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了顏清之后。
陳陽便就在道觀外面靜靜盤膝而坐。
“玄陽,你要干什么?”方青染不是很懂他在干什么。
陳陽道:“請人過來揭開封條。”
“都坐下吧。”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坐下來了。
反正陳陽有主意就行。
九點多鐘的時候。
就開始有香客上山來了。
“那邊有人。”
“好像是道觀的人。”
這幾個游客是自駕游來的,早就聽說陵山道觀多么靈驗,多么神奇,所以特地過來的。
他們走過去,看著一群年輕道士盤膝,正對著道觀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這些道長好年輕。”
“道長,你們為什么坐在這里啊?”
陳陽閉上眼睛,什么話也沒說。
玄成解釋道:“道觀被封了。”
“啊?被封了?”
“那怎么辦啊?我們特地開車跨市過來上香的。”
“道長,道觀為什么被封啊?”
“因為……”玄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因為,香火定價太高了。”
“這是什么理由?”
“我聽網友說,兩百塊錢一炷吧,這個價格,是有點高,但都這么久了,也沒見人說什么,怎么現在封了?”
玄成沒在說什么,閉上眼睛,默默的吐納。
隨時時間過去,道觀外面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陳陽從袖子里取出木魚,對方青染道:“老方,《太上經》。”
“啊?哦,好。”
陳陽心想,還是玄玉跟自己配合最默契。
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想什么。
能達到這般默契的,除了玄玉玄真外,也就是聞紫元了。
好吧,劉元基也挺默契的。
尤其是坑人的時候,一個眼神遞過去,他分分鐘就躺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叫著。
“咚。”
輕輕的敲下了木魚。
方青染精神一恍,旋即反應過來后,穩了穩心神,清除腦中雜念,頌念《太上經》。
一時之間,道觀之外,原本嘈雜的場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靜。
游客們眼神半睜半閉,站在原地,靜靜的聽著。
雖然聽不懂,但就是好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面來的游客,見到這些站著不動的游客,差點以為是一尊尊石雕。
靠近了后,還沒來得及驚訝,就已經沉入了經聲之中。
半山腰。
兩個男人,一個五十歲左右,一個二十七八歲。
他們正向山頂走去。
“領導,東西我幫你拿吧。”
“沒事,這點東西我還是提得動的。”
楊德發笑著說道。
他沒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是水果,以及一副墨寶。
墨寶也是他自己寫的。
他沒什么愛好,就是喜歡寫毛筆字,有時間就找來字帖臨摹。
聽說陳陽曾經一副字畫賣出過幾千萬的天價后,他便將自己最滿意的一副字帶了過來。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陳陽喜歡什么,不過都無所謂,今天過來,就是相互認識一下。
這也是老規矩了。
“陵山真高啊。”
秘書擦著汗說道。
楊德發道:“不僅高,還險。”
“這么高的山上做道士,可不是一般人能堅持的住的。”
秘書道:“我聽說,這里的山路,是一年前才修建的。在這之前,連山路都沒有。”
“這位玄陽住持,雖然年紀小,但真的很有恒心和毅力。”
楊德發笑著道:“是啊,這個時代,做道士,得下多大的決心啊。”
在深山修道,雖然不意味著與世隔絕。
但能夠與外界聯系的唯一工具,也就是網絡了。
但是大部分時候,卻都接觸不到什么外人。
別看陵山道觀現在香火挺旺的,可這香火,也就是這一兩年才起來的。
在這之前,他不覺得陳陽有機會見到山下的人。
這要是換了一般人,不得憋出毛病來?
