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走后,豐龍威細細品著他的話。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陳陽不怕自己亂跑。
哪怕自己離開陵山,跑到天涯海角,但只要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就總有辦法找到自己。
想通這個事實,他很絕望。
然而,陳陽并沒有這個能力。
他純粹就是忽悠豐龍威。
他知道豐龍威待在這里,肯定很憋屈,很難受。
讓他釋放這種郁悶的最好辦法,就是離開陵山,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畢竟現在陵山要安排這么多弟子,他也不想讓豐龍威和這些人接觸太多。
哪怕豐龍威兩天回來一次打個卡就走,陳陽都沒意見。
反正他得保證,豐龍威一直在自己的掌控范圍。
他說的這些話,在豐龍威面前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在給他埋下這個伏筆,讓他心中潛移默化的出現這種念頭。
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現在來看,這個策略還算是比較成功的。
晚上。
陳陽一個人,在山崖邊上忙活著。
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拍拍手向著道觀走回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聽見茅屋那邊傳來哭泣的聲音。
看了一眼,陳陽繼續走。
神算子忽然從一旁冒了出來:“陳會長,那個豐龍威,我見他下山了。”
“我知道。”
“你不怕他跑了?”
“不怕。”陳陽問:“你有什么事?”
神算子:“我最近心中隱隱不安,于是夜觀天象,發現有一處地方,有大災之象,我身為修道之人,豈能坐視不管?”
“你想下山?”
“對,就是這個意思。”神算子道:“但我又覺得就這么走了,不好。所以過來和你說一聲。”
陳陽道:“最近道觀事情比較多,你不能走。”
“難道你認為,我能幫上什么忙?”
“前輩這么厲害,肯定是能幫上忙的,就看前輩愿不愿意了。”
“可那地方有大災……”神算子被他看的不自在,說道:“好吧,我當然是愿意幫你的。”
陳陽道:“明天早晨,我在這里等你。”
第二天一早。
其他道觀派來的弟子,也都來了。
目前,只剩下四座道場還沒派人來。
陳陽也沒管,他走到道觀前,看著這些年輕的弟子,問道:“你們在修行上,有什么問題嗎?”
“我有問題。”一個道士走上來:“我踏入辟谷已經有半年多了,但始終無法開竅。”
陳陽道:“打一套拳我看看。”
道士二話沒說,直接擺出拳架子。
一套通背拳行云流水,看似沒有任何的問題,且在拳法上極為精深。
“請陳會長指教。”
其他人也看著陳陽,他們想知道,陳陽到底能不能給出建議。
如果不能,那他們完全沒必要繼續留下來。
雖然道場修行環境很好,但一年都待在這里,不見得就比他們自己修行來的快。
陳陽道:“知道什么是開竅嗎?”
道士:“知道,人體筋脈之間并非天然通暢,常有雜質阻礙真氣運轉。沖破竅門,使得竅門與筋脈沒有阻塞,便是開竅。開竅之后,身體素質將大幅度提升。”
陳陽道:“那你知道要怎么沖破竅門?”
“運轉真氣沖擊。”
“對也不對。”陳陽道:“如果沖擊幾次都不成,再硬沖,只會對竅門周邊的筋脈造成傷害。這份傷害可能是不可逆的。”
道士:“那怎么辦?”
陳陽招手:“過來。”
道士走過去,陳陽盯著他的臉部仔細看,后道:“張嘴。”
道士照做。
看了一會兒,陳陽又道:“伸手。”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道士手腕脈搏上。
眾人看不懂他在做什么,有些人覺得,他是在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過了一會兒,陳陽放下手,問道:“你在沖擊雙目?”
“你怎么知道?”道士很驚訝。
自己還沒有成功開竅,他竟然能看得出來?
陳陽道:“七竅對應的五臟六腑,這你知道嗎?”
道士搖頭,其他人也搖頭。
但有一些人則是點頭:“我聽師父說過,七竅與五臟六腑相通,七竅之中,每一竅一旦開了,都有著不同的能力。”
“我記得師父說,如果正常修行,第一竅沖擊目竅是最佳,目竅一旦開竅成功,雙目通明,可以感受到以往自身所噶手不到的缺點。”
“而其中輕易不得開的,是耳竅,耳竅對應的是腎與心,一旦開竅,與人交手,能起到近乎秘法般的作用,能讓人的實力頓時內提高到一個相當不錯的高度。”
那些不明之人,連連點頭。
陳陽道:“你肝部有舊疾,暫時別開目竅,先開口竅吧,比較容易。”
道士一臉驚訝。
他的肝部,的確有過舊疾,陳陽竟然能看出來?
