,而不是在危難之際,斤斤計較,撈取利益。”

  “縱觀這些事情,哪一件事情,不是把你逼上絕路,你才想起來反擊?”

  “你不殺玉成子,玉成子就要殺你。”

  “你不殺南崖,南崖就要殺你。”

  “你不殺康庭,康庭就要殺你。”

  “這不是你的功勞,你只是被推著走,誤打誤撞獲得了現在的成就。”

  “陳玄陽,這不值得你自豪。”

  “哈哈哈!”陳陽大笑,指著自己道:“我拿命換來的榮譽,你告訴我,這不是我應得的?”

  他看向其他人:“這何其可笑?聞統領,李會長,你們就不覺得好笑嗎?”

  陳陽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從這些人的眼睛里,看見的神色,第一次,讓他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斂起笑容,問道:“所以,你們也認為,他說的,是對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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