“能夠擔任會長的人,的確不一般。”
楊德發自言自語道。
秘書心里則是感到很奇怪。
道協的會長,除非是國家級別的道協會長。
像這種地方道協的會長,基本沒什么用。
與他們平日工作也沒有什么交集。
當然,上面和地方,一直以來對道佛儒武協都有扶持。
并且也會定期的與這些教派保持聯系。
個人永遠不能脫離集體,這在任何地方都一樣。
“呼”
“終于到了。”
半個小時后。
他們終于抵達了山頂。
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雙腿重的跟灌了鉛似的,抬都不想抬。
“好多人啊。”
秘書一抬頭,就看見面前烏壓壓的人群。
“領導,那邊好像在念經。”
楊德發走過去,秘書緊緊跟在后面。
靠近了,他們也聽見了念經的聲音。
一時間都著迷了。
“總算到了。”
兩個女子,此時也從山下走了上來。
正是顏清與傅穎。
“傅姐,我們有好久沒來過了吧?”
“是啊,快一年了。”
傅穎內心感慨。
“住持今天喊我過來,說是要我幫他直播,我猜和昨天湖神顯圣的事情一定有關系。”
“說來也奇怪,湖神怎么突然又顯圣了?”
傅穎道:“可能是要發洪水了吧。”
顏清恍然大悟:“對哦,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
她們想著道觀走去。
“哇,好多人啊。”
“道觀的人氣還真是高。”
“咦,好像有道長在念經,傅姐,我們聽一會兒吧。”
“先找陳住持吧。”
傅穎搖搖頭。
她也想坐下來聽,但陳陽主動打來電話,肯定是很著急。
念經什么時候都有機會,也不急于一時。
于是兩人拼命的壓著心底這股坐下來聽經的沖動,從人群中穿過,最后來到了陳陽一行人的身后。
“陳住持。”
顏清小聲的喊了一句。
“咚…”
陳陽手中的木槌落下后,沒有在抬起來。
他將木魚收了起來,起身回頭:“來了。”
“住持,現在直播嗎?”
“嗯。”
“直播什么呢?”
“我。”
“你?”
顏清沒明白,傅穎道:“我來吧。”
“你也來了。”陳陽有些驚訝。
“我聽小顏說了,就過來了。”
傅穎拿出手機,一邊擺弄一邊說道:“我的關注者有不少,直播的話也有更多的人看見。”
“那就麻煩了。”
傅穎搖搖頭,若是其他人有這個要求,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但陳陽要求,她都不會問原因,就直接答應。
因為她相信陳陽的品行,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做有損他人利益的事情。
傅穎開通直播間,說道:“已經開始了。”
陳陽嗯了一聲,也沒有什么特別要說的。
他只是,將這一切記錄下來而已。
既然你說我香火價格高,還以此為由,將我道觀封了。
那么,就把這件事情公開,讓網友們都看看。
陵山道觀開觀至今,這是第一次被封。
在沒有查明情況之前,直接封了,根本不講道理。
“怎么不念了?”
“我聽的真入迷了。”
“道長,繼續念唄。”
游客們大聲道。
方青染看著陳陽。
陳陽對她搖搖頭,而后對游客們道:“各位,道觀前幾天被封了,沒辦法讓各位進去上香,貧道在這里向各位說一聲抱歉。”
“啊?封了?為什么啊?”
“那我今天沒辦法上香了嗎?”
“我可是特地請假來的。”
“我都帶女兒過來了,還想教她認識咱們國家本地的神仙呢。”
眾人一聽,道觀被封了,上不了香,都有些郁悶。
陳陽道:“封觀的原因,是道觀香火價格過高。”
“但貧道想在這里說幾句,同時也是解釋一下,陵山道觀的線香,為何兩百元一炷。”
此時。
網絡上,已經有不少人在看直播了。
“說實話,我早就想知道,他們家道觀,憑什么一炷香兩百塊?”
“真的,我也想知道,我特別的不理解,這些花錢上香的人,都是什么腦回路。”
“難不成他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封的好!”
“擾亂市場秩序,不封你封誰啊?”
陳陽眼神很尖兒,這些彈幕他都看在眼中,但是一點也不生氣。
“這就是道觀的線香。”
他變戲法似的從袖子里取出一炷香。
向大家展示著,說道:“道觀的線香,是純正的迦南香。并且,每一炷線香上,都寫有經文。”
關于線香為何這么貴,陳陽只說了這么一句。
其他多余的,一句話也沒說。
什么線香能夠上達天聽,這些話他沒說。
說了也沒人當回事。
畢竟他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上達天聽的。
“迦南香是什么?”