“你的事情待會再說。”
陳陽看向眾人,指著山崖邊:“一會兒吃完早飯,就去那邊站樁。”
有人問:“我都開竅了,還要站樁?”
“不想站樁也行。”
陳陽扭頭:“元一。”
老黑拖著龐大身軀來到陳陽身后。
陳陽指著老黑:“他,如今三竅。但辟谷時修行的內容,今天依舊在修行。”
“不想站樁的,跟他打,贏了,可以不站樁,我來安排別的修行計劃。”
“嘶嘶”
老黑支起身體,吞吐蛇信子,一雙豎瞳盯著他們,擺出一副我很厲害我很猛的表情。
自從參加過交流會后,老黑多少有一些變化。
現在讓他在和別人交手,他絕對不會再有放水的念頭。
“三竅?我魚躍龍門,和他打,不是欺負他嗎?”有人說道。
“魚躍龍門的,跟他打。”
陳陽指著不遠處的神算子說道。
后者保持微笑,心里難受。
我堂堂神算子,好歹也算是個前輩。
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眾人看向神算子,發現這是位年紀頗大的老道長,一時間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道士不一定年紀大的就厲害。
但是厲害的,多半都是年紀大的。
何況這里還是陵山道觀。
“陳會長,我想知道,站樁有什么意義?”
眾人心想,這不會就是你給我們制定的修行計劃吧?
結果就是站樁???
他們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我也覺得沒意義,我們是道士,應當修習道法,感悟大道,而不是站樁。我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能站半個小時了。”
“我們又不是武協的武者,沒必要花時間精力在這上面浪費吧?”
陳陽道:“我說了,不想站樁的,跟他們打,贏了可以不站樁。話我說了兩遍,別再問了。”
他沒空跟這些人講大道理。
道要修,武也不能落下。
他對此最有發言權。
“其他人先散了,你跟我來。”
陳陽揮揮手,對一旁等候許久的倒是說道,然后轉身朝著道觀后院走去。
“你叫什么?”
“葛仙觀,王子騰。”
“茅山道院下院的葛仙觀?”
“對。”
“挺不錯。”葛仙觀規模不小,香火也不錯,傳承更是比一般道觀好的多。
兩人走進后院,陳陽道:“在這坐一會兒。”
“陳會長,你喊我來,是有什么事情嗎?”他沒忍住問道。
“你有病,得吃藥。”
“呃……”
愣了兩秒,王子騰才反應過來。
陳陽走進廚房,打開櫥柜,從里面拿出一些藥材,用油紙包住,走出來放在他面前:“讓廚師給你煎一下,一天一次,吃滿三天。一個月內,不要沖擊目竅。”
“哦哦。”
“謝謝陳會長。”
他拿著藥走了。
他來到廚房,請廚師幫忙煎藥,自己站在外面,想著陳陽說的那些話。
“我是因為身體有恙,所以才一直沒辦法開目竅。他讓我先開口竅,難道換一個竅門沖擊,就能成功?”
他心里還是存疑。
但閑著也是閑著,于是開始嘗試沖擊口竅。
他盤膝坐在地上,調動體內的真氣,開始沖竅。
幾分鐘后,他突然睜開眼睛,眼中滿是驚訝和喜色。
“我……開竅了?”
他驚喜之余,也有些懵逼。
這么快,就開竅了?
“這件事情困擾我半年多,陳會長只用了幾分鐘,就解決了。”
他心中對陳陽,充滿敬佩。
同時也是切切實實的發現,自己與陳陽之間的差距,大的難以逾越。
而另一邊,被陳陽揮散之后的眾人,心里頗為郁悶,但還是朝著山崖那邊走去。
走到山崖旁時,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握草!”
“他不會是要讓我們在這里站樁吧?”
“他是不是瘋了?”
“掉下去怎么辦?”
“會摔死人的啊!”
弟子們看著,一根根從懸崖橫著插出來的木棍,頭皮發麻。
神算子走到一人面前,笑瞇瞇道:“今年多大了?”
道士:“26。”
“不錯。”神算子道:“你七八歲的時候就能站樁半個小時,26歲了,站一個小時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我……”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神算子道:“所有人,站樁一個小時,休息五分鐘后,繼續站樁。”
眾人:“……”
有人弱弱的問:“摔下去怎么辦?”
神算子向下看一眼:“山高六百米,懸崖不是筆直的,摔下去死的概率不大。”
眾人:“……”
浙省,龍泉。
一間店鋪里,一個年輕人手里抱著手機,滋滋有味的看著視頻。
這時,一個中年人走進來,問道:“看什么了?”
“道門和電視臺合作弄了個交流會,還挺有意思的。”
“哦?現在的風氣已經這么開放了嗎?”
中年人走過來,坐下一起看了一會兒。
看完后,中年人道:“不連貫。”
年輕人道:“肯定不連貫啊,中間剪了不知道多少,不過還是蠻好看的,你都不知道道門交流會,在網上的熱度有多高。好多人,吵吵著要去做道士呢。”
“呵呵。”
中年人笑笑不語。
這種話,也就只能聽聽。
在俗世生活了幾十年的人,讓他去道觀做道士,一年到頭不見得有機會能下山的苦修生活,沒幾個人能堅持的下來。
“這是哪個地方的?”
“江南道門。”年輕人一臉佩服道:“爸,我和你說,這個陳玄陽,是真的有想法,而且膽子特別大。”
“他是什么身份?”
“江南道協的會長。”
“這個名字……很陌生。”
“那是你不經常了解,陳玄陽這個名字,不敢說多響亮,但和陌生肯定不搭噶。”
“你猜他今年多大?”
“多大?”
年輕人豎起兩根手指。
中年人皺眉:“兩百歲?”
年輕人:“……”
“爸,你別逗,人家才21歲。”
“這么年輕?”
“對啊,就是這么年輕。”年輕人道:“反正很有本事的一個人,能想得到把修士圈的事情,和俗世結合,他估計是第一個。”
中年人道:“聯系他一下。”
“干嘛?”
“合作。”
中年人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劍,輕撫劍身道:“咱們葉家,也得變通變通啊,這么好的機會,不能錯過了。”
年輕人道:“合作什么啊?我們跟他有什么好合作的?”
“蠢!”
中年人問:“咱家這法器,都是什么人來買?”
年輕人:“只要是修士都用得著啊。”
“這個月賣出去多少?”
“呃……還沒開張。”
“為何?”
“還不是被壟斷了。”年輕人撇嘴道:“王氏那群人真霸道,自己吃肉,連口湯也不準我們喝。咱們龍泉這么大的金字招牌,他有什么資格一個人占為己有?”
中年人道:“人家背后有人,也肯花本錢宣傳,所以賣的比我們好。壟斷倒是不至于,但龍泉現在的確是他們家最大,這得承認。”
“這位陳會長的想法很好,用這種方式宣傳道門,很新穎,卻沒越線。”
“這是一個機會,若是陳會長能與我們合作,我們葉家兵器的名氣,也多少能打出去。”
年輕人道:“那我和他聯系一下。”
中年人道:“直接去吧。”
“啊?”
“啊什么啊?收拾一下,快點去,別耽誤時間。”
“可我下午還有事情呢。”
“有什么事?”
“我……我有約會。”
“推了。”
“爸,你不能這樣……”
“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
中年人這才放下了手里的長劍。
年輕人叫葉司棋,今年27歲,葉家兵器的接班人。
不過按照葉家兵器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家店鋪能不能撐到他接班,都是兩說。
類似他們家這樣的店鋪,訂單一般都來自于道觀,寺廟,以及散修和仙門。
制作法器是一件非常復雜的工藝,一般人沒這能力。
龍泉自古以來,就是制造兵器有名的地方。
龍泉寶劍的名字,更是傳遍全國。
然而就算是葉家兵器,這種專門替人制作法器的人,也快生存不下去了。
一來制作一件法器的周期比較長,二來材料和價錢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這個市場很大,但他們名氣不夠響亮。
王氏后來居上,越做越大。
幾乎只要有人來龍泉,十個里面有九個都是奔著王氏去的。
就像葉司棋說的,他們連湯都沒的喝。
不過維持正常的生活,還是沒有問題。
他下午來到陵山,而陳陽,此刻正在會議室內,與剛剛來到這里的解守郡幾人談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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