游客們第一次聽說這種香。
畢竟,香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幾乎沒有任何的用處。
這屬于非常小眾人群喜歡的一個東西。
“迦南香,就是沉香,但是沉香中的極品,可以稱作為香中帝皇。如果這道士沒說謊,那一炷香兩百塊,的確不貴,甚至可以說是賺了。”
“不過我對此持懷疑態度。”
“而且他說線香上寫了經文,這個我同樣持懷疑態度。”
“不過他既然敢這么說,我估計寫經文應該是真的。”
“但這個線香真要和他說的一樣的話,一炷香的成本價,高的有點離譜了。”
一個網友評價道。
“這已經不是離譜了,是變態!”
“線香直徑才多少?在線香上寫經文,哪怕這就是普通的香,但是寫了經文,賣兩百塊也不算過分。”
“是真的,我可以證明,我上個月去上過,線香上是有經文,而且是小楷字體,很漂亮,并且絕對是手寫的。”
“出現了,現場怪!”
“愛信不信,反正有經文是真的,香是什么材料做的,我不懂,沒發言權。”
現場,游客們都好奇的盯著陳陽手里的香。
有人接過來看,定睛一看,香上真的有經文。
“好漂亮的字體,字體沒有一筆淡,一筆濃的情況,這肯定是手寫的。”
“這得多大的人工才能做到啊。”
“這已經不是人多就能做到的了,首先你得懂書法,不然寫的那么難看,跟鬼畫符似的。”
游客們一一傳著線香。
陳陽看他們的表情,便知道,他們是能接受這個價格的。
“兩百塊,一點都不貴!”
忽然,有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人群里響起。
接著,一群老人從人群外面走了進來,足足有幾百人。
“王村長。”看見來人,陳陽驚訝不已。
這是上北堡村的村長。
他身旁,則是下北堡村的村長。
后面跟著的,都是兩個村的村民。
陳陽沒想到他們今天竟然也過來了。
而且還來了這么多人。
“小道長,我們昨天聽說湖神顯圣了,特地想過來上炷香的。”
“哪個曉得,道觀竟然被封了。”
兩個村子自從拆遷后,就集體搬到了陵北區城里的安置房住了。
昨天看見新聞說,陵山湖有湖神顯圣。
而且還有兩個神仙下凡。
他們當時激動的不得了。
晚上,王村長就立刻聯系以前的村民們,讓他們今天準備準備,都過來上個香。
“小道長,別管外人怎么看,反正我們相信你。”
王村長看著貼在門上的封條,說道:“道長,把封條撕了吧!”
陳陽卻搖頭。
王村長以為他擔心撕了封條會惹麻煩,于是道:“道長不撕,我們撕!”
他帶頭走過去,就要撕封條。
陳陽也沒有攔著。
他說了。
這封條,誰下令封的,誰來揭。
要不然,誰也別想揭掉。
“咋撕不動咧?”
王村長用力的去撕,卻發現明明薄薄一張紙的封條,卻有千鈞重,根本就揭不下來。
“你不行,我來。”
另一個村民把他撥開,笑著說了一句。
王村長道:“都是莊稼人,咋不行了?”
別看他們年紀大,但一膀子力氣可不小。
村民走過去,本想一把撕掉,可也是發現,自己,撕不動。
“哎,奇了怪了,我怎么撕不動啊?”
“我來。”
“我來。”
幾百個村民,輪番上前。
但是不管他們怎么撕,封條始終安安穩穩的貼在門上。
“這群老頭得多沒用啊?連兩張紙都撕不掉?”
“笑死我了,這演技拿個小金人沒問題的吧?”
“行了,大爺們,別演了,你們這么多群演,人道長快發不過來錢了。”
就算是一些支持道觀的網友,這會兒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演的太假了。
游客們也看的奇怪。
兩張紙而已啊,用的著這么費力嗎?
“我來。”
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體重至少兩百斤的